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简陋仓促,是因为印度联军攻上来十分突然,陈烈军没有当地百姓提供的情报,只能依靠散播在广大范围内的斥候侦查。
然而印度联军利用本土作战的优势,行踪十分狡猾,陈烈军斥候此前并未能锁定印度大军的具体位置。
直到印度联军昨天放弃了隐蔽,从一百多里外急行攻过来,陈烈军才真正明白了敌人的兵力布置。
陈烈军的准备十分仓促。
壕沟内外,各种人员在慌乱地奔跑着。
将守卫壕沟需要的弹药,淡水和物资抱进狭窄的壕沟中,时不时有各种东西从士兵的怀抱里掉下来,然后被手慌脚乱地捡起来。
各级军官穿着军绿色的军官服在大声指挥喝骂着,场面有些混乱。
而一线士兵一刻不歇,奋力挥动工兵铲挖掘土壤的样子则让气氛更加慌乱。
陈幺儿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远处压过来的印度联军,一咬牙抓紧了手上的工兵铲。
他一铲子刺进壕沟中的泥土中,却不小心铲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只觉得虎口一麻,铲子就不受控制地从手上跳脱出去。
陈幺儿身子一颤,只觉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他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其他士兵听到陈幺儿的哭声,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惶地看着陈幺儿。
许久,才有一个高大的上士问道:“陈幺儿,你哭什么?”
陈幺儿用头去撞壕沟边上的泥土,大声喊道:“完了!完了,我们八万多人被六十万人包围,他们八个打我们一个,这次是真的完了。”
陈幺儿的话让所有士兵都心头一颤。
虽然形势确实很危险,但自己在心里想和听到别人说是两码事。
自己闷着头想还会怀疑自己想的不对,只要军官指挥官指挥若定,单个士兵内心的慌张会被镇定的军官感染,渐渐安定下来。
但如果士兵之间交流彼此的恐慌情绪,在言语中彼此确认现在的危险的话,就会数倍放大单个士兵的恐慌。
所以军中临战往往不许士兵说话张望。
现在陈烈军被印度联军包围,士兵们听到陈幺儿的嚎叫,恐慌程度直线上升。
陈幺儿看了一眼上士,眼泪像是泉水一样不停流下来,大声说道:“我们孤军深入一路攻到这距离海岸三千多里的内陆,补给线这么长。”
“六十万印度联军人数这么多,我们只能守不能攻,中亚人只要将我们的战线一围,我们的补给根本运不上来……”
陈幺儿毕竟从军五年,虽然因为胆小无能一直只是一个列兵,但对战争的种种要素还是很清楚的。
对比周围的其他士兵来说,资历深的陈幺儿更明白仗是怎么打的。
所以他的话一说出来,就让周围的士兵更加慌张。
周围的士兵们对视了一阵,脸色都有些发白。
陈烈军虽然经过严格的训练,但是依然是人。
再铁血的军队,也是由普通人组成的,是人就会怕死。
现在八万五千大军深入到印度北方的内陆,以一敌八四顾无援,局面确实让人感到窒息。
陈幺儿猛地倒在了地上,在壕沟里打起滚来,一边翻滚一边喊道:“娘啊!我的娘啊!我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还要回天津去给俺娘养老,我不要死在这天杀的印度啊!”
“王爷英明一世,这次是真发昏了啊!这哪里是征服印度,这是让我们来印度送死啊!”
看到陈幺儿的样子,周围的士兵们一个个都被感染了。
有的人已经慌张地左看右看,似乎死战一场的斗志已经不稳。
一些士兵抓着工兵铲坐在了地上,脸色凝重。
几十名士兵的士气一点一点往下沉。
关键时刻,连座举着手枪冲了过来。
看到陈幺儿这边聚集了一帮士兵,连座就知道出状况了。
但举着手枪冲到这些人近处,连座才发现形势的严重。
连座推开人群,一把将地上的陈幺儿抓起来,嘭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陈幺儿的脸上,顿时把陈幺儿的鼻子打得鼻血四溅。
连座抓住陈幺儿的军装领子,大声骂道:“陈幺儿,你个混蛋当了五年兵,都当到狗身上去了?一点印度杂兵就把你吓成这样。”
陈幺儿脸上满是眼泪和鼻血,怒视着连座,大声喊道:“外面是六十万印度联军,我们只有八万人,我们有枪他们也有枪,我们有炮他们也有炮,连座!你说这仗怎么打?”
陈幺儿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喊着喊着又嚎啕大哭起来,仿佛马上就要战死,大声吼道:“你说怎么打?”
连座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发现士兵们脸上都越来越惶恐。
连座愤怒地用手枪指着陈幺儿的脑袋,瞪圆了眼睛骂道:“陈幺儿!你敢再说一句,我现在就枪毙你!”
陈幺儿跟了连座五年,在连座还是一个班长时候就是跟着他的大兵,颇有交情。
他却不信连座会就这么毙了他,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连座,竟顶着手枪枪口和连座对峙起来。
周围的士兵看着这一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几十米的壕沟附近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连座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差一点就要摁下手上的扳机。
突然,上士往后一转头,看向了身后。
所有人都被上士的动作吸引,齐齐转头往后看。
连座抓着陈幺儿看了看远方,却看不清,愤怒地大声吼道:“什么声音?什么声音这么吵?”
上士突然兴奋起来,大声喊道:“连座,是步兵战车!”
“步兵战车来了!”
连座愣了愣。
距离连座五里左右,后方的士兵们突然欢声雷动,齐齐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连座和他身边的战士们目瞪口呆地等待着,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数不清的步兵战车举着炮管和机枪枪管,喷着黑烟,浩浩荡荡朝战场的正面开过来。
步兵战车所到之处,一片山呼海啸。
此时的情况确实不同寻常,陈烈军只有八万五千人,但对面的敌人是陈烈军的七、八倍。
陈烈军虽然装备先进,但印度联军也有前装线膛枪和迫击炮。
面对七、八倍于自己装备了先进热武器的部队,战争的结局如何哪个都没有底。
如果是依靠战壕和印度联军血战,最后能不能保住补给线实在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外部补给线一旦被切断,八万五千大兵就必然会被全部报销在这格拉克纳邦。
整个陈烈军上下此时都有些战战兢兢。
不仅是战斗素养低下的陈幺儿一个人在害怕,实际上所有的士兵都有些惴惴不安。
此时看到浩浩荡荡开过来的步兵战车,士兵们的心情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那坚硬无比的战车装甲,那碾压一切的强悍履带。
那黑洞洞的后装炮炮口和让人看了就害怕机枪枪管,此时在士兵眼里就是力量和胜利的象征。
如果说此时形势危急,那再没有看到这么一大片步兵战车开过来更让人放心的了。
负责搬运辎重的后勤兵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兴奋地朝战车挥舞手臂,大声呼叫。
就连第一线的大兵也兴奋莫名,高高举着手上的工兵铲,发出了最大的欢呼声。
步兵战车就像是一群救世的超级英雄,在欢呼声中渐渐开向了正面战场。
连座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披着迷彩色的步兵战车,渐渐松开了手上抓着的陈幺儿。
陈幺儿失去了连座的抓持,一下子摔到了壕沟里。
不过他掉在地上后很快就爬到了壕沟外面,趴在地上,张大嘴巴,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那些战车,仿佛眼珠都要掉下来。
上士手舞足蹈地在壕沟里面跳了起来,大声说道:“连座!连座!来了这么多步兵战车!这仗打得!打得!”
连座看了看上士,问道:“你数数!这来了多少辆步兵战车?”
上士愣了愣,试图数着那些密密麻麻开过来的战车,却无论如何数不清楚。
最后上士无奈地说道:“连座,太多了,我数不清楚。”
连座看着上士点了点头,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松开了。
不管如何,反正数量很多就是了。
旁边一个站在较高处的士兵大声喊道:“连座,起码有一千五百辆!”
连座看向了那个士兵,说道:“有这么多?”
这个士兵大声说道:“连座,我学过侦查技术,我刚才算过了,确实有这么多。”
连座吸了口气,说道:“王爷的工业能力太可怕了,这才半年时间。”
旁边的士兵大声说道:“连座,一辆步兵战车可以装七个操作人员和十名突击士兵,这一千五百辆步兵战车里面起码装着一万五千突击兵!”
上士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这仗打得!打得!”
连座用右手摸了摸嘴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前面突然冲过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个传令兵。xǐυmь.℃òm
传令兵冲到连座这边一挥令旗,高举令牌,大声喊道:“第三连连座听令!”
“团部调你连队跟随步兵战车部队前进,担任殿后辅攻任务。”
“具体安排,由第三方阵营座指挥!”
连座赶紧答道:“得令!”
传令兵点了点头,不再废话,调转马头往下一个连队传令去了。
连座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发现士兵们的士气又重新鼓舞起来了。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把陈幺儿绑起来,准备交给军事法庭审讯。”
陈幺儿张大了嘴巴看着连座,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波斯皇帝阿巴斯二世站在一座一百多米高的小山上,小山上已经被各种物品装饰成了一个临时皇宫。
地上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上面架着别致的中亚风格遮阳亭。
阿巴斯二世站在遮阳亭下面,举着荷兰人送给他的高倍数单筒望远镜。
望远镜做工极为精致,镜筒上用铜雕饰着复杂的花鸟图案,看上去像是一个艺术品。
此时毕竟还是十七世纪,在高水准武器上使用艺术造型装饰依然十分流行。
阿巴斯的前后左右,无边无际的印度联军正在陈烈军的外围挖掘壕沟。
实际上印度联军利用人数优势带来的主动权已经完成了合围,从四个方向包围了陈烈军。
陈烈军除了掘壕固守的三十多个平方公里,已经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这意味着陈烈军将失去后勤补给线,除非陈烈军强行突围,否则就将被印度联军困死。
阿巴斯二世本来心情很好,直到他看到那些喷着黑烟的步兵战车。
那些钢铁铸就的战车给了波斯沙赫极大的压迫感,让他本来气定神闲的心情出现了裂缝。
阿巴斯二世看了好久,最后皱着眉头问道:”巴尔迪普,那是什么?“
巴尔迪普自从刚才在望远镜里看到步兵战车起就一直张着嘴巴,此时被阿巴斯二世一问,他慌张起来。
“伟大的沙赫,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
阿巴斯二世眉头一皱,狠狠看了巴尔迪普一眼。
巴尔迪普被波斯皇帝这样瞪了一眼,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说道:“沙赫!我绝没有欺骗你!”
“这种武器我们在缅甸从未见过!我对真主发誓,我绝不敢欺骗你!“
阿巴斯二世咬了咬牙齿,再次举起了望远镜。
奥斯曼首相柯普吕律同样瞪直了眼睛,讪讪说道:“那战车开得好快,比马车还要快一些。”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不需要牛马能自己行走,而且看上去像是铁制的。”
看着看着,柯普吕律忍不住大声说道:“沙赫!那些战车朝我们的正面壕沟冲过来了!似乎是要攻击我们的正南面!”
阿巴斯二世额头上冒出了一些细汗。
他失去了前几天的镇定自若,猛地一挥手大声吼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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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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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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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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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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