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隐忍了很久,但都没有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这始终都是这两个女人在闲聊。我小心的睁开眼睛,不动声色的四周打量着,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些佣兵们的身影。依旧是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两个女人正在前座上滴咕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到底在干什么呀,苦笑中我甚至感到有点荒谬,也许是陈秀和王猛对安然的忌惮影响到了我,这才让我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感受到右手掌心里的安眠药粒,我悄悄就低下头,准备趁有时间把它迅速吞下去,只是我视线落到地下,就愣住了。
面包车的后部被两个女人放了很多杂物,这些杂物都快垒到我的轮椅上了,只是在这些杂物下方,也就是贴近我脚边的地方。我看见一个蓝色碎花的床单下,有半截惨白的手掌露在了外面,这惊悚的一幕让我呼吸急促,险些让轮椅发出声来。
我百分百确定那些杂物下压着一个死人,而且仔细看了看手掌,我大概能猜出来这是一个介于中青年之间的男性。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尸体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他是间房子的男主人。
这毫无依据的念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确定无比。与此同时,我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女主人说的那句话:把他切碎冲进下水道里吧。显然是残忍的提议并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我脚边这具莫名的男尸。
在王猛的追击下,安然惶惶而逃,如果我是她那么隐匿才是这个时间段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我看到这个男尸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房子的男主人发现了被女主人藏匿的安然和我,然后冲突发生后,男人被两个女人打死了,紧接着就该是毁尸灭迹了。
脑补了一场伦理悬疑剧,对自己的安全有多少有了点底,于是我的伤口开始疼起来了,算算时间,杜冷丁的药效应该过去很久了。此次疼痛并不剧烈,所以我有些犹豫,手里的安眠药到底吞不吞下去。
我现在担忧的倒不是两个女人做什么,而是害怕这两个女人把我带到外面后发生意外。如果那时候我因为安眠药陷入了昏迷,可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种事情我一贯是不喜欢的。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这次的疼痛比上一次的缓解了很多很多,它给了我撑下去的信心。
安眠药就捏在手里,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因为身体的状况,我决定再忍一忍,至少忍到这两个女人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于是抱着这个念头,我尽量斜靠在轮椅上放松身体,自我感觉,这样似乎能让疼痛来得慢一些。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谁开的车,技术真的非常不错,起步刹车都很稳重,一路上让我少受了很多罪。我看着窗外的高楼已经渐渐消失了,三三两两的农田开始出现在视野里,这景致说明她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城市,正在往郊区或者更偏僻的地方开着。
能做到这一点,其实非常不容易,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们和警察的哨卡擦肩而过。只是这样的好运不会一直都持续下去,终于在汽车再一次停止之后,我听到了驾驶室方向传来警察盘问的声音。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好女士,例行检查,请您出示一下价格和行驶证,另外请您把后门打开一下,我们需要查看一下。”千百次的重复,让警察把这句话说得极为刻板、熟练,但在我的耳中,它就像轰鸣一样。
如果真的把后门打开,让警察看,那么除了这堆杂物之外,就剩下半死不活了。半死的枪伤者和一具不活的尸体!然后无数的枪口就会指向那两个女士,哦,也有可能包括我,紧接着就有可能落到王猛的手里,我的选择就又回到了原点。
在或者就是撞开关卡,夺路而逃,结果大概跟上面那种差不多,但危险系数在成倍增加,对于我这个需要安静休养的病患来说,这个选择是最糟糕的。也许两个女人可以将警察给忽悠过去,也许会有什么意外可以将警察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也许……
然而墨菲定律再次显示它的正确性,就在警察话音刚落,面包车的发动机立刻轰鸣了起来,然后我就感觉车子猛的一甩,紧接着它疯狂的开始往前冲了。要不是我被绑住了些,这巨大的惯性绝对会把我给甩出去。
轰鸣声,喊叫声,然后还有枪声,整个现场就感觉乱成一锅粥,我从车窗里看到那些被甩开的警察,正朝自己的警车冲呢。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左肋的疼痛让我险些岔过气去,于是我手一松,那六颗安眠药就落进杂物里不见了。
这下子可以死心了,现在就是想吃也没有了,我苦笑的看着脚下的杂物,却发现脚下那具男尸也被惯性给摔了出来。这两个女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固定着尸体,此刻床单下的男尸正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斜斜的堆在车门的边角里。
面包车跑得再快,也绝对甩不开警车,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了远处闪烁的警灯,影影绰绰的追在公路的尽头。此时两个女人正在前面大声争论着什么,真不知道这个要命的关头,她们怎么会吵起来?然后几句话之后我就愣住了。
周秀秀,这个我都觉得已经陌生的名字,在她们口中不断出现。我依稀还记得二次住院的时候,周秀秀曾亲口跟我说过,她说她被分到了行动组,跟骷髅是搭档。在医院那一夜,混乱中我根本就没有想起这一茬,现在想想骷髅出现时,周秀秀并不在他身边。
意外听到这个名字后,我立刻就开始留心了,只是这两个女人开始为目的地而争吵了,不仅言语中毫无逻辑,更重要的是她们之后的争吵中再也没有提到过周秀秀。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那红蓝的警灯快要把我的耐心给消磨完了,这两个女人依旧在争吵,于是我终于忍不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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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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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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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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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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