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三两下将带来的人分好工,打扫的打扫,装饰的装饰,自己则领着两个手巧的宫女到李瑛的闺房之中伺候新娘。
“哎哟我说姑娘,你这脸色怎会如此难看?”许嬷嬷见着李瑛苍白的脸色,不由地说了她几句:“都说大婚是姑娘家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您这是仗着长得好看任性呢?”
李瑛自然不会跟许嬷嬷说自己逃了一夜刚被萧濂抓回来的事,她只好撒了个小谎:“嬷嬷,我太紧张了,一夜都未能合眼。”
许嬷嬷一听瞬间就心疼了,安慰道:“无妨,这俩宫女是出了名的手巧,定让她们给你打扮得让新郎看直了眼!”
李瑛的双颊悄悄染上了两片红晕。
她端坐在镜前,任由人拾掇。镜中倒映出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脸庞,两名宫女不住地夸赞:“还未见过像姑娘这般惊艳的女子呢。”
说地她更加难为情了。
梳妆的流程似是漫长地不着边际,又是梳头又是修手又是敷脸的,没过多久,李瑛便开始犯困了。
于是许嬷嬷便看到新娘的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时不时地垂下又惊醒抬起,周而复始,几个宫人互相对了个眼神,无声地笑作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嬷嬷终于将李瑛的三千青丝梳得柔顺又光滑,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正想夸几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咦,怎么不见李夫人?”
李瑛闻言忽地清醒过来,正思索着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房门外传来赵敏益的笑声:“嬷嬷,我来迟了。”
推门进来的正是赵敏益,她给李瑛递了个眼神,示意自己来圆话。
想必是马车行得慢,所以爹娘才来晚了。
“李夫人,老奴正奇怪呢,早晨来怎的都没见到李大人和夫人。”
“不怕您笑话,我们为了保佑瑛儿的婚事顺顺利利的,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庙里烧高香。”
“原来如此。”许嬷嬷恍然大悟,又夸道:“夫人真是有心了,有你们二老的这份心意,我瞧姑娘和王爷的婚事定能圆圆满满、和和美美的。”
“借嬷嬷吉言了。”赵敏益说着看向李瑛,虽昨夜的事自己不知全貌,但也猜出了大概,女儿是被强行带回来的。想到女儿最后仍是不得不嫁给不属意之人,赵敏益忍不住心疼。
李瑛握着赵敏益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己无碍。
“姑娘,起来换上婚服了。”许嬷嬷柔声提醒。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婚服,李瑛有些庆幸这婚期没定在夏日,否则不知得多遭多少罪。
好不容易将复杂繁琐的婚服穿在了身上,许嬷嬷正要将太后特意赏的那只点翠嵌珠石金冠戴到李瑛头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爷来啦!不对,新郎官来啦——”门外有人高声通传。
“哎哟,怎么这个时辰了!”这不知不觉,竟到了新郎来接亲的时辰了。
“瑄儿,你快去外面拦着!”赵敏益焦急地嘱咐。
“包在我身上。”李瑄在门外自信回道。
不就是拦着那个妄图要把姐姐从府里带走的男人么,不用娘吩咐,李瑄早就想这么干了!
李府门外,身穿大红婚服的萧濂眉宇之间皆是喜气。这大红的颜色穿在别人身上可能会略显俗气,可穿在萧濂身上确是恰恰好。红色恰好中和了他身上那股肃杀之气,让他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端的是天人下凡。
“站住!”萧濂正欲一脚跨进李府的门,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李瑄拦住了去路。
萧濂眉毛一挑,道:“你确定你拦得住我?”
李瑄双手交叉于胸前,背靠着门框,一只脚踩在另一边的门框上,道:“拦不拦得住的,试试才知道。”
“是文试还是武试,你放马过来。”
“好!”李瑄心里有十万八千个主意,今日他非得好好杀一杀萧濂的威风不可。
“先来文试。第一道题,我姐姐的闺名娶自哪首诗?”
这问题一出,围观众人皆一脸困惑,文试文试,不应该是你出上联我接下联,或者要求新郎当场作诗一首之类的么,怎么还有这样的?
他们不知道,不是李瑄不想出那样的题,而是他,根、本、不、会、出。
萧濂嘴角一勾,道:“这个简单。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李瑄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轻敌了?他马上改口道:“我故意让你的。第二道题,听好了,我姐姐最讨厌的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萧濂不带犹豫地回答:“最讨厌有刺的鱼,最喜欢糖醋排骨。”
李瑄错愕在原地,他怎么会知道?随即一拍大腿道:“定是我娘平时话太多说漏嘴了!”
萧濂得了便宜还卖乖,道:“你的题都太简单了。”
“呵,你好大的口气。最后一题,你听好了,我姐姐最想养什么动物?”
众人一时啼笑皆非。
萧濂皱了皱眉头,这他还真不知道,他思忖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如实回答道:“这题我不会,但我可以猜一猜。”
“只有一次机会。”
“我猜……是猫。”
李瑄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萧濂嘴角的笑更加明显了,看李瑄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说了是猜的。”
李瑄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吧,算你过了文试,接下来还有武试。”
“武试,你确定?”
“跟上次一样,你出手便算输。”
“好。”
这边厢是热热闹闹,里边却是手忙脚乱。
李瑛的头冠还没戴上,肚子先不答应了,发出了“咕咕”的叫声。李瑛委屈地看着赵敏益:“娘,我饿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赵敏益慈爱地揉揉李瑛的头:“等着,娘这就去做。”
不到两刻钟,赵敏益便端着一碗面进来了:“来,先填填肚子。”
李瑛正要张嘴,被许嬷嬷一把拦了下来:“姑娘,您吃东西可得小心,别把妆给吃坏了。”
为了不破坏宫女们精心描绘的妆,最后是赵敏益一根一根面条喂进去的。
“娘,成亲可真麻烦。”
“傻孩子。”赵敏益笑道,“你还以为是过家家呢。”
用完面条,李瑛又跟那顶头冠杠上了。这头冠看着雍容华丽,可那重量真是谁戴谁知道,许嬷嬷将头冠压上来的那一刻,李瑛觉得自己脖子都快断了。
“嬷嬷,能不能不带?”李瑛委屈巴巴地说道。
“姑娘,您就别再说傻话了,这头冠可是千金难买,太后压箱底的宝贝,特意留着给您成亲用的!”
无法,李瑛只好咬着牙,用全身的力气去撑起这顶如千斤重的石金冠。
终于准备地差不多了,许嬷嬷吩咐宫人去外面瞧瞧,怎么王爷还没进来?
宫人回来复命,道:“王爷他正跟小公子比试呢。”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的还没比试完?”
“小公子跟条泥鳅似的钻来钻去,他不主动出击,王爷又不能出手,两人一直僵在那儿呢。”
“瑄儿真是,什么日子了还在胡闹!”赵敏益说着就要出去教训李瑄。
谁知刚走到门口,外边又有人来报:“夫人,嬷嬷,王爷认输了。”
萧濂自然不会输,只是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李瑄身上,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认输,比试结束。”萧濂率先打破僵局。
“真的?”李瑄喜不自禁,“那你不准把我姐姐带走!”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你让我进去接你姐姐。”
“哼,我什么都不需要。”
“真的么?”萧濂问,“学武也不需要?”
论心机,李瑄哪里是萧濂的对手,三两句话李瑄心中那簇想要习武的小火苗便被萧濂勾得烧得慌。
“真的?你愿意教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前提是你理性承诺。”
李瑄在原地纠结片刻,果断地答应道:“一言为定,你进去吧!”说着给萧濂让出了一条进府的路。
萧濂大步朝里间走去。等了这么久,她该着急了罢。
方至她房门外,门便被打开了,在赵敏益、许嬷嬷的搀扶下,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蒙着盖头,小心翼翼地向他走来。
萧濂停在原地,这画面他曾在心中描绘了无数次,可等到他亲身站在这里,看着她一步步靠近,那种无以复加的激动心情,是脑中想象多少次都无法感受到的。
她没说话,可萧濂知道,盖头下的人是她。
她走得很慢,在离他一丈远的时候,萧濂忍不住走上前,伸出手牵住了她。
牵起她手的那一瞬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他们耳边响起,可是很奇怪,萧濂并不觉得吵,相反,他觉得从未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般,叫他内心宁静又安定。
在所有人的祝福和喝彩声中,萧濂将她牵进了喜轿。
“起轿——”
在一阵更加热烈的鞭炮声和欢呼声中,两人一齐走向了一个崭新的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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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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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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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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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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