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不禁想到了家乡的群山。
不知道夏武越那个畜生现在藏在哪个深山凹里,这时候的他一定是又累又饿绝望恐惧彷徨无助吧?
就像是那个夏天的自己。
赵长安拿着边上的红酒杯,举杯喝了一口,值得人生浮一大白!
喻应明现在依然是一个植物人,齐向锋,曾春鸣被夏武越和乔三做掉了,他俩也完了,下面就该轮到夏文阳了。
当然,还有当年那几张猖狂的笑脸,赵长安不急,慢慢的来,这些混蛋一个都不能少!
“铃铃铃~”
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山城一建木锯厂办公室的电话。
“喂?”
“长安,是我,你妈也在边上。”
“爸,这么隆重干啥?”
“夏武越和乔三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知道了,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这些年苦了你了。”
在这一瞬间,毫无防即的赵长安眼睛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爸,我不苦。”
“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娘儿俩,让你们跟着我遭了几年罪。”
“爸,没有这几年的罪,说不定就没有今天的我。爸,咱们和我妈咱们是一起的,共进退,一起享福一起受苦也一起奋斗。”
“今天市里面的分管领导找我谈话了,让我接手一建总经理的位置,我同意了。”
“爸,这是好事儿,一建总经理的位置,四年前就应该是你的。”
“我有一个想法,还是四年半前竞选的时候我说得事情,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查账,倒查三年!”
“这一次我想倒查到底,不设时间限制,也不是只针对夏文阳,一建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衰败下来,也不是夏文阳一个假公济私就能做成的。我就是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
“对,你夏叔还有你妈许叔他们的意见是就是要查也等以后,等把厂子带出困境再查。事实上这段时间你钱姨调到总办已经在悄悄的重点调查夏文阳以前的账,不过他做得很好,一建买他办的厂子的砖头沙子石头,都是正常的买卖,价格偏高可也不离谱。这几个厂子登记的法人代表也不是夏文阳,是他哥哥夏文德,——”
赵长安大致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和陶龙荣侵吞镇建筑公司的资产不一样,夏文阳是先承包河段和山头挖沙采石烧砖,然后再卖给一建下面的十几个工程队,想要在这方面查他的账定基本很难。
夏长海他们的意思是,先努力恢复一建的活力,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很难查到什么的查账上面。
而且一旦查账就会搞得人心惶惶,还会被人污蔑是故意报复秋后算账,不利于父亲的名声。
最关键的是,万一到最后啥都查不出来,那岂不成了一个笑话?还等于是变相的给夏文阳正名!
显然得不偿失。
“爸,我支持你!就应该把这些蛀虫,就像老鹰李用章这些人全部挖出来,让人们看清楚他们的嘴脸,绳之以法!”
“老鹰,李用章?”
电话那边赵书彬惊讶的问道:“他们怎么了,长安,没有证据可别乱说,尤其是老鹰,他可是一个正直两袖清风的好厂长。”
“两袖清风?爸,现在我说啥你都不会相信,可你想想没有老鹰和李用章的默许,那十几个工程队会全用夏文阳的沙石和砖头?徐三当年花钱请客送礼托关系,而且把价格压了又压,一建所有工程项目都不用他的沙石,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猫腻?夏文阳那边的沙石,根本就不需要太高的价格,因为本来做沙石生意就是一本万利的暴利!徐三手里四个砂石厂,每年都有三百万往上的利润,夏文阳手里的砂石厂规模也不比徐三的小,而且他还有一个砖瓦厂。你可以和市里面的领导请示一下,在审问乔三的时候能不能把这一块的经济问题也加进去,就是查老鹰和李用章在这几个厂子里面有没有占干股,乔三是一个软蛋,一问就知。”
“就算你说得是真的,可他们占的是干股,根本拿不出来有力的证据。”
“爸,你忘了木锯厂那块地?”
电话那边赵书彬沉默了一下,那块地就是他心里面的痛。
事实上把木锯厂那块地置换出来,在郊区土地价格低廉的地方建新厂,而把老厂的土地拿出来建一个综合大市场的想法,还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
本来这是一个有利于一建多元化发展,把因为太多家属在公司上班,臃肿了的公司人员解放出来。
同时也把木锯厂因为地处闹市区,大型运送木材的卡车不容易进出的问题解决了,一举两得的好设想。
结果夏文阳做得更绝,直接把木锯厂砍掉。
一建在失去木锯厂这块利润点以后,夏文阳同时对十几个工程队进行打乱重新调整,一时间一建里面怨声载道一团浑水。
而夏文阳那些亲信们则是趁着最后的疯狂,大捞特捞,各种寻租,贪污,吃喝卡拿要。
整个公司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以夏文阳为准则,变着法的捞钱。
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把一建打得处于破产边缘,肥了一大群蛀虫。
汽车队队长现在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日进斗金;十几个泥工和木工队长,有四个跟着夏文阳,其余的不是自己拉一票人单干,就是开桌椅厂,家具厂,——而他们的资金原始积累,几乎全部都是趁着这混乱的三年捞的。xiumb.com
“夏文阳砍掉木锯厂以后,向社会招商,内招了夏文德的投资,然后由乔剑伟出面组建私人工程队,拿下了大市场的建筑项目,之后夏文阳故意用完一建的流动资金,让夏文德垫资给乔剑伟的工程队,到最后一建只能把大市场40%的股份给夏文德,只保留10%的股份。”
赵书彬在电话那边长叹道:“他这些手段都是合法的,怎么查?”
“很好查!乔剑伟新组建的工程队没有任何资质,为什么要用他的工程队,而不用现成的一建的工程队?”
“这不是明摆的!”
“是明摆的不错,可它不合规定,夏文阳同意是夏文阳的失职,同一个道理,李用章不闻不问的默许,更是严重的渎职!”
“可这只能说明他失职。”
“是呀,他为什么失职,有了乔三的口供,不就知道了他为什么失职。还有,爸,这是渎职,不是失职!”
赵书彬在那边沉思。
“爸,这么做,也许到最后也不能把老鹰和李用章绳之以法,可至少能够让一建的工人们知道实情,也避免李用章再去祸害别的公司。唯一的坏处就是人们会非议你,说老鹰李用章提拔了你,结果你当白眼狼。”
在电话那边,赵书彬沉声说道:“长安,这样的白眼狼,你爸愿意当!”
通话完毕,赵长安把酒杯倒满红酒,举起来。
对面的楚有容也举起了手里的红酒杯,朝着他微笑:“赵叔叔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那是当然,我为我爸而骄傲!”
两人相视一笑,碰杯,满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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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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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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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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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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