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记忆较深,这会儿当她和梁西沉牵手,冷不丁地看到从前的班主任朱宇,她一时忘了他们早就毕业,只下意识地觉得心虚甩开了他。
甚至要和他保持距离。
梁西沉抬眸,盯着她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
岑雾被看得愈发心虚,睫毛不停眨着,只当没看见,硬着头皮和朱宇打招呼:“朱老师。”
“岑雾?”朱宇很是惊讶能在这看见岑雾,以为是当年的帖子事件让她不愿意回来,这会儿更多的是高兴,“好久不见啊。”
岑雾原本紧张的心情,稍稍缓了缓。
“好久不见,朱老师。”她微弯了弯唇,轻声回。
“朱老师。”
朱宇刚想问她最近怎么样,冷不丁听到另外的声音,抬眼瞧见,顿时笑了起来:“梁西沉啊。”
虽然梁西沉不是他学生,但到底当初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又是有史以来高考成绩最好的那个,至今无人超越,他当然也记得他。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忍不住笑着打趣:“你小子有眼光,我们班岑雾可是最优秀的。”
岑雾的脸有点儿红。
梁西沉瞥见,眼底笑意更浓,但语气极认真:“是我幸运。”
岑雾脸蛋瞬间更红了。
朱宇哈哈笑了两声,拍拍梁西沉的肩膀:“那老师等吃你们的喜糖。”
他回来学校是有事,刚说完,电话就打来催了,没再继续聊,只说9月七中建校一百周年,记得回来。
两人都应了下来。
等朱宇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岑雾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轻舒了口气。
然而一转头。
“可以,我就是见不得人。”梁西沉懒散地靠着身后的一棵树,睨着她,嘴角勾出要笑不笑的弧度。
“……”
明知他是在逗她,但岑雾听着仍是心虚不已。
她慢吞吞走近,隐约感觉到他很喜欢自己朝他撒娇,于是她放软了语气,示好似的勾他手指:“没有呀。”
她解释:“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在和你早恋,被老师抓到要被教育的。”
梁西沉只笑不语。
岑雾眨眨眼。
“男朋友,”心跳微快,手攀上他肩靠近,她用唇去厮磨他的,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老公,亲一下……”
梁西沉低垂着眼,喉结轻滚了滚,在她亲完后,压着声音:“我这么好哄?”
岑雾索性双手圈上他脖子。
远远看着,像是主动挂在他身上。
唇息交缠,她的心跳很没出息地跳得更快了些,贝齿无意识地咬住唇,她偷偷地咽了咽喉。
“那……”脑子飞快转动,忽地想到刚刚看到的情侣拍校园婚纱照,她脱口而出,“我们拍照,好不好?”
算起来,除了领证那天两人拍过合照,这么久了,他们竟然一张照片也没有。
大约是如今心意相通,而他想要什么都会直白地表示,在一起久了,岑雾也学会了表达爱意,不会一直内敛。
于是脑中那么想着,她的话也说了出来,看着他,不自知地小声委屈控诉:“梁西沉,我们都没有合照。”
梁西沉哼笑,轻捏她的脸:“到底谁哄谁,嗯?”
岑雾不说话了。
七月底的北城闷热,炎炎烈日倾泻,透过树叶洒落点点斑驳金光。
她仰着脸,眼里亦有光。
还有他。
梁西沉手扣上她后脑勺,薄唇惩罚似的碾压她的,又在她呜咽抗议时,温柔吻上她眉眼,眼里语气里皆是认输的宠溺:“拍。”
岑雾微翘了翘唇。
然而很不顺利。
岑雾不像思源特别喜欢拍照,她对自拍不太热衷,通常只有和思源见面时才会和她一起拍照发朋友圈。
最主要的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自拍,她……害羞,甚至是紧张,紧张到手脚不知道放哪里,眼睛看哪,做什么动作。
偏偏,身旁人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像是就喜欢看她无措脸红。
恼得岑雾终于忍不住气呼呼地瞪他。
“我教你。”喉间溢出若有似无的闷笑,梁西沉一手拿过手机,一手揽上她肩,哄她,“看前面,和领证那天一样。”
听他提及领证,岑雾脑子里一下就涌出了那日的种种,像被带回到了开心的那天,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只是她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他。
他也在看她,眼眸里蓄着笑意。
莫名紧张的情绪似乎一下就被他抚平了,笑意跟着变浓,按捺住害羞,她轻舒口气看向镜头。
“岑雾。”
“嗯?”
下意识地转头,温柔似水的轻吻落上她唇角。
“看看?”蜻蜓点水的一吻,唇分离,梁西沉把手机递还给她。
这么快?
岑雾眨了眨眼,有些懵懵地接过。
低头,三张照片映入眼帘,一张是他刚刚偷亲她,另外两张,是她和他相视一笑竟被他偷偷地拍了下来。
阳光热烈,彼此眼中的爱意亦是。
氛围感十足。
梁西沉手指刮她的鼻子:“不喜欢?”
大约是天太热了,岑雾觉得心跳都被影响得快了起来。
“还行吧。”忍住笑别过脸,她假装勉强地口是心非。
下一秒脸就被掰了回去。
“还行?”梁西沉微扯嘴角,“看来女朋友不喜欢。”
岑雾眼底的笑意快藏不住了。
“那……”使坏的小心思蠢蠢欲动,她无辜反问,“就是不喜欢啊,怎么办?”
“不怎么办,”重新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梁西沉睨她一眼,要笑不笑的,“女朋友最重要,只能拍到她满意。”
“……”
接下来,岑雾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句还行真的被梁西沉“强迫”着拍了不少自拍,哪怕她说满意,他也会轻飘飘地说句不行,他不满意。
然后就是继续拍。
到最后,她认输,勾住他的手指,撒娇说出换从前怎么也不可能出口的话:“好看,我男朋友给我拍的照片最好看了,每一张都特别喜欢。”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她重重点头,乖乖地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梁西沉眼底的笑意同样就要溢出来了。
“行,”人懒散地往后一靠,他微抬下巴,“找一张发朋友圈,男朋友就相信你。”
“……”
岑雾咬住唇。
好吧。
她低头翻看刚刚照片,其实他拍的每一张都好看,但选来选去,最后她还是挑选了最开始对视的那张。
——看着彼此,眼中只映着彼此。
心跳有点儿快,不着痕迹地缓了缓呼吸,她点开朋友圈上传照片,而后,第一次大胆热烈地在朋友圈里直白配文——
你属于我。
几乎是点击发表成功的同一时间,她刷到了熟悉的头像,身旁人也发了条朋友圈。
心有灵犀地同样选择了那张照片。
不同的,是配文——
我的仙女岑雾。
-
日落逐渐西沉时,岑雾坐在了车里,由梁西沉开车,两人前往南溪镇见外婆。
上午从七中回运河后,岑雾是想订机票明天回澜城。
虽然两人现在都在休假,在哪都一样,北城对两人来说又情感特殊,但这里到底太过炎热,考虑到梁西沉的身体,自然澜城更好。
梁西沉没有意见,只是说回澜城前应该也带他见家长。
岑雾便联系了外婆,确定外婆是否在家后,之后便是梁西沉不让她开车,也是上了车,她才发现他早就准备好了礼物。
保养品居多,最惹眼,她猜想外婆也是会喜欢的,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一套文房四宝。
当时她心中泛暖。
想到昨天见他外公的礼物,也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她忍不住在他嘴角亲了下说谢谢,反被他扣住后脑勺深吻,说得换其他方式谢。
岑雾没理他。
这会儿,玩消消乐玩累了,她抬头看车外。
大片的霞光漫天,色调透着温馨。xǐυmь.℃òm
路中间车水马路,路旁行人有骑单车,有慢悠悠地走路,有欢声笑语的吵闹,也有默契相视一笑的暖意。
再不远处,有袅袅炊烟。
岑雾突然就想到了曾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大概就是此刻的美好画面吧。
她忍不住,又侧头看向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的梁西沉,看过去时,他的视线亦第一时间朝她看来,眼底蓄着笑意。
惹得她难以自持地翘起了唇角。
偏过头时,余光瞥见他长指按下车载音响,没几秒,悠扬的前奏在车厢内响起。
“看车外。”他说。
岑雾乖乖抬眸,入目所及的是愈发绚烂的日落霞光,耳旁是好听的男声在唱——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我看到夜的黑暗
晚风吹过金色沙滩海边的晚宴……”
短短几句,就有种和车外日落画面完美融合的魔力。
她下意识低头,看清楚了歌名——
《日落大道》
只这一眼,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因为他,她喜欢看日落西沉,于是他找来了和日落黄昏相配的这首歌,和她一起听,陪着她一起感受人世间的美好。
像是有暖意流向心口,覆着丝丝缕缕的甜蜜,岑雾的眼中一下漾开了笑意。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镜头对着窗外,将因为有他在所以美得无法形容的日落黄昏画面拍下来,又心跳微快地拍了张他开车的侧脸照。
她不是会秀恩爱的人,对感情也向来含蓄低调,但这一刻,她就是很想发朋友圈,想将这一幕记录。
低头,她边想着怎么发边点开微信。
却在冷不丁看到梁西沉的头像,后知后觉发现昨晚他给自己改了个什么备注时,脸瞬间羞耻到红得滴血。
“……梁西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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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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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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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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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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