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织没有说话,眼神失了焦。纪宁宁被她这样子给吓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她刚刚在楼上,撞破了傅铭则的奸情。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傅铭则这样的人,来这种充满少女情怀的店,本来就不正常。如今看这情形,怕是陪小情人来了。
好啊,中午和小情人过生日,晚上再和宁织过,他胃口可真好。纪宁宁当场就怒了,恨不得撩起袖子,就去楼上抓奸。
宁织这时候恢复了些理智,抓着她的手说:“宁宁,我们走吧。”
她话里带着恳求,纪宁宁作为朋友,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或许,这是唯一能保留自尊心的方式了。
“我陪你去逛逛?”
“不用,我想回家一趟。”
出了店,宁织就拿出手机,输了宁家的地址。纪宁宁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问她:“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傅铭则?”
她犹豫了一下,才挤出一句话:“可能是误会呢?”
能有什么误会,她都亲耳听到了。
宁织自嘲地笑笑,这真的是比抓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更让她难堪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在一起,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他从来都没有喜欢她。
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那些甜言蜜语,只不过是做戏罢了。
宁织胸口闷的难受,想哭,却发现哭都哭不出来。
上了出租车,经纪人给她发了消息,说陆明的电影刚官宣了主演,网上现在有人雇了营销号黑她,让她不要太在意,说公司会处理好一切。宁织突然感觉到茫然了,之前希望自己能有一份好的事业,希望能和傅铭则一样,成为足够优秀的人。
可现在,一切好像变得没有意义了。
回到宁家大宅,家里的阿姨给她开了门,说老爷夫人都在楼上的书房里。宁织缓缓上了楼,刚到门口,就听到姜诺在那里嚷着。
“所以这事是傅铭则给你下的绊子?他以前就计划好了?”
“宁织那死丫头,胳膊肘一直都朝外拐,搞不好就是她在旁边怂恿的。”
“所以当初你就不该听那个算命的,说什么她旺你的。她根本就是个扫把星,我早说了,不是亲生的,怎么养都养不熟。”
“现在我们把周家连累了,周槐初是恨的不行,跟周家的婚事是没有办法了。”
“那赵家行不行?赵家那老头色得很,二婚一直想找个年轻的,之前他来我们家,看到宁织,连路都走不动。”
姜诺喋喋不休地说着。可这时宁织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朝后退了几步,身体由本能做主,飞快地奔下了楼。
今天,是老天爷都觉得她被骗得太惨了,所以一下子让她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吗?
宁织跑出了宁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
她不是宁威远和姜诺的孩子,也不是傅铭则的爱人。
她突然觉得前面的路像是被一片浓雾笼罩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傅铭则的家。
家里面安静的要命,他现在应该正在和他的朋友,或者是他的真女友,快乐的庆祝生日。
傅铭则的家很大,装修风格也是精英冷淡风,家具颜色都以暗色为主,她之前还做好了打算,要重新装修一下,把他们的家变得更温馨些,如今看来,所有的事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宁织想,大概是她被忽视惯了,所以现在才能那么冷静地接受这一切。
她把自己的行李一一整理好。她的东西并不多,不像宁玥,光是放帽子的房间,就有三个。行李打包完毕后,宁织将手上的戒指褪下来,放在桌上,然后将自己给他做的镯子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后,虽觉得可惜,她还是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客厅的冰箱那还放着她给他做的蛋糕。为了做这个蛋糕,她专门去烘培学校找老师学的。
上面写着老公生日快乐,当时她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明很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抿嘴笑。
现在看起来,真的是讽刺到极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自作多情的人。
她用刀将蛋糕上的字抹去,将蛋糕丢进水槽。
做完一切后,宁织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傅铭则的家。
所以,接下来她应该去哪里呢?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傅铭则发消息来了。
【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宁织心冷地不行,却没有戳穿他。
“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回答太简略了,傅铭则竟然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你现在在哪里?】
【和宁宁一起逛。】
【那晚点见。】
【嗯。】
晚上应该是见不了了,宁织想着。
她拉着行李箱,在街上呆呆地走着。中途还碰上了个人,问她是不是明星,还说看过她拍的微电影。
宁织刚说了个是,就感到身上一凉,再低头一看,身上被泼了可乐,褐色的液体正顺着衣角,一滴滴地往下落。
“就是你抢了我们茜茜的角色吧,你这个坏女人,靠潜规则上位的关系户。”那个人说完还对她比了个中指,宁织看她边跑边对她骂粗话,心里平静的,没有泛起一点计较的意思。
接着她又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对方问她怎么没回消息。
宁织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不好意思柯姐,我今天有事,没有看手机。”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厉害。
柯姿立刻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忙追问她在哪里。宁织报了个地址,对方让她在原地不要动。
宁织现在在的地方,离南风娱乐并不远,柯姿开车过来,十分钟不到就接到宁织了。
看着宁织一身狼藉的模样,柯姿气得差点晕过去。
“宁织,你怎么回事啊?虽然现在大众还不认识你,但你这样子,要是被拍了,妥妥的黑料啊!”
柯姿一边数落着,一边吩咐人帮她去拿换的衣服。再看看她的状态实在不好,就联系了易南风。
回了南风娱乐,等宁织换好衣服了,柯姿才坐到她身边问她缘由。
宁织攥着手,她现在脑子很空,导致反应有些木讷,柯姿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有反应。
宁织看着对方皱眉的样子,自厌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她只感觉到身体变得很沉重,背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快要把她的脊梁给压弯了。
她以为可以和以前一样,自己把难受的事消化掉,但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柯……柯姐,我……我没办法了。”
宁织低着头抓着头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说服不了自己,把这一切当没发生过。她一直都知道父母对她没有什么爱,只是想利用她换取更大的利益。她不是他们亲生的,这好像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
可为什么傅铭则也是这样?所以当初在宁威远公司的初见,还是他的告白,都是他计划好的,她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宁织脑子一片混乱,她手足无措地望着柯姿,似是想从对方那得到一个答案。可是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估计没有谁会遇到的吧?
柯姿猜测她这样,应该是跟感情生活有关,就问了一句:“和男朋友分手了?”
见她眼神闪烁,她估摸着自己是猜对了个八九不离十,就继续道:“分手就分手了,下一个更好,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
见对方神情快崩溃了,柯姿酝酿了下语气,语重心长道:“宁织,你还年轻,这时候应该以事业为重,你条件不错,未来的可能性有很多,一定能过得很精彩的。”
柯姿描述的未来很好,很令人向往。宁织也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可是她根本没办法走出来。
她没办法把这一切当没发生过。
如果还在南城,就可能遇到傅铭则。那见了面,他会说什么?是讥讽她不自量力,还是嘲笑她愚蠢?琇書蛧
想到这些,宁织只觉得恐惧,她捂着嘴,惊恐让她浑身都战栗起来。
柯姿还想要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她侧头看了一眼,忙站了起来:“易总。”
易南风摆摆手,柯姿会意,就退了出去。看到易南风,宁织困窘极了。对方赏识她,给了她机会,可现在她却辜负了他,为了一点私人的事,就把自己折腾的骨气全无。
“易总,我……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道歉。她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工作了,这肯定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损失。
易南风已经收到些消息了。他叹了口气,道:“你父亲那边的事我知道一些,他是因为投资失败造成资金链断裂,导致集团的股市完全崩盘。”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予帮助。”
宁织连忙拒绝:“不用了易总,这是我爸爸自己的生意,他自己能解决。”
易南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望着宁织心伤的模样,知道这事不止那么简单。
有传闻,博岸的傅铭则,之前有段时间和宁威远走得很近,并且拨了一笔资金给远航,两家大有结亲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之后宁威远和周家合作,宁威远的野心不知道怎么就大了起来。投资了零件不够,还和周家一块,打算要投资房地产。
不巧的是,两家人买的那块地,是被政府列为公益区域了,这下损失的可不止一点两点。
就在昨天,宁威远厂里的一批零件被抽检了,结果是质量不过关,被勒令整顿,几个亿的单子都成了泡影。
易南风在商界沉浸多年,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肯定有推手
他沉默了半晌,出声:“宁织,你男朋友是傅铭则吗?”
看到宁织眼底的痛楚,易南风了然。
傅铭则能做到这一步,两家人怕是结仇过,那宁织如今的境遇,的确很尴尬。
思考再三,易南风道:“宁织,既然你现在没办法工作,那就离开这里,给自己放个长假调整一下吧。”
宁织面露茫然,易南风继续道:“陆导的电影起码还有两年才上映,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学一点东西,磨一磨演技。”
“可……易总,我这样……太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公司在签合同的时候,就和你保证过了,每年会留时间让你学习充电,现在只不过是把学习时间提前了。”
易南风望着她,安抚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你不要有压力,现在可能会觉得难受,但时间长了,什么事都能淡化的。”
宁织机械地点点头,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离。
傅铭则和宁织联系完后,不知怎么的,心不安了起来。
宁织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今天几个朋友帮他和傅挽凝过了生日,店是他妹妹一直想来的店,气氛很好。吃完饭后,他们又去了韩司越家的玫瑰庄园。他抬眼望向他们,傅挽凝吃着蛋糕,笑意满满地喊他:“哥,你别愣着呀,快来吃蛋糕,梁媛姐买的蛋糕好好吃啊!”
韩司越过来,勾着他都肩,说等会儿一块去骑马,说家里新买了几匹血统不错的马。
傅铭则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那隐匿于心底的不安正在肆意横生。他突然站了起来,朝外走了几步后,傅挽凝突然扑过来搂住了他。
“哥,你答应我的今天要好好陪我的,现在不准走。”
韩司越也接话:“对啊,现在才五点半,再玩一会儿嘛!”说着玩笑了一句:“怕小羊不高兴啊,她也太缠人了吧?”
傅铭则没理他,拍了拍傅挽凝的后脑,耐心道:“我还有事,过两天带你出去好不好?”
“你骗我,你肯定又要去陪那个宁织了。”傅挽凝拉下脸,不高兴道:“她就是个工具,哥哥你干嘛那么上心啊!”
“挽挽。”傅铭则出声呵止,声音不响,但语气很冷。傅挽凝一时难以接受,梁媛见了,忙上来打圆场。
“你哥的事还没有做完,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让他回去把戏演完好不好?”
傅挽凝似懂非懂,眼前的一切让她又产生了混乱,
……
傅铭则耳边像是有杂音,他安抚完妹妹,回到家已经六点了。
开了门,家里漆黑一片。他蹙着眉,缓步进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宁织。”
声音在有些空旷的客厅里回荡起来。他一步步往里走,脚步声都像是放大了,在耳边回旋。就连脚下的路他都觉得难走了,几十步路走完,仿佛经过了几个小时。
他走到房门口准备进去,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傅铭则眼底微颤,然后迅速拉开了门。
他开了灯,房间里的陈设还是和早上出门时一样。
被褥整齐的铺在床上,窗帘拉开了,屋外灯火辉煌,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格外的亮。
只是……
那张正对房门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小圆环。
是他送给宁织的戒指。那个戒指她每天睡前都要看很久,总是很珍惜的轻轻摩挲着。
傅铭则意识到什么了,忙去看衣柜。果然,衣柜里原本放着宁织行李的地方,完全空了。
那一刻,不安和惶恐席卷了傅铭则全身。
她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宁织她……知道了吗?0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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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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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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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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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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