黄氏一边喜滋滋的介绍,一边有些担心的看向一旁的白文哲。
白家老爷子白文哲则是从匠人们进屋开始,就一只脚连带着屁.股一起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的吧嗒吧嗒抽着旱烟。Χiυmъ.cοΜ
他身边烟雾缭绕,白文哲眉头紧锁,吓得众人不敢朝他靠近一步。
等黄氏和匠人们说的差不多了,白正也终于回来。
一看见儿子,黄氏连忙上前询问,就连始终沉默不语的白文哲,也终于抬起了头。
“怎么样?瑞雪怎么说?”黄氏有些紧张。
她心底深处,自然是希望能够好好地修缮一遍房子。
只是这件事情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就这么贸然行动,总觉得会有些担心。
白正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道:“瑞雪说了,这是钱府的意思,是赏给咱们家的,让咱们不用担心,和工头商量好具体细节就可以动工了。”
听了这样的话,黄氏兴奋的抚着胸脯一个劲的念佛号,白文哲曲着的那条腿垂在地上,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就连躲在里屋绣帕子的白兰,也是脸上一喜。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痒,顺手便拿着针鼻在瘙痒处划拉两下。细微的刺痛舒缓了头皮的瘙痒,挠的她整个人都觉得舒爽。
老院的修缮折腾的如火如荼,自然瞒不住乡亲们的视线。
钱府买下了白家的茅屋,并在那里修建别苑的事情,是大家人尽皆知的,可白家老院修缮又是怎么回事?不少人在心中悄悄猜想,莫不是白正拿了卖茅屋的钱,才决定修缮老屋的。
可是又有人反驳:“自然是不会。之前白正说起过,茅屋换来了钱府的三亩水田和两亩旱地,并不是拿的银子。”
又有人出声道:“他白正这么说,你就信啊。我看未必,说不定白正把旱地卖了也不一定。”
这些,倒是的确有可能发生。
可接下来,白正在人群中传出来的话,却是啪啪打了那些嚼舌根人的脸。
修缮房屋是钱府出的钱,而且是通过白瑞雪的关系得来的好处。
这样的消息在村里一经传开,就像是冷水滴进了热油,顿时在玉池村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响。
以前还以为白瑞雪和钱府是合作关系,甚至可能是主仆关系,现在看来,白瑞雪说的话在钱府很有分量嘛。
那些有花花心思的,又不得不重新掂量起了白瑞雪的身份。
背地里,暗暗又把准备好的聘礼,增加了一倍。
最近一直在忙药铺事情的路宥期,是从自己母亲口中得知的这些信息。
他乍一听到,还有些吃惊。
可随即,就想通了。
白瑞雪这个小狐狸,亏她想得出来。
虽然出了点小钱,修缮了房屋,可扬出来的却是她白瑞雪的好名声。
还有这些日子企图算计白瑞雪的那些人,现在已经有不少打了退堂鼓。不为别的,只因为白家的门槛太高,他们怕高攀不起。
才花了十两银子,就为自己的名声正名,扫除了那些惹人厌的障碍,以及为子衿入白家族谱做好了前期的准备。
这样算下来,十两银子简直花的太直了。
白瑞雪再一次见到路宥期时,有关假山事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老院那边早已修缮一新,瓦匠们拿着属于自己的工钱,心满意足的离开。
就连木匠,也快要做好后期的收尾工作。
路宥期进门的时候,正看见木匠在屋内帮家具和门窗上漆。
上漆可是个技术活,硬木得把油漆调的稀一点,软木得把油漆调的稠一点。刷漆的时候,还得顺着木材的纹理均匀涂刷,尤其不能太厚,会使得涂好的油漆龟裂。等油漆干透后,还得用砂纸打磨光滑,并用潮湿的湿布擦拭几遍,擦干。
尤其刷漆还不只是刷一遍而已,好的油漆匠,会在木材上前后刷好两三遍漆,最后还得上一层保护蜡才算彻底完成。
路宥期忍着屋内浓郁的油漆味,问那匠人:“敢问白瑞雪在吗?”
身上溅了很多油漆点子的木匠,闻言先是转头看了看路宥期,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中挎着的篮子。大约是没见过有人拎着篮子图谋不轨的。木匠虽然不认识他,却还是热心的指了指屋后。
路宥期谢过之后,忙按照木匠的指引,转到了屋子的后院。
原先茅屋所在的位置,如今坐落了一个精致的小二楼,小二楼后面的空地不光压平拓宽,甚至连四周都围起了不算高的围墙。
原先坐落在前院的猪圈,已经整体搬迁到后院,与猪圈一同搬迁的,还有精致小巧的鸡舍。
垒猪圈用的石头,虽然还是原来的那些,却是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
别的不说,人专业的泥瓦匠做出来的活,和秦忠白正这样的门外汉赶出来的成品,根本没办法比较。
明明是同一批石头,同样的造型,匠人们垒出来的要整齐利落的多,也要结实的多。
鸡舍就更不必说了。
当初垒鸡舍的时候,本就是随意找了些简易材料,帮小鸡们搭了个窝。
小鸡还小的时候,在里面活动倒是勉强,可如今小鸡已经长到了巴掌大,那么点大的范围,明显施展不开。
于是,鸡舍看起来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除了猪圈和鸡舍之外,后院还用篱笆,把刚刚种植的一株樱桃树,连同鸡舍一起围起来。
路宥期走进后院的时候,正看到白瑞雪和小豆丁各自拿着一把小铲子,在往种有小树苗的坑里填土。
两个人挽着袖子,干的热火朝天,竟是完全没注意到路宥期的靠近。
直到他开口说话,才把专心干活的两人吓了一跳:“别人都是把菜园子围起来,你倒好,干脆把鸡围起来了。”
白瑞雪才回头,便看到路宥期放下手中的篮子,笑呵呵的一边挽袖子一边走过来,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铲子,并将她和小豆丁推到一边:“你们去一边歇会,这种事怎么能由女人来干。”
白瑞雪嘴里倔强的念着“女人怎么了”,脚步却依旧乖巧的带着小豆丁坐在猪圈的矮墙上乘凉。
她们家的猪圈属于半地下室的形态,猪圈的墙头才比水平面高出一截小腿的距离,坐在上面歇息刚刚好。
路宥期年轻力气大,不一会儿便将樱桃树种好。末了又拎了一桶水,把树浇好。
干完这些,接过白瑞雪递过来的凉茶,一饮而尽后又道:“你怎么想起来种樱桃树了?其它人家不是都喜欢在后院种苹果树,桃树什么的。”
“樱桃结果快啊。”白瑞雪脱口而出,“今年种下了,不管它长多大,明年春天肯定能结下樱桃。而且这种树耐活,樱桃又好吃且吃不坏肚子,还不用修剪树枝,简直好处多多。”
虽说白瑞雪现在是农女的身份,可尴尬的是,她对于种地勉强还知道一点,可是对于养护果树却是一窍不通。
只要想到同样的一株果树,别人家硕果累累,她们家只长叶子不结果,就觉得心焦。
不行,她家的果树一定也得长出好吃的,且高产的果实。
思来想去,可不就是樱桃树最适合么,这可是她仔细考虑的结果。
听了白瑞雪的理由,路宥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的倒是没错。你还把鸡养在樱桃树下面,樱桃落地吃樱桃,长了虫子吃虫子,倒是省了你不少事。”
能够像是白瑞雪这样,连种棵树都要盘算这么多门道的人,还真不算多。
白瑞雪对此得意洋洋,喜滋滋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费了好多脑细胞才想出来的点子。”
“不错。”路宥期由衷赞扬,“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过,你才种好的小树苗,可能没几天就会被小鸡们刨出来。”
白瑞雪一怔,这一点她的确没想到。
转头再看,那些半大小鸡,此时已经兴冲冲的跑去樱桃树下找虫子吃了。
刚刚才被路宥期填好的坑,转眼就被小鸡刨出了一个不小的土坑。新刨出来的土坑里,还留下了好些个细小的鸡爪子印。
白瑞雪啊呀一声,张开双臂就去“嘘嘘”的撵鸡。
吓得小鸡们忽闪着翅膀哗啦啦四处乱飞,有慌不择路的,干脆飞落进低矮的猪圈中。
从天而降的小鸡们一旦踩空,那可是拼命要忽闪着翅膀使劲飞,同样惊到了悠闲吃草的小野猪。
黑毛长嘴的野猪尖叫着嗓子,撒丫子在猪圈里四处乱撞,将刚刚垒好的猪圈墙壁撞得砰砰直响。终于落地的小鸡还没等站稳脚跟,又得叽喳尖叫着四处逃命,好躲避开小猪们坚硬无比的猪蹄践踏。
才不过眨眼的时间,就把白瑞雪家的后院闹得鸡飞猪跳,简直热闹极了。
一旁的路宥期看的兴起,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白瑞雪自觉被人看了笑话,气呼呼的捡起一块黄土,朝路宥期身上便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黄土块正中他的脑门,在他宽大的前额上绽开了一朵黄土花后,便应声落地,只给他的额头留下了一片隐隐的红印和些微黄土。
空气是短暂的寂静,白瑞雪心里有些惴惴。
她在等待着路宥期的反应,好做出应对之策。
岂料对面的小豆丁竟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便像是控制不住,还像是会传染一般。
三个人的笑声接二连三响起,几乎将后院的院墙掀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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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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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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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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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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