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段彦霖恨不能朝曹文娴奋力奔过去。
“站住。”萧泠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他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架在曹文娴的脖子上。
“住手!”萧濂一把拉住段彦霖,并警告萧泠不要轻举妄动。
“原来这就是你不愿意当王子妃的原因啊。”萧泠一脸邪气地看着段彦霖。
“你胡说八道什么!”段彦霖气脸色发红。
萧濂看着萧泠的一举一动,冷声道:“萧泠,你的外祖父造反死于萧淳之手,你的父皇被萧淳杀了,你的母妃也自缢身亡,你现在在这里是演的哪一出?”
“哈哈哈哈哈哈——”萧泠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哪一出?当然是在死前完成他们未了的心愿了,父皇和母妃一直想要我娶妻,今日我便娶给他们看,也叫他们可以安心走黄泉路。”
“你真是够了!”萧濂提着剑就要往前走。
“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萧泠的匕首嵌进了曹文娴的脖子,痛得曹文娴叫出了声。
萧濂停下脚步:“放开她,我可以放你走。”
“走,走去哪?”萧泠冷笑:“普天之大,我萧泠却已经没有家了。”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对于萧泠,他没有一丝同情。
“呵,萧濂,你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真叫人恶心。”萧泠的神色明灭不定,他忽然又做出一副客气的嘴脸,说道:“罢了,大喜的日子,来者是客。今日,你们三位就当是我和曹姑娘婚礼的贵宾吧。”
说完,萧泠一只手举着匕首,另一只手按着曹文娴的头,口中喊道:“一拜天地——”琇書網
曹文娴不敢乱动,脖子上的匕首随时会要了她的命,她只能屈辱地低下头。
“二拜高堂——”
这头两下萧泠都可以押着曹文娴一起动作,可到这第三下的时候,再禁锢着曹文娴,倒不好动作了。
萧泠将匕首换下,改用手扼住曹文娴,随后站到了曹文娴的对面。
“夫妻对拜——”
就在萧泠话音刚落瞬间,曹文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整个人向后倒去!
萧濂瞅准时机大喊道:“冲!”
萧泠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但凡他的右手再用点力,或是左手的匕首出鞘,都能轻轻松松杀掉曹文娴。
可就是那一瞬间,他犹豫了。
等他再一眨眼,就看到曹文娴挣脱了他的桎梏,倒在了地上。他的手下正与朱冲缠斗,他自己不知何时被萧濂制服在地上,段彦霖则跑到曹文娴身边,目光关切地察看她的伤势。
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萧泠的脑中嗡嗡作响,他唯一一个念头是:这算礼成了吧。
*
发生宫变后的第四日,满朝文武终于得以进入皇宫。这几日朝廷发生的惊天巨变,几个消息灵通的大臣早已有所耳闻,个别闭目塞听的这会儿也忙着打听其中细节,朝堂上一片喧闹之声。
直到大监冯宝手中拿捧着一份明黄的圣旨出现在高台上,众人才安静下来。
“华国公陈元勇,敢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犯谋逆之大罪。念其已被当场绞杀,宜准鞭尸五十,其余支党,杀无赦。
四皇子萧泠,明知华国公之图谋却瞒而不报,大皇子萧淳,于宫变之时企图作乱,纵火仁寿宫,以上二人,夺其封号,废为庶人,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钦此。”
不出所料,这道旨意在朝臣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华国公是怎么死的?”
“两位皇子都被流放,那皇位怎么办?”
“大皇子为何要纵火,哪位大人知道其中缘由?”
直到有大臣提出最重要的问题:“陛下已薨逝,那这旨意是谁下的?”
“是哀家的旨意。”
高台上的珠帘后忽然走出一个人,她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却让所有大臣在顷刻间闭了嘴。
“臣见过太后——”朝臣纷纷给久未露面的太后行礼。
萧濂在旁紧紧搀扶着她,生怕太后有个闪失。
是的,太后醒过来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昨夜将萧泠收拿归案后,萧濂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宫里,太后和李瑛皆未醒,萧濂心中哪里能放心得下。
萧濂到太医院已是丑时,他胡乱擦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便在李瑛身边躺下了。
困倦不堪的他很快睡得昏天暗地,直到他猛地惊醒过来,看到床边的人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
李瑛双手抵着下巴,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夫君,你醒啦。”
萧濂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发现眼前的人并未消失,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
“瑛瑛,真的是你?!”萧濂说着就要坐起身来。
“哎呀你别动。”李瑛一把将他按回了床上。
“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萧濂扶额:“定是你那迷魂香的后遗症。”
李瑛心虚地吐吐舌头:“若不是我将你迷晕跑出来,等到那萧淳坐上皇位,大凌就完蛋了!”
萧濂闻言苦笑:“夫人说的都对,你的身体无碍了吗?”
“我本就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太医说你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养。对了,太后也醒了。”
“皇祖母她怎么样?”
“太医说皇祖母旧疾缠身……但是我相信皇祖母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伸手揉了揉李瑛的头发:“借夫人吉言,此次若不是你,太后她可能已经惨遭不测了。”
“不是我,是因为你及时赶到了。”
萧濂想起当初嘴硬不肯回京的自己,内心愧疚万分:“皇祖母她人呢?”
“她醒了之后召集了几个大臣,现正与他们商议如何善后呢。”
萧濂躺不住了:“夫人,我能起来吗?”
李瑛“扑哧”一声笑出声:“行啦,你这个劳碌命,真是一点也闲不住。”
萧濂步入御书房时,太后正与几位大臣争得不可开交,萧濂眼尖地发现太后在不自觉地揉太阳穴,他立马站到太后身后,帮她按摩舒缓头疾。
许嬷嬷走后,太后的头疾似乎发作得更厉害了。
“濂儿,还好有你在。”太后欣慰地拍了拍萧濂的手背。
萧濂很想劝她歇一会儿,可是他知道她不会答应。如今的大凌,风雨飘摇,若她这个当太后的再不出面,大凌就真的要乱了。
几个人在御书房中争执了整整一天,口水都讲干了,最后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不对外透露皇帝真正的死因,只说是病死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两派各退让一步,两人均不处以死刑,而是改为流放边疆。
因此冯宝宣读的这份懿旨,是朝廷各股势力互相博弈的结果。
太后坐在珠帘后睥睨朝堂,声音苍老却不失威严地说道:“是哀家的旨意,众爱卿认为有何不妥?”
几个领头的大臣不吭声,其他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都没站出列。
太后满意地看着堂下安静的众人,道:“冯保,接着宣读第二道旨意。”
“是。”
“先帝尚未立储便猝然崩逝,念皇八子萧沐人品贵重,孝悌恭俭,必能克承大统。著继位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这下大臣们简直炸开了锅,皇八子萧沐今年才九岁!一个垂髫小儿,如何能继承大统?!
太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你们的疑虑哀家都知道,八皇子年龄虽小,但自小聪慧,哀家已着忠亲王萧濂、镇国公张达以及太傅贺龄三人辅佐其左右,相信不出几年,他必能独当一面。”
这下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来,因为太后点的三个人,萧濂不必说,镇国公张达是曾经四皇子的势力,而太傅贺龄则一直是大皇子的后盾,这三人一起辅佐新皇,可谓是不偏不倚,哪一派都没话说。
接下来,太后又颁布了一连串的懿旨,包括先帝的丧礼、谥号、陪葬,对这次宫变中立功之人的提拔奖赏等等,可谓是事无巨细,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一日的早朝,足足上了近三个时辰,有些大臣们走出太和殿的时候,双腿僵硬地差点儿都迈不开步子。
当然,最累的当属太后,萧濂扶着颤颤巍巍的太后到暖阁中坐下歇息后,他忍不住劝道:“皇祖母,您这身子怕是不能再劳累了,接下来的事,您便放心交给我们吧。”
“好孩子,哀家就是想管,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大凌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皇祖母放心,我必当尽心尽力辅佐新帝。”
“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你去陪瑛儿吧,哀家累了,歇一会。”
萧濂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谁知萧濂在太医院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李瑛的人影,正担忧之际,王太医回来了。
“王爷,王妃出宫去寻李大人了,命老臣您跟说一声。”
原来如此,萧濂这才想起她回京的目的,被这么一折腾,她至今还没见着家人,萧濂赶忙策马朝李府去。
长宁街上停了好几辆马车,李府和宣平侯府的门前都站满了人,一眼看去,都是熟面孔。
李瑛正要帮着赵敏益将大包小包的家当重新搬进李府,忽地手上一空,李瑛错愕地转过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胸膛宽厚的男子。
“夫君?!”李瑛惊喜地叫出声。
“姐夫?!”李瑄脸上的表情比李瑛还要惊喜,他一把拉住萧濂的袖子:“姐夫你快来看我新练的招数,可厉害了!”
“你先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再说。”
“我马上去!”
萧濂满意地将这个不识相的小毛孩打发走,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将李瑛揽入臂弯中,问道:“怎么出宫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瑛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密,扭了扭身子,道:“你跟太后忙着朝中大事,我帮不上什么忙,更不想给你添乱,就想着自己先出宫安置爹娘了。”
“怎会是添乱?本王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给岳父岳母搬家。”
李瑛觉得好笑,她一笑,那对好看的浅浅梨涡就露了出来,一双眼亮晶晶的,看得萧濂一时失了神。
“好啦。”李瑛将萧濂推开:“我们再在这里杵下去,都可以当门神了”
萧濂这才回过神,赶紧帮忙将东西搬了进去。
李瑛双手得空,终于如愿以偿地抱过了钻在马车里,将方才的一切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的恰恰。
“恰恰~”李瑛亲昵地拿下巴蹭了蹭恰恰的头,“有没有想我?”
“喵~”恰恰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句。
“真乖,我也想你。”
走到一半的萧濂听到这段对话,脚步就跟灌了铅似的,他转过身看着恰恰,眼神里满是酸意。
谁能想到有一日,堂堂忠亲王,会吃一只猫的醋。
另一边的李桓和曹启山回到熟悉的府邸,心中感慨万千。自先帝病倒后,两人为躲避朝廷纷争均告了一段长假,整日在府中练字钓鱼,提前过上了告老还乡的日子。可若不是太后派来的人将他们另行安置,他们也很难在这场动乱中全身而退。
比如以曹启山的身份,不站队四皇子是不可能的,可看看华国公和其他几个权贵的下场,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曹启山想想就汗毛倒竖。
李桓呢,大皇子三番五次向他示好,若不是女儿有言在先,他可能真的被大皇子的表象给欺骗了,到最后几个大皇子的心腹文臣还不是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说起来,李府和侯府能够安然无恙地渡过这一劫,简直是不可思议。
只有李瑛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她逆天改命的结果。
当她得知萧淳没有继承皇位时,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在亲眼见到爹娘和阿弟之前,她的心都无法完全放下。
在去寻家人的路上,李瑛的脑子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万一这一局中她有哪一步走错了怎么办?万一中途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办?万一到了那里,发现爹娘和阿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办……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李瑛站在那间小宅院前,看着朝她飞奔而来的阿弟,旁边还跟着一只恰恰,爹娘就站在院中朝她笑着挥手时,她真觉得这是一副最美最美的画卷。
真好,这一世,从遇见萧濂开始,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李瑛看着忙忙碌碌的家人们,手中抱着恰恰,鼻子酸酸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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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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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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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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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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