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个人,才让人更加明白,好看的皮囊,就算老了,一样是英俊的。
他,便是白瑞雪的父亲,白正。
一走进人群,根本不需要搞清楚原委,白正冲着白瑞雪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又是你惹事!还嫌白家不够丢人吗?隔三差五的出幺蛾子,你真是想气死我啊!”
白正的态度,同样激怒了白瑞雪,她无心与他争执,只轻飘飘的讥讽道:“莫不是父亲认为,是我将这些人请到这里来和我闹的。这么说来,我白瑞雪的面子还真是够大。”
“你!”白正气的气血上涌,他是最注重面子的人。此刻的他根本不敢去看身后乡邻的面孔,脊背上好似有千万双满含嘲讽的眼睛盯着他,灼的他脊背火.辣辣的疼。
他抬手就朝白瑞雪身上打过去:“翅膀硬了是吧,竟敢和老子顶嘴。”
话音一落,一记狠辣的巴掌也如约而至。
只是,巴掌却没有如愿落在白瑞雪的身上。
不止围观的众人,就连白正都觉得诧异。刚刚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原先站在面前的白瑞雪,便不知怎的躲到了别处。而他的那只巴掌,自然也落了空。
短暂的诧异之后,是白正的滔天愤怒:“你竟然敢躲!”
白瑞雪简直要被这五个字气的笑岔气,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斜睨着对面的白正,反问道:“我为何不能躲?”
不等白正回答,她再次冷笑着道:“哦,就因为你是我爹,便可以把我娘逼死,将我们姊妹驱赶到破败的茅屋居住?还是你看我们没能去阴间找我娘,耽误了你的锦绣前程,辱没了你秀才公的威名,便想要当着大伙的面,亲手将我们打死。”
这样的一番话,戳的人心窝子疼。
那些围观的村民,都在倒吸凉气,更何况直面嘲讽的白正了。
他气的身子哆嗦,却连半个字都反驳不了。
多年苦读,早就将他的性子磨炼的迂腐又骄傲。
尤其在考上秀才后,更是如此。
如今面对白瑞雪的咄咄逼问,他心底发虚的厉害,却也只能骂一句“逆子”而已。
白瑞雪对此毫不畏惧。
她前世可是人人追捧的刺绣大家,社会地位不比他这个古代秀才公差。骨子里的白瑞雪,一样是骄傲,且不容旁人欺辱的。
如今她冷着一双眼睛看着对面的白正,声音里不辨喜怒,轻飘飘的让人心慌:“爹,我再叫你一声爹,看在你我曾经还有过父女缘的份上,就把我们从白家除名吧,我可以去村长那里自立女户,从此你我之间再无瓜葛。这样你们舒心,我也省心,咱们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虽然白瑞雪这次只是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复述了自己的想法,可她语气中显露出来的冷淡,还是将白正吓了一跳。
子衿是他的耻辱没错,可白瑞雪却是他从小抱大的。
年幼时的白瑞雪,抱着他的腿喊爹爹,缠着他要一起看书时的光景恍如昨日。
怎么转眼间,那个惹人疼爱的小奶娃,竟然会用这般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还说什么“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胡闹!”白正大声反驳,“你这辈子都是我白正的女儿!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对于他的义正言辞,白瑞雪只觉得分外好笑。
她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围观的人群却是鸦雀无声,惹得场面更显诡异。
小豆丁担忧的紧紧抓着姐姐的手,不安写在脸上。
秦氏不耐烦的火上浇油:“真是什么种长什么苗。原先只当你娘是个恬不知耻的,没想到她还有将女儿教到六亲不认的本事。瞧瞧这当众对骂自家父亲的架势,别说玉池村,恐怕全天下都难找出第二个。”
她的话,再次惹得白正怒气升腾。
是啊,这么多人看着他被亲女儿指着鼻子骂,以后他还如何有脸面在玉池村立足,还怎么教导村里孩子的启蒙。
想到这里,他伸手就准备去拽白瑞雪:“走,有话回屋说。”
“不要碰我!”白瑞雪挥舞着手中的扁担,把白正吓得连连后退,“我和你这个逼死我娘,卖掉子衿,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且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死我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左右你不喜欢我们姊妹,趁早做个了断,咱们互不干涉挺好。这样,她们也不用借着我们毁了白家名声的由头,隔三差五来搜刮欺辱。要是你还念着一点情谊,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这样,于谁都好。”
白瑞雪的一番话,犹如腊月寒冰,将白正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叫“做个了断”,谁要和她做了断?分明就是她一再忤逆自己的意思!
那个叫做子衿的野种,分明就是白家的耻辱,他心慈仁善,没有在她一出生就直接掐死溺毙,只是想要将她远远地卖掉,眼不见心不烦而已。
怎么白瑞雪和她娘王氏,就死活不同意呢?
他当初说的明白,只要将野种卖掉,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过去的事他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可她们怎么就那么倔,哪怕明知会触了自己的逆鳞,也绝不同意。
结果妻子王氏早早死掉,女儿又倔巴巴的守在茅屋寸步不离。
能忍到今日,已经是他在退让了。
可她呢,竟然会说出要和他“做个了断”的话来。
此刻的白正,只觉得身上的血液,如同开闸了一般的往脑门冲。
他的脸涨得通红,脑袋一阵眩晕,紧接着身子一晃,便跌坐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是新任村长的声音。
见是村长来了,大伙连忙让开一条通道。
身材略胖的村长,很快出现在白瑞雪面前。
看着面前的情景,他眉头一皱,低呵道:“瑞雪,你怎么又惹事?”
见村长来了,白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坐在地上的他,虚软的摆摆手,最终,所有的话也只是在喉咙里幻成一口浓浓的叹息。
村长更气了:“瑞雪,瞧把你爹气的。”骂完,又赶紧安抚白正,“先生莫要气坏了身子,孩子还小,得慢慢教。”
白正感激的连忙点头,涨红的脸色也逐渐好转。
再看向白瑞雪时,村长的语气再次变的严厉:“瑞雪,还不赶紧和你爹道歉。”
白瑞雪眉毛一挑,正欲反驳,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磁性嗓音:“爹,刚刚的事情我看的清楚,分明就是秦氏母女欺辱子衿在先,瑞雪不过是保护妹妹而已,何错之有?”
争吵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惹得白瑞雪忍不住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多看了一眼。wWW.ΧìǔΜЬ.CǒΜ
只见那人身形修长,相貌英俊白净,既不会漂亮的阴柔,又没有汉子们的粗犷,正是让人舒服的类型。
见白瑞雪看她,他轻轻的点了下头,继续道:“爹,就算要瑞雪道歉,也该只为刚刚的出言不逊道歉。更何况,我认为最该道歉的,是刚刚欺负小孩的秦氏母女。”
说话的,是村长家最受宠爱的长子路宥期。
一听说要自己道歉,白瑞喜连忙吓得躲到自家娘亲身后,担忧的喊了声“娘”,便不敢再吭声。
虽说在面对村长时,心里有点胆怯,可秦氏依旧扬眉,强硬的道:“我凭什么道歉?明明是她们恬不知耻勾搭男人,想要再败坏一次我们白家的名声。怎么,身为长辈,我连说都说不得了?”
“子衿勾搭男人?呵,真是笑话。”白瑞雪毫不客气的嘲讽,“你倒不如说子衿会上天遁地更惹人信服些。”
她的话一出口,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再看小豆丁,因为常年的食不果腹,导致她的身子比同龄小孩更显瘦小单薄,才勉强到白瑞雪齐腰高。
破烂的粗布衣衫如同麻袋片一般挂在身上,衬托的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如行走的骷髅般可怖。
此刻那双凸出的,异常大的眼睛,正半是疑惑半是惊恐的望着众人,很显然,她并不懂什么叫“勾搭男人”。
猎户秦忠终于开口:“子衿是瑞雪托俺照料的,是俺的错,不该放她和俩孩子一起去玩。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俺惹出来的,是打是罚你们冲俺来,别欺负小姑娘。”
说完,秦忠自觉往前一步,全然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
一旁的大山和小山,见自家父亲如此,也连忙随爹爹站在那里:“是俺们出主意带子衿妹妹去河边捞鱼的,和俺爹没关系。要罚,就罚俺们吧。”
子衿见状,急了,拽着白瑞雪的手一个劲的晃:“姐姐,是子衿的错,别打他们。”
白瑞雪心疼的摸摸小豆丁的后脑勺,怜爱的道:“他们是在关键时刻帮姐姐度过危难的人,姐姐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人呢?要是没有他们这样的好心人帮忙,姐姐和你恐怕早就死在这无人问津的茅草屋了。”
最后这句话,分明是说给白正听的。
他的心果然一痛。
是啊,子衿出生时,瑞雪才八.九岁。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却要带着襁褓中的小子衿一起生活。
就算她们不说,旁人也能想象得到其中的艰辛。
想到这里,白正已经从地上缓缓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当着村长和诸位乡邻的面,冲一侧的秦氏出声道:“路哥儿说得对,今天这理,的确是弟妹站不住脚。还有瑞喜,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平白瞎嚼什么舌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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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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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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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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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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