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了口口水,转口笑道:“这么说起来,吾确实有些多虑了......”
史可法一挥袖子,说道:“长伯,你最近有些过于焦虑了。”
“你放心,等我们和幕府军一起攻入山东,我一定让天子为你封侯!”
“到时候陈烈一除,天下一统,这天下就是我们士人的。”
“只要陈烈不是天上的星宿,地上的神仙,我们就不怕......”
然而史可法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听到“轰!轰!”几声巨响。
然后接下来就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史可法一下子突然慌了神,手一抖,哐当一声把手上的茶杯摔在了地面上。
史可法一下子摔了杯子,却一点不关心地上的碎渣。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门外,想弄明白刚才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倏地一声站了起来,右手按在剑柄上,睁大眼睛看着房屋门口。
然而外面似乎是兵荒马乱,一时还没有人进来汇报。
左良玉却还能保持冷静。
他眯了眯眼睛,拱手说道:“本兵大人,总兵官,莫要慌张。”
“陈烈的大炮不可能能够炸进壕沟,大炮没有角度能射击壕沟,除非陈烈的大炮是从天上往下射,否则都会被壕沟前面的泥土拦住!”
这个年代的大炮都是实心弹,强调的是冲击力。
像迫击炮那样四十五度甚至六十度抛射开花弹的打法对于实心弹来说毫无冲击力,在这个时代的火炮上还从未出现过。
左良玉从未见过那样的战法,当然不明白火炮怎样才能射进壕沟里。
史可法和吴三桂看了看左良玉,眼睛中惊疑不定。
左良玉想了想,说道:“二位不要惊慌,一定是士兵抽旱烟时候不小心点燃了火药袋,所以有爆炸声。”
“二位担心什么?”
“担心陈烈真有手段把炮射进壕沟来么?”
“陈烈是人不是神仙!”
左良玉说完这句话,就哈哈地笑了一声。
他毫不慌张,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吴三桂看了看左良玉,脸上阴晴不定。
但迟迟没有看见进来报信的军官,吴三桂也怀疑外面是发生了小事故。
看着冷静的左良玉,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然而吴三桂还没有坐回椅子,外面就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这次不是一声两声,这次是几十声爆炸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传来,像是一片滚雷在耳边炸响。
惨叫声像是爆炸声的配音,随后传来。
听到这一片爆炸声,左良玉手一抖,竟将一盏热茶全部泼在了自己的大红官袍上。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这显然不可能是士兵弄出来的事故。
陈烈又发明新的手段对付壕沟战了?
史可法脸上顿时雪白一片,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陈烈的新手段炸进壕沟了。
前面的壕沟里一定出现了大问题。
屋里的侍女和亲兵们慌张起来,一个个面无人色地往屋角里退,似乎害怕那爆炸会突然发生在屋里。
终于,门口跑来了一个佰长,大声喊道:“大帅!陈烈的开花弹射进壕沟里来了!”
吴三桂大声问道:“大炮怎么可能射进壕沟?”
“壕沟这么深,大炮怎么射得进来?”
那个佰长慌张地答道:“末将不知,末将只知道壕沟里到处都射了炮弹进来,到处都在爆炸。”
佰长话音未落,又是一片滚雷般的爆炸声响起。
史可法和左良玉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已经有了恐慌。
吴三桂猛地迈开了步子,走出了屋子,往第一线壕沟那边走去。
第一线壕沟中的场面有些混乱。
原先被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壕沟突然变成了对面火炮的靶子,顿时让士兵们恐慌起来。
一些士兵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吓得脸色发白,紧紧贴在壕沟前侧的壕壁上不敢动弹。
还有一些士兵连战立在壕沟中都不敢了,只紧紧地抱着头趴在地上。
吴三桂抬头一看,突然看到一颗黑色的炮弹呈四十五度斜斜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砸穿了壕沟上面的挡雨棚,落进了他右边二十米处的壕沟中。
炮弹落地处的士兵看到这一颗炮弹,惨叫起来,拼劲全力往两侧跳跃躲开。
炮弹很小,但杀伤力却很惊人。
落入壕沟不过一息时间,炮弹周围的士兵还没有跳开,炮弹就爆炸了。
火花在壕沟中猛地绽放出来,炮弹中的钢渣四处乱飞。
炮弹的冲击波虽然杀伤力有限,但那钢渣却一下子射向了周围两米的空间,顿时重伤了附近的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不知道被钢渣刺到了什么部位,在地上翻滚惨叫着。
吴三桂只觉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为什么炮弹会斜斜从天空的方向射进来,难道陈烈真的从天上射击?
陈烈是在热气球上发射炮弹?
吴三桂小心地跑到了第一线壕沟中,踩在一个小板凳上往前方的天空上看去。
然而天空上什么都没有。
吴三桂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今天是见鬼了。
天上没有热气球,炮弹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吴三桂又看了看对面的陈烈军的壕沟。
陈烈军的壕沟已经挖到了江北军壕沟的一里外。
壕沟上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动静。
只是每十丈左右有一个陈烈的士兵伸出脑袋出来,似乎是在观察江北军这边的动静。
难道炮弹是从壕沟里射出来的?
吴三桂皱紧了眉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的麻烦了,江北军根本没法还手。
“嗵”
“嗵”
“嗵”
一片沉闷的声音隐隐从陈烈军的阵地响起,吴三桂凝神一看,果然看到三颗小炮弹从对面的壕沟里飞了出来。m.xiumb.com
炮弹在空中画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朝壕沟这边落了过来。
三颗炮弹有一发砸在了壕沟外面的土地上,另外两颗则穿过挡雨棚,准确地落进了壕沟中。
“轰轰!轰!”
爆炸声响起,这一次起码有五个士兵被开花弹炸伤,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
不仅是附近有炮弹炸响,更远处又响起了更多的爆炸声。
爆炸声像是过年时候的炮竹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响彻在吴三桂耳朵能听到的附近战线中。
显然陈烈新式火炮的数量不是一个两个,是几百几千个。
这个数量更让吴三桂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陈烈用了什么手段,竟一次性生产出这么多新式火炮出来。
就是给江北军几年的时间,也造不出这么多火炮出来。
而且这新式火炮居然可以抛射开花弹到壕沟中形成杀伤,那江北军岂不是只能被动挨打了?
这仗还怎么打?
吴三桂如坠冰窟,双手剧烈的发抖起来。
壕沟的对面,陈正看着架在壕沟里的迫击炮不断杀伤敌人的士兵,激动地眼睛发亮。
看着看着,陈正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炸!用力炸!”
这次陈烈给七万大军装备了七千多门迫击炮,几乎每个步兵班都装备一门。
散布在一百五十多里的壕沟战线上,也就是大概每十几米的战场宽度就布置一门迫击炮。
当然,战场上的壕沟挖得弯弯曲曲,比一百五十里更长,所以迫击炮的密度比理论上稍低一些。
但是无论怎么看,这样的火力密度都是很惊人的。
此时在战场上,陈烈军这边到处都是嗵嗵的迫击炮发射声,而江北军那边,则响彻着小型开花弹的爆炸声和中弹者的惨叫声。
陈烈军的士兵们都满脸惊奇地看着操作迫击炮的战友们,看着那小小的火炮统治着这一百多里长的战场。
比起后方大壕沟里那沉重的十八磅长炮,五十斤左右的迫击炮简直就像是一个玩具。
而迫击炮的炮弹就更小,还没有手榴弹大。
然而这个小东西却在战场上发挥了其他武器无法比拟的作用,彻底让对面的壕沟变成了人间地狱。
尤其是在淮安坚守了一年多的那两万人,更是满脸的赞叹。
想不到苦守了一年多进退不得的淮安战线,如今被这七千多门迫击炮完全改变了。
陈正按耐不住手痒,走到一门迫击炮面前赶走了炮手,开始操作炮筒往对面射击。
陈正此前在校场上就多次试射过迫击炮,此时操作起来得心应手,看得旁边的王大强都忍不住赞了几句。
微微调整了炮口的角度,陈正用手掌比划了一下远处的目标,猛地一拉炮绳。
嗵一声,三斤多重的炮弹射出了发射筒,抛向了四百多米外的壕沟。
不过炮弹没能落入壕沟里,在壕沟前面两米处炸了。
陈正看了看落弹点,喝道:“再来!”
他和配合他的炮兵一起装好了炮弹和底火,再次一拉炮绳。
又是一枚炮弹向远处射去,轰一声炸在了江北军的壕沟里。
陈正竖起耳朵听着远处的声音,希望能听到敌人的惨叫声。
但陈正没能听到,他嘿了一声,调整炮筒的方向瞄准旁边的壕沟,又开始了第三次,第四次射击。
迫击炮是越过壕沟射击敌人,如果敌人采用松散阵形,有时候要好几发,甚至十来发炮弹才能炸伤一个敌兵。
陈正射着射着,始终不确定自己是否命中敌兵,恼怒地皱紧了眉头。
射到第十次,陈正几乎把自己正面的十几米壕沟全部用迫击炮弹犁了一遍。
终于看到火光一闪,一个江北军士兵被爆炸的冲击波撞到了壕沟壁上,半边身子露出壕沟,惨死在壕沟的边缘。
陈正终于得手,十分兴奋,朝王大强喊道:“看到没有!大强,这就是大哥的手段!我看江北军这次拿什么抵挡!”
王大强点头说道:“王爷确实手段神奇。”
陈正哈哈一笑,一拳打在王大强的肩膀上,打得王大强一个踉跄。
江北军的战壕中,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伤兵和尸体,不知道到底被炸死了多少人。
惨叫声和呻吟声像是背景音乐,在壕沟中来回萦绕。
壕壁上到处都是被炮弹炸过后的焦黑土层,上面点缀着炮弹里迸射出来的致命钢渣。
被炸死的尸体里流出涓涓的血流,聚集在壕沟的低洼处。
在壕沟里走几步,就能看到尸体身上被炸断的碎肢,令人作呕。
吴三桂为了减小被迫击炮轰炸的伤亡,已经把人马撤了下去,只留了十分之一的人守第一线的壕沟。
原先江北军每天分两班驻守前线壕沟,每一丈的距离上布置三个人。
但现在吴三桂大大减少了壕沟中的人员安排,让一个人守三丈的壕沟。
这样的安排,可以大大减少迫击炮的杀伤力。
那些个被选中守壕的可怜虫基本上处于崩溃状态。
他们一个个蜷缩在壕壁后面瑟瑟发抖,求神拜佛希望炮弹不要砸在自己身边。
一听到炮弹落地的声音,他们就不顾一切地往旁边扑倒,最大可能减少被炸死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有人中招。
吴三桂也缩着头躲在壕沟里,思索着怎么才能防住这可怕的小炮。
仗着身上的鱼鳞甲坚厚,他倒是不像一般的小兵那样害怕炮弹中的钢渣。
吴三桂也想过在头顶上建铁壳,但那样需要时间。
对于江北军这样依赖手工匠人的军队来说,没有半年也建不好这样的工事。
有那样的时间造出这样的工事,士兵早已经被全部炸光了。
而冲过去攻击迫击炮,又会被躲在壕沟里的陈烈军士兵枪毙。
怎么看,这仗都没法打了,只有逃跑一条路。
一枚炮弹突然掉在了吴三桂右边一丈外,吓得吴三桂赶紧往左边一滚。
轰一声,炮弹炸出了一大片烟尘。
吴三桂暗道此地不能久留,赶紧退出了第一线壕沟。
走进后面的第二线壕沟,他却看到左良玉和史可法眉头紧缩,正站在那里商量对策。
两人脸色都是一片惨白,显然已经完全被陈烈的手段震撼到了。
史可法看到吴三桂撤了下来,抚着吴三桂的手说道:“长伯,陈烈的手段太骇人,如今我们只能南撤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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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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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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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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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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