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寝楼门口,站着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女人。
虽然居高临下看不到脸长得啥样,不过赵长安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谁呀,这大清早的!”
赵长安不爽的嘟囔着,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王爷猴爷,只得回寝室拿洗漱用品,就着冰冷的江水快速洗漱。
赵长安下到了一楼,不远不近的看着外边那个女人的侧面。
在东面清晨的冬日初阳照耀下,这个女人看着大约四五十岁,身材消瘦颀长,脸型很不错,肌肤很白,然而却布满了皱纹。
似乎感觉到了赵长安的目光,那个女人转头望了过来。
眼睛是细长的丹凤眼,然而眼神刻薄,看人瞳孔里面带着针尖一样的锋芒,一看赵长安就以着他四十年的人生经验知道,这样的女人很难搞定。
“您好,我是赵长安。”
赵长安没敢喊阿姨或者姐姐,而是含混掉称谓。
“我是景岫的母亲,她的吉他是不是在你这里?”
景杏梅的第一句话,就让赵长安知道来者不善。
“阿姨您好,在我手里,不过不在这里。我借着弹,有一处弦钉有缺损,影响音质,拿去换弦钉,不过那边没有同一材质含量的弦钉,得等。”
赵长安有没有说假话景杏梅别的不敢肯定,不过那处缺损的弦钉她是知道。
“以后不要再找景岫唱歌了,那把破吉他送给你了。”
如果在昨天晚上,景杏梅找到了那把吉他,包括刚才在景岫的寝室,找到了那把吉他。
她肯定把它砸了。
然而现在她却改变了主意,毕竟这是哪个男人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
虽然她恨他的花心,不负责任,无情无义。
但是当年这把吉他给了她的少女时代,太多的心悸和甜蜜。
“景岫18岁了。”
赵长安微笑着温和的看着景杏梅。
这样的偏执固执老阿姨,应该有着很深的创伤和往事,不过抚平她的创伤不是自己的义务。
应该是她老公的义务。
如果伤害反而来自她老公,那就是她自己眼瞎,不会看人。
赵长安特别反感这种自己不幸,就把自己的偏执强加在儿女身上,完全不顾自己儿女的真实内心,不顾儿女的特长和优势,打着我爱你你绝对不能走那条路的名义,甚至毁了自己的儿女一辈子,都在所不惜的人。
说句难听话,就是一种可怜的垃圾人!
“你什么意思?”
景杏梅的脸色一变,声音发冷。
“她的户口现在在学校里面,说句真实的话题,景岫就是瞒着你和别人拿结婚证都没有问题。您作为她的母亲,凭什么因为自己的偏执,去强迫自己的女儿过那种你自己认为就是好的一生。”
赵长安笑笑的望着景杏梅:“其实那种你认为就是好的一生的生活,你也没有过过吧?那么你有什么资格认为那是好的,有什么资格逼迫她的人生就得那么过?就因为,我是你妈?”
景杏梅震惊的望着赵长安那张带着丝丝刻薄的脸,一时失语。
她在过来的时候,有过很多的想法。
比如在自己亮明身份以后,这个赵长安诚惶诚恐,满脸赔笑点头哈腰的面对自己的指责。
或者变得法的努力说服自己,他会让景岫无比幸福,名满天下,荣华富贵。
就像当年那个男人面对自己父母的时候,做出的一系列放屁一样的承诺。
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边才说一句,战前热身还没开始。
对面这个男孩子就刀枪棍棒,劈头盖脸的朝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她的人生,我左右不了,更没有想过去控制她的人生,因为那是景岫她自己的人生。她善良,她漂亮,她优秀,那么她的人生理应该就是绚烂多彩,走过不同的路,见识不同的风景和世界,知道世界的辽阔,品尝世界的美好。而不应该像您这样,您有很多年没有出过明珠市吧,您不会认为明珠就是全世界?”
赵长安趁着景杏梅还没有发炸爆发,继续飞快而不遗余力的打击着景岫的母亲:“就因为你是她妈,她就得委曲求全的惯着你这不可理喻的偏执,在未来也像你一样怀着不甘和后悔,一辈子趴在明珠,锅碗瓢盆孩子老公房子学区成绩工资,咦?阿姨,您别走哈,我还没说完哩?”
看到景杏梅突然深深的望了自己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弄得赵长安直发愣,连忙大声热情的挽留。
在赵长安的挽留声里,景杏梅骑上不远放着的一辆旧女士自行车,在车上又看了赵长安一眼,扬长而去。
看得赵长安是丈二金刚,搞不清楚她是啥意思。
“不是说明珠的老阿姨们吵架很生猛么,不咋地哈,这就被我吵跑了?”
赵长安嘴上自言自语,似乎洋洋得意。
然而在他心里面却知道,估计一时半会儿,算是不可能和景岫合作录歌了。
景杏梅骑着自行车路过菜市场,买了女儿最爱吃的胖鱼头,水豆腐。
到了家门口,看到邻居几个女人,正在聊是非。
看到景杏梅回来了,顿时一个个来了精神。
“杏梅回来啦,买了鱼头,这是要改善了。”
“当然要改善了,小岫现在可是歌星了,跟她爸爸一样,一首歌好多钱哩!”
“她爸以前都从来没这么红过,一首歌就这样,以后还了得!”
景岫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又不禁有些发白。
母亲买了她爱吃的鱼头回来,不用想就是要和自己说和,自己以后不要再谈吉他唱歌,好好学习,毕业以后考公务员,早八晚五,好好工作,而母亲就用自己最爱吃的鱼头豆腐汤补偿自己被砍断的梦。
结果现在被门口这几个邻居阿姨一说,进屋十九又是要黑脸。
“咯吱”
小屋的门被推开,放进来一片阳光。
“妈,你回来啦;呀,胖头鱼!”
景岫一脸的欢喜。
中午,景岫大口喝汤,满脸幸福的模样。
“我今天去了你学校,见了赵长安。”
“哐当”
景岫手里的饭碗掉在桌子上面,还好里面的鱼汤已经喝完了,只溅出来一些米饭。
看着女儿一下子变白的脸蛋,景杏梅心里心疼:“别担心,没吵架,全程我就说了一句话,我是景岫的母亲,接着他就滔滔不绝叽里呱啦,给我上了十几分钟的演讲课。”
其实景杏梅说得根本不是一句,不过那并不重要。
“妈姆,他说了啥?”
景岫的声音都在颤。
“没说啥,就是说你大了,户口在学校,结婚都可以直接饶过我。”
说到这里,景杏梅忍不住瞪了女儿一眼:“你要是敢这么先斩后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wWW.ΧìǔΜЬ.CǒΜ
“妈姆,别听他瞎说,他就爱乱说话,人没啥坏心思。”
景岫小脸直发红,急着替赵长安辩解。
“囡囡,他和你爸爸是不一样的人,妈妈也该反省,我的女儿,明明是一只天鹅,妈妈却硬要折断你的翅膀,想让你一辈子趴在窝里。想弹想唱,就去弹唱吧,妈妈支持你!”
景岫吃惊的望着母亲,眼睛里蕴含着眼泪。
“不过那个赵长安真是嘴巴太能说了,听着就让人讨厌!”
说到这里,景杏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拿出手绢去擦女儿的泪水。
“妈姆!”
景岫紧紧的靠着母亲,心里既高兴又委屈。
天知道这些天她为了梦想和母亲,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还好,终于她头顶的乌云完全散去,露出了明媚的蓝天,和无限憧憬的未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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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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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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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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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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