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不是回去看看?”众人吵吵嚷嚷。
“闭嘴!”老四吼了一声,“都不许动,咱们必须守着这条路,否则大军攻上来,咱们就完了。”
山匪们这才老实了,传讯的小喽啰连滚带爬地从山寨里奔过来,“四当家,不好了,寨子里的粮仓被烧了!”
众人顿时慌乱起来,粮仓被烧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噩耗,要知道,他们山寨就是靠着地势易守难攻,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连郡守也被他们欺负。可如今粮食没了,干守在这里也是个饿死的份,莫不如让官兵捉了去,好歹还能吃口牢饭。
“慌什么慌,大当家的在寨子里救火,粮食那么多,烧不了多少。”老四仍然坚守在山路最窄的关卡上,并且不许小喽啰们回援。ωωω.χΙυΜЬ.Cǒm
山寨里混乱了一整晚,山下的营地不动如山。
天还未亮,楼璟便起身了,一身戎装,立于一块大石头上,远远地看到两道黑色的身影在山林间跳跃,迅速窜了过来。
“主人,山寨的两个粮仓尽数烧了,颗粒无存。”云三禀报道,他们在粮食上泼了油,烧的干干净净。
“那山寨一边是峭壁,除却两条下山路,并无密道,”云十一把探查的结果呈上,“山腰处有那日持九环刀的大汉镇守,下山路自其守卫之处,方可下得缓坡。”
他们两个是借着伸手利索,从峭壁上攀岩而入的,大军若要攻入山寨,必须得经过那处。
“很好。”楼璟微微颔首,让两个云卫下去休息。
萧承钧醒来,见身边的位置空了,便起身穿戴整齐,出去寻他,刚出了营帐,就遇到前来请示的张绕和王直。
两人看到军师从将军的营帐出来都是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两日元先生都是同将军睡在一起的!思及此,两人的面色顿时古怪起来。
昱朝因为皇帝可以娶男妻,所以南风在众人眼中是一种风雅高贵的事,普通百姓中鲜少有闻,只有高官勋贵之间才常有,因而作为小百姓出身的两个校尉,觉得很是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俊美的军师几眼。
“将军不在帐中。”萧承钧说了这么一句,抬脚就离开了。
两个校尉对望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拔营,攻山。”楼璟看着那隐于林间的盘山道,微微勾唇。
山寨中一片愁云惨淡,山上饮水,靠的一股活泉,平日里也用大缸积攒些雨水,以防失火。昨夜粮仓起火,众人赶紧去大缸取水,却发现水缸底下不知何时被凿了个豁口,那些雨水早就漏了个精光。
从山泉里挑水再来扑火,完全就是杯水车薪,众人忙活了一晚上,也没把火扑灭,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烧熟了没有去壳的稻米,再把它们烧成灰烬,满山寨都是烧大米的香味,可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
而守着山道的四当家,远远地看到官兵攻上来,立刻打起精神,“守住石门,来一个杀一个!”
这山路的岔口处,有一个天然的石门,巨石从上面垂下来,身量高的须得猫着腰才能通过,自此处往上,都是悬在峭壁上的石路,没有任何的缓坡,一面是不见尽头的峭壁,一边是百丈高的断崖,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山匪们手持大刀,在石门之下设了一个带着铁刺的木栅栏,盯着手持长矛铁盾的官兵,严阵以待。
一里,半里,三十丈,十丈……
站在最前面的山匪咽了咽口水,满手都是汗珠,高高举着手中的大刀,就等着那长矛刺过来,好一刀砍回去。
突然,那些官兵停下了脚步,在离他们十丈远的地方,筑起了一道木篱笆!然后,开始分发干粮,吃早饭。
众山匪举着大刀愣在了当场,眼睁睁的看着官兵吃了早饭,然后守在木篱笆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良久,扛着九环刀的老四受不住了,大声朝着对面呼喝,“你们这是何意?叫你们领头的上来说话。”
喊了半晌,没人理他,官兵们在木篱笆后面摆了个简单的阵型,列队于山道两侧,只容一人从中间通过,当然,这队伍拖得十分长,绵延几里地。
老四看着那人组成的甬道,突然觉得那就是一个无尽的断头台,站满了刽子手,只等你走进去,就将你戳成马蜂窝。
等待良久,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人才不急不缓地策马而来,身姿挺拔,气质斐然,唇边带着三分笑,如春风拂面,眼中却是冷如霜,令人遍体生寒。
再仔细看,却发现这人左臂带着夹板,平端于胸前……
“是你!”四当家如同见鬼一般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明明是他仇家怀里抱着的那个男宠啊,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官兵统领?
楼璟冷冷一笑,“吾乃镇南将军,统管江州南四郡军权,尔等在九昌作乱,本将自当前来围剿!”
山匪们一阵哗然,他们虽然不知镇南将军是什么名头,但是南四郡的军权还是知道的!原本听说刺史调走了南四郡大半的兵力,他们这段时间才这般有恃无恐,可如今……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将也不欲妄动杀戮。”楼璟运起内力,朗声道,洪亮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震慑人心。
身边一个身形宽大,中气十足的官兵拿出一份告示,大声念道:“但凡接受招安者,放下兵器,一个一个地从此阵中下山,登记名录,即可转为军籍,成为南四郡的官兵。”
众人哗然,入军籍,这可是一个从良的大好机会,非但不用吃牢饭,还能做军爷!
“只限日落之前。”轻飘飘地留下这句话,镇南将军便调转马头,怡怡然地下山去了,留下了严阵以待的官兵和万分苦恼的山匪。
早饭还没有送来,已经派人去催了好几次,熬了一夜又饥肠辘辘的山匪们,看着神采奕奕的官兵,顿时觉得凄凉无比。
“四,四当家,大当家唤您回去议事。”一个跑腿的愁眉苦脸地前来禀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四猛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官兵,踌躇片刻,把九环大刀扛到肩上,交代手下守好山门,便快步离去。
跑腿的正要跟着离开,却被一个小统领抓住了衣领,“狗蛋,寨中怎么还不送饭来?”
“哪有饭,我还没吃呢!”狗蛋挣开,就要溜走,又被几人拉住,非要他说到底怎么回事,“粮仓都烧干净了,还吃什么饭!”
山下,楼璟拖了个椅子,坐到了军师身边,而军师大人,则在营前支了个桌子,面前摊着个厚厚的名录账本。
萧承钧看了看依旧安安静静的山路,“这办法能行吗?”
楼璟挑眉,“不信的话,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萧承钧笑着问道。
“自然是赌……”楼璟坏笑着凑近,与自家夫君咬耳朵。
“你……你每日除了这些,就不能想些别的吗?”萧承钧无奈道。
“我就稀罕这个!”楼璟哼哼着,拿了个空白的小账本来,把方才的彩头,连同萧承钧前日答应的补偿,都给写了进去,揣进怀里藏好。
萧承钧失笑,他还没有答应的吧?正要同那家伙理论,就见山上熙熙攘攘地走下来许多人,皆是两手空空。
九崎山的山路险峻,原本是山匪们的倚仗,如今却成为了阻拦他们逃跑的障碍。山寨里没了粮食,苦守着就只能饿死,而日落之前投诚,还能混个军籍,傻子才留在山道上拼命呢!有了第一个叛逃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小统领们阻拦不及,索性跟着一起逃了。
“排成一队,一个一个来!”王直带着营中驻守的兵,维持着前来登记的秩序。
萧承钧一看这阵仗,便唤了书记官来,把笔塞给他交代了几句,又叫了一个小兵来,对那些山匪问话方便书记官记录,便甩手离开了案桌。
楼璟看着偷懒偷得理所当然的军师,顿时觉得心痒痒,慢慢凑过去,正要说什么,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报——启禀大将军,山寨匪首斩杀数十投诚之人,把杨小姐缚于阵前,正要冲下山去!”山上信兵骑马来报。
“上马!”楼璟冲张绕打了个手势,同时翻身上马。
“你莫去了。”萧承钧蹙眉,又不是什么非上不可的打仗,左臂还断着,何苦冒这个险。
“我要亲手捉了那使九环刀的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兑彩头。”楼璟笑着,轻夹马肚,朝着山路奔去。
“老四,这行吗?”山寨的大当家,长着一副浓密的络腮胡,身上揣着细软,跟着那持九环刀的大汉,亦步亦趋地往山下走。
“不行也得行!老子可不做朝廷的走狗!”四当家冷哼一声,举刀劈开了一截木栅栏。
“把那小娘们和两个小白脸顶在前面!”络腮胡大叫道。
楼璟策马赶到石门处,就看到几个喽啰推搡着一个粉衣少女和两个五花大绑的男子,立于官兵前面,而那两个男子他并不陌生,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云四和云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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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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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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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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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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