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剩下一百人跳下了马,冲进了绛云楼,开始搜查叛贼钱、张二人。
大兵们进了装饰华丽的绛云楼毫不客气。
遇到木门就一脚踢开,踢不开就拿手榴弹炸,占地不小的绛云楼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陈忠面色凝重地走进了绛云楼,他在这座宅邸里打量了一番,很快就看上了四层楼高的藏书楼。
看来看去,显然这个绛云楼里能藏人的便是这个藏书楼。
藏书楼里光影昏暗,摆着一排又一排的高大书架。
陈忠在那些书架之间走动,突然看到书架的那一头人影一闪。
陈忠冷笑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从腰上掏出一个手榴弹,朝无人的身后大声喊道:“用手榴弹炸!”
然后将没有点燃的手榴弹往书架的另一头一扔。
书架的另一头,张慎言看到地上扔过来的手榴弹,吓得魂飞魄散。
他在组织江北军攻济宁州城的时候,已经无数次领教过陈烈军的手榴弹。
此物一爆炸,一丈之内就再不会有活物。
看到手榴弹滚到自己脚下,张慎言大叫一声,往远处飞扑过去,连滚带爬的躲避。
然而那个手榴弹并没有爆炸。
等张慎言好不容易逃出到手榴弹的二丈之外,正回头看一眼那手榴弹时候,却突然被一个冰冷冷的筒状物顶住了脑袋。
陈忠用枪顶住了张慎言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张慎言慌张说道:“我是绛云楼的管家刘四臻。”
陈忠沉默了两秒,冷冷说道:“绛云楼是柳如是的私宅,不设管家。”
“连这都没有弄清楚,你一定是临时躲避在绛云楼的张慎言。”
陈忠抓着张慎言走出了藏书楼,将张慎言交给了大兵。
“找到钱谦益没有?”
“还没有!”
陈忠回头看了看柳如是,见柳如是惊慌之中偷偷朝院子门口看了一眼。
陈忠是何等聪明,只看到柳如是的这一个小表情,再结合刚才柳如是站在门口这个因素,就知道钱谦益肯定是外逃了。
“随我往出去追钱谦益!”
看见陈忠上马去追钱谦益了,柳如是吓得花容失色。
她猛地冲到陈忠马前,抓着马绳大声喊道:“大将军,钱谦益就在绛云楼第三进院子里,我带你去找他!”
陈忠见此时此刻这妇人还欺诳自己,恼怒起来。
这妇人明明被钱谦益抛弃了,居然还这么忠心耿耿!
她不怕欺骗自己露馅后,自己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吗?
他愤怒地一挥马鞭,狠狠将柳如是抽倒在地。
一马当先冲出绛云楼,陈忠心中有些懊恼。
刚才在门口看到柳如是的时候,自己就该明白钱谦益逃了。
如果钱谦益不是外逃,柳如是怎么会带着女儿站在门口?
自己的反应怎么变得这么迟钝?
自己带骑兵过来抓捕钱谦益,如果让钱谦益这个奸人跑了,自己就算是任务失败。
陈忠十分焦急,在绛云楼前骑马转了一个圈,要确定追击的方向。
北面和东面是大江,都是不可能的去路。
钱谦益只能是往西面或者南面逃。
陈忠在绛云楼前面犹豫了十秒钟,就大声喊道:“一部分人往西面追,剩下的跟我往西南方向追!”
陈忠往前骑了半个时辰,一路都没有发现钱谦益。
直到路过了道路两边的一个小集市,陈忠才猛地一勒马绳,停了下来。
那个小集市上一个人都没有,冷清得有些不正常。
这会正是南北商贩走动的时候,但集市上的茶铺前连一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陈忠皱了皱眉头,一挥手:“下马搜!”
一脚踢开茶铺的破木门,陈忠带着士兵冲进了茶铺里。
躲在木门后面的几个茶铺伙计被踢飞的木板撞到,惨叫着往后门逃去。
士兵们从后门追了出去,发现后门后面是一片稻田,没有钱谦益的身影。
陈忠在茶铺里打量了一会儿,突然走到厕所的门口,猛地拉开那扇破门。
果然,钱谦益正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后。
陈忠坐在绛云楼的大堂内,看着跪在地上的钱谦益和张慎言。
“张尚书主动交出江南士绅为江北军捐款的记录吧,免得我们的大兵上来用刑了。”
张慎言身子一抖,没有说话。
陈忠见张慎言不吭声,冷哼了一声。
旁边一个大兵走上去抓起张慎言,啪一声就扇了一个大巴掌。
张慎言被扇得眼冒金星,气血倒涌,差点一下子昏死过去。
他摇摇晃晃在地上左右踱了几步,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陈忠等了几分钟,等张慎言恢复过来,才笑着说道:“张尚书要命否?”
张慎言好不容易缓过气,咳嗽了几声,竟咳出几丝血出来。
他慌张地看着陈忠,说道:“老夫没有账簿记录,账簿在钱谦益处。”
陈忠冷笑了一声,看向了钱谦益。
“钱谦益,你在常熟的儿子和女儿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你若是不老实交出记录正本,恐怕钱家就绝后了。”
钱谦益浑身瑟瑟发抖,却不肯说话。
陈忠皱了皱眉头,一挥手,两个士兵走上来,就要对这老头扇巴掌。
这钱谦益不怕儿子女儿被杀,却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
看见大兵要打他,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别!别打我!我交!”
钱谦益三步一回头,十分地不情愿,却在士兵的推搡下走到了藏书楼。
他在几十本古书中翻出了几百张夹页纸张,分明就是江南各省士绅捐款的名单。
陈忠翻了翻那些名单,冷冷说道:“若是有一条错漏,便凌迟你!”
从钱谦益处得到了捐款江北军的士绅名单后,陈烈就开始在南直隶进行大清查了。
当然,江北军南逃江西的消息此时已经传遍了南直隶,那些捐款给江北军的士绅们发现势头不对,纷纷携款外逃。
陈烈能抓捕的只是少数心存侥幸,没有逃亡的士绅。
南京兵部衙门。
陈烈坐在二堂的主位上,慢慢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陈烈这才打量了一番跪在自己面前钱谦益和张慎言。
张慎言这些天被装在囚车里押到南京来,一路上担心害怕,已经处于崩溃状态。
此时看到陈烈,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钱谦益虽然也有些发抖,但还是比张慎言镇定一些。
他仔细打量着陈烈,慌张的脸上有些感慨。
钱谦益突然说道:“侯爷,按你的杀法,这次要杀一千多人,这当真是做不得的事情啊!”
陈烈笑了笑,问道:“如何做不得?”
“侯爷!如今江北军逃入江西,必联络天下士绅捐输财物,以后会更加强大。”
“侯爷和天下士绅死斗,难道真的要杀光天下的士绅!”
陈烈看着钱谦益,说道:“若是天下的士绅继续靠逃税来获取财富,继续靠依附在这个国家身上吸血来生存,就是杀遍天下士绅,我也不会停手!”
钱谦益听到陈烈杀气腾腾的话,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以钱谦益的理解,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敢独自站在天下士绅的对立面,以一己之力和掌握大明的士绅阶级为敌。
钱谦益本来还准备说一大堆话,甚至希望通过言语拯救他自己的性命。
只要陈烈存有和士绅缓和关系的念头,有一丝和平共存的心思,他钱谦益就有作用。
但听到陈烈这句决绝的话,钱谦益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再说下去只是惹怒陈烈,万一陈烈不给自己一个干脆的,凌迟自己,那就太可怕了。
钱谦益身子抖了一下,不再说话。
陈烈挥了挥手,说道:“明日和其他南京死囚犯一起押到郊外刑场,枭首。”
开封城外。
李自成和刘宗敏、郝摇旗和李过等人一个个穿着精良的鱼鳞甲,骑着高头大马,立于万军之前。
和以前土匪一般的打扮相比,如今的闯军大将可谓是铠甲鲜明,鲜衣怒马。
一挥手,李自成喊道:“攻城!”
令旗招展,将李自成的命令传到了全军。
冲在最前面的是几十万炮灰饥民,这些炮灰饥民手上不过一把镰刀或者长矛,身上一件绵甲都没有。
但站在闯军的最前面,这些饥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那是一种找到了希望,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后产生的兴奋。琇書網
满口仁义道德的士绅们没有给河南的农民活下去的希望,烧杀劫掠的李自成却做到了。
震天的歌谣声响起,“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尽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
几十万饥民高喊着口号,举着简陋的木梯,浩浩荡荡地朝开封冲过去。
开封的城头上,站满了城中的百姓。
这些百姓本都手无寸铁,但在李自成大军压境的此时,他们全部被城中守军征调,充为守城民壮了。
仓库中生锈的大刀、长矛被搬了出来,发给了这些临时征调的民壮。
但即便这样还是不够人手一件,有些人就用木棍作战,准备用木棍把攀爬上来的贼军捅下去。
还有一些人被分配为熬金汁,朝攻城的贼军泼粪水退敌。
城墙上的人群里不光有壮年男人,中年男人,更有一些十三、四岁的孩子。
拿着沉重的武器,这些被征调来的孩子瑟瑟发抖。
开封城墙周长二十多里,要不是征调了这些民壮,开封守军都站不满。
这次守城的是河南巡抚高名衡和河南总兵陈永福。
看到浩浩荡荡的几十万贼军杀过来了,陈永福有些紧张。
贼兵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了。
在如今河南这灾旱连年的年景下,李自成只需要登高一呼,就能吸引不知道多少食不果腹的农民。
与其在士绅的统治下瑟瑟发抖地饿死,倒不如跟随闯王抢一把。
实际上,河南虽然年景差得很,但城中士绅大户的家中确实藏着大量的粮食。
城墙上的民壮们看着外面那几十万贼兵的气势,一个个脸色惨白。
今天的攻城战已经是第七天。
城外的城壕早就被贼兵填平,城墙上的一百多门各式大将军炮、弗朗机炮和几门红夷大炮都已经打光了炮弹,全部哑火了。
接下来的战斗,就是刀刀见血的肉搏。
震天的喊杀声中,饥兵们冲到了城墙边上。
城墙上的弓箭手开始射箭了,嗖嗖的箭羽破空声中,毫无装甲的饥兵纷纷中箭。
城墙上的守军同样歹毒,这些箭矢的箭头都是泡过粪便的,中箭者的伤口极容易化脓,中箭了基本上就没救了。
中箭者的惨叫声凄厉地响起,却又淹没在义军的喊杀声中。
饥兵们冲到了城墙边上,举着木梯架上了城墙,嚎叫着往城头上爬去。
一勺勺滚烫的粪汁被城墙上的守军泼了下来。
被金汁泼中的饥兵顿时皮开肉绽,在熏天的臭气中惨叫呻吟。
那些高温金汁顺着衣领流入衣服里面去,猛烈腐蚀着瘦弱义军的粗糙皮肉,痛得让人放弃一切意志,足以让中招的饥兵生不如死。
这种生化武器造成的伤口,是没法医治的。
但前面的人刚刚倒下,后面的人又往梯子上爬了上去。
“杀!”
“杀!杀!”
“杀了周王分粮!”
饥兵沿着梯子浩浩荡荡地往上面涌动。
前面的人被金汁泼倒,被滚石檑木砸倒,被棍子捅下梯子,后面的人就跟上去。
几十万饥兵实在是太多,即便登墙时候死了几千人,士气依旧坚挺。
开封的城墙高三丈五尺,饥兵们渐渐靠近了城头。
短兵相接终于开始,城墙上的守军和民壮开始挥舞刀剑长枪,击杀试图跳上城头的饥兵。
梯子的最后几步是最血腥的战场。
瘦弱的饥兵和同样的瘦弱的民壮们挥舞着生疏的武器,喊叫厮杀在一起。
饥兵和城墙上的守军鏖战时,突然从城墙北面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城墙像是遇上了大地震,猛地抖动了几下,摇得城头上厮杀的人群都是动作一滞。
后排的守城民壮慌张地看着北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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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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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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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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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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