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溪俯下身子,确认她已真正昏迷。
“你在做什么呀?先来给本小姐松绑!”小禾在后面说话。
见到这傲慢的仙子被制服,小禾看上去比林守溪还兴奋,她夸赞道:“不愧是本小姐的神侍,竟能想到这种办法,不过这也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许胡来。”
“也多亏了小禾帮忙,被她擒住,让她掉以轻心了。”林守溪说。
“哎,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啊!”小禾想去踢他,可双脚被束缚,施展不开。
林守溪蹲下身子,看着小禾斜坐在地,被红绳缠缚的可怜模样,说:“小禾这样真可爱啊。”
“你个邪教头子少废话!”小禾羞不可遏,“快给本小姐解绑,再敢怠慢等会拿你是问。”
“小禾现在被绑成这样,任人拿捏,气势还敢这般凶?”林守溪捏着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小脸,说。
两人目光相对,小禾浅色的眸轻轻闪动着,她感觉耳朵微痒,那是林守溪帮她整理头发时纤柔发丝摩擦过耳朵的触感,这触感是轻微的,却确确实实地昭示着她如今任人摆布的现状。Χiυmъ.cοΜ
“好了好了,你先替我解开。”小禾被捆得严严实实,语气被迫软了些。
“小禾真的服软了?”
林守溪依旧注视着她的眸,像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小禾轻轻嗯了一声。
林守溪从身上取出了那块真言石,塞到她身后被绑着的手上,“拿着它再说一遍。”
“?”小禾感受着手中微凉的触感,恼道:“你不是说找不到了吗?你果然是个大骗子!”
“刚刚又找到了。”林守溪面不改色地说着,又问:“小禾服软了吗?”
小禾屈辱地嗯了一声。
真言石嗡鸣。
小禾闭上眼眸,也不装了,怒气冲冲道:“软什么软?你再敢调戏本小姐,我就用叉子把你叉起来丢出去!快给我松绑!”
真言石再次嗡鸣。
林守溪愣住了,“这……你到底哪句话是假的?”
小禾睁开眼,眸中雾气颇重,一副几欲杀人的神情。
这副模样在林守溪眼中却是可爱娇羞的,他也不再惹她生气了,揉了揉少女雪白的发后,终于开始替她解绑,绳结在身后,林守溪绕到她背后,开始拆解,将红绳抽丝剥茧地从她身上一圈圈取下。
小禾跪坐在地,像是一个小犯人,她抿着红唇,瞳光透着水色。丹药的药效至今都没有完全散去,解绑之后,她合着纤腿在地上跪坐了一会儿,凶巴巴地瞪着林守溪,林守溪哄了她一会儿,她才终于消气,缓缓起身。
小禾越来越庆幸,自己打架的时候喜欢老老实实穿方便行动的紧身长裤,而不像那些仙子神女一样爱穿裙子显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便不由地放到了这白裙仙子身上。
林守溪也站在她的身边,考虑着如何处置她。
此处为神域,直接杀掉她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哪怕是神山上的大修士恐怕也无从追查起,但他们不能这么做,因为这违背了神域的规矩。
“总之,这仙子身上法宝众多,皆是生辰礼物。从她的年龄来推断,至少有十多件……先行将它们取下吧,免得稍后她醒来暗算我们。”林守溪诚恳地提议道。
林守溪的话语虽有理有据,但落到小禾耳中,总是怪怪的,取下法宝……说白了不就是要将仙子扒成一只小白羊吗?
“我是在为我们安危着想。”林守溪看着小禾变幻莫测的脸颊,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小禾咬着唇,她也明白,这是必要的工作,容不得马虎大意。
“那她穿什么?”小禾又问。
“王殿内这么多白色宫裙的舞女,挑一个合适的,拆东墙补西墙就是了。”林守溪飞快想好了策略。
“好呀,这么娴熟,我看你是惯犯吧!”小禾咋舌。
“事急从权罢了。”林守溪说。
小禾上下审视着他,目光中透着不信任,若不是现在时间紧迫,她定要拿着这块真言石好好拷打审问一番。
“那之后呢?哪怕将她法宝都没收了,她这个人还是很危险呀,我们要怎么限制她呢?”小禾认真地思考着。
“我们也将她捆起来?”林守溪手持红绳,问。
“笨蛋,这红绳是她的法宝,哪里捆得住她,待她醒来恐怕就自行解了。”小禾否决。
“那以法术将她的关窍封印住吧。”林守溪继续提议。
“寻常法术在这里施展不开,况且我也没有把握能封印住她。”小禾轻轻摇头。
“那怎么办?”
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如何处置这位仙子显然又成了另一个难题。
小禾垂首沉思,之后灵光乍现,“神侍令!可以用神侍令将她变成侍者,这样她就伤不得我们,还得听我们的命令。”
“是个好办法。”林守溪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问题又来了,由谁来下这个神侍令,如何来达神侍令?
“神侍令亦是镇守大人于梦中授给巫家老家主的诸多法术之一,玄妙异常,它简单而强大,且一旦令成,便可以低境钳制高境,是很珍贵的神术。”
小禾一边介绍着神侍令的来历,一边解下了白裙仙子覆面的白纱,虽早有预料,但见到这张清雅绝美的脸蛋时,小禾依旧不免微怔。
她下意识看向林守溪,发现林守溪也在看。
“漂亮吗?”小禾清冷发问。
“与大部分女子相比,自是极美的,但若与小禾相较,还是差得太多。”林守溪胸口还在滴着血,回答得却是滴水不漏。
小禾满意点头,继续说:“但神侍令一生只可绑定一人,我已有你,故而不可再收她为侍。”
她顿了顿,继续望向林守溪,问:“若我让你收她为侍,你会答应吗?”
小禾的问题看似简单平和,实则锋芒毕露,林守溪能清楚地感知到其中的杀机。
“若只我一人,我不会答应,但现在我还要考虑小禾的安危,所以答不答应不是我可以随意决断的事了。”林守溪平静地说。
对于这个回答,小禾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她点点头,挽起袖口,露出白皙手腕,让林守溪帮着将她搬上楼去。
“她也不重,我一个人来就行了。”林守溪说。
“你一个人成何体统。”小禾双手叉腰,不满道:“快来帮忙。”
“我抓肩臂还是抓脚?”
“肩臂。”小禾毫不犹豫地说。
楼有四层,层数虽少,但因为规格不同,每一层都极高,实际的高度约有巫家主殿的三倍,二楼是一个武库,堆放着无数不知年月的武器,它们大多数是枪,枪身上还沾着发黑的血渍。
林守溪看了一圈……朽烂的巨弩,残破的鱼皮鞘古剑,烧尽的仕女灯……古旧腐朽的殿中透着令人感到不适的压抑感。
第三层则皆是些古旧斑驳的盔甲,这些盔甲很大,每一副都有数人高,林守溪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巨人的王庭里,小禾暂停身子,在这里小小地搜罗了一番,寻出了几身宫裙,宫裙倒是合身的,小禾松了口气,也省得去扒那些真灵的衣裳了。
走入第四层,映入眼帘的是几十丈的金帛丝卷,卷丝奇异,绘有河流冰原处清凉,绘有岩浆火焰处燥热,外廊环绕,悬出平坐,整体虽雄浑大气,却也意外的空空荡荡。
小禾与林守溪将白裙仙子安顿此处,因昏迷的缘故,她身上的仙意褪去了几分,于是古色古香的宫殿里,朦胧梦幻的纱裙下,仙子修长的玉腿微屈,曼妙浮凸的曲线显现出难得一见的惹火。
小禾的心跳都忍不住快了些,她也有些紧张,倒与欲望无关,更类似于人看到精美的玉器,忍不住想放在手心里把玩一番的情感……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好了,你先下楼,我好了叫你,若有意外我会呼救,你注意听,别开小差了。”小禾认真地叮嘱。
“真的无需帮忙吗?”林守溪关心地问。
小禾摩拳擦掌,林守溪知难而退。
……
白裙仙子醒来的时候,她正置身在王殿的最高处,身后是数人高的栏杆,眼前的灯火照亮了墙壁上几十丈长的丝帛绘卷,上面有着太古神灵张牙舞爪的彩绘,每一缕真丝皆被照得熠熠生彩,前方的陈设用具却是老旧斑驳。
白发如雪的少女立在巨大的古壁画下,背对着她,画面上有一片七彩的星海,星海中有明亮的流星飞过,漆黑的龙背对流星,张开的双翼遮蔽了半片天空,垂下巨首俯视,下方的人类立在铺满尸体的礁石上,手持断矛,向着空中刺去。
少女触破古壁画,像是在抚摸黑色巨龙峥嵘的额角。
“醒了?”
黑衣劲装的少年开口,怀中抱着柄漂亮的古剑。
她想动,却动弹不得。
神域确实很难施展法术,但林守溪用的是旧世界祖传的点穴术,将她几个周身大穴点住,一样可以暂时限制她的活动。
他原本以为到了新世界以后,过往学习的武功都要作废,但这样的神域里,术法失去作用,一身武艺反倒成了强大的倚仗。
白裙女子垂下眼眸,她落败,成了阶下囚,自无话可说,但她也知神域中不得杀人,故而没有后顾之忧,一边尝试冲破穴道,一边伺机反击。
她想试着掌控法宝,却什么也没有感知到。因为神域的干扰,法宝与自己的联系本就微弱了很多,此刻却是彻底切断了。
白裙女子立刻清醒了,她这才发现身子有些凉。
她那身层叠轻纱组成的雪色长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端庄典雅的白色宫裙,她低下头,便可看见宫裙微微漾开的领口,以及领口中的拥玉堆雪,那是绝美的景,却让她背脊发寒。
因为这说明她除了这一身白色宫裙之外,身上空无一物。
莫说是裙与剑,哪怕是腰间的流苏坠饰、足下的软靴也被尽数剥了去……她下意识地将赤着的足缩入了裙摆下。
“别找了,你的法宝已经被我尽数没收了。”小禾出声提醒,悠悠道:“没想到你师尊送了你这么多东西,看来很宠你嘛。”
白裙仙子冷冷地看着她,沉默片刻,问:“你想怎样?”
“别用这么眼神嘛。”小禾抿唇而笑,如同黑店的小老板娘,正在调教着绑来的小仙子,“你先前这般凶,还自报家门,一件件说着这些法宝的来历,我们光是听着就怕得很,为了安全起见,只好出此计策了,还望仙子不要见怪呀。”
白裙仙子轻哼一声,偏过头,少女神色清媚,话语则带着居高临下的调笑意味。
小禾站起身,缓缓来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你想要要回你的法宝么?这毕竟是你师尊送你的礼物。”
“我有权决定么?”白裙仙子淡淡地问。
“我知道你有恃无恐,因为我们没办法在神域里杀掉你。”小禾微笑说:“但不杀掉也没关系呀,我们还是可以做很多其他事的,仙子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应该没受过什么实质的苦吧?”
白裙仙子面对她威胁的话语,懒得回答。
小禾微笑不改,她指了指林守溪,说:“你旁边这位少年,可谓是十足的衣冠禽兽了,稍后你若不配合我们,他就会对你做出许多禽兽不如的事情,到时候仙子再后悔可是晚了哦。”
“据我所知,你们是道侣吧。”仙子清冷道:“你若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我也懒得介意,肉身凡胎皆是俗物,你身为修真者,不该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不愧是我见犹怜的仙子呀,真是坦坦荡荡呢,不过……仙子可不是俗物。”小禾拍手称赞,她弯下些身子,凑近她的脸颊后,再度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媚色。
白裙仙子被她这般盯着,颇有些不适,却也不语。
“放心啦,我们都是好人,也见不得明珠困匣美玉蒙尘的凄凉事,我只是想与仙子做一个简单的交易。”小禾忽然认真了起来。
白裙仙子看着她,并不打算主动开口,只是等待她继续说话。
“我呢,会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可以给出答复,你每回答一个,便可以要回一件法宝。”
小禾笑意不减:“仙子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注意,这座大殿之侧有口井,井深不可测,你若不愿配合,那我只能将法宝都扔进去了。”
说完之后,小禾又补充了一句:“放心,问题很简单,你甚至可以听过之后再决定回不回答。”
白裙女子犹豫之后,嗯了一声,不卑不亢。
小禾取出了那块真言石,塞到了女子的手中。
小禾看着白裙女子,在问问题前再次阐明,“我们或许是敌人,但至少现在在神域里不该是,我们需通力合作,寻找出去的办法,若遇危险,说不定还要一同迎敌,仙子深明大义,这样的道理,应该不需要我赘述了吧?”
小禾看上去彬彬有礼起来了,白裙女子总觉得有诈。不过她所言不虚,自己此刻落于下风,也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
“你问便是了。”她说。
“首先,你的名字。”
“楚映婵。”白裙仙子犹豫着回答。
“是哪几个字?”林守溪问。
有了季洛阳的前车之鉴,他小心了很多。
自称楚映婵的女子一一解释,林守溪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口说了一句:“哦……是林字在上面的那个楚啊。”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说完之后,林守溪察觉到一抹微妙的情绪,他偏头望去,小禾正盯着自己,目光如刀。
有外人在前,小禾暂不计较,只是默默记下,她继续问:“你先前想杀了我吗?”
“不想。”楚映婵回答。
真言石不声不响。
小禾倒是松了口气,接着她更生气了,问:“那你还这般唬人?”
“我只是想将你擒回,交与师尊发落。”楚映婵回答。
“你师尊会杀掉我吗?”小禾再问。
“我不知道。”楚映婵如实回答。
小禾警惕地看着她,又问:“稍后我们通力合作,不得再互相伤害,你愿意吗?”
楚映婵思怵道:“愿意。”
“好。”小禾点头,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你这冷面仙子虽然凶巴巴的,但人比想象中要好些嘛,早点这样不就行了么。”
楚映婵垂眸不语,她尚在反思方才的失败,只觉得给师门蒙羞,少女的话语虽是夸奖,却更令她羞愧,她抿着唇,不言。
林守溪看着这一幕,倒有种魔门妖女调戏道门仙子的既视感。
“好,楚仙子,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小禾正色道:“日后出了这座孤岛,我们分道扬镳,各走各道,如何?”
楚映婵静默片刻,颔首道:“好。”
真言石嗡鸣。
王殿中陷入了安静。
“唉,你这冷面仙子,一看就是平日里撒谎撒少了,哪怕不用真言石,我也知道你是在扯谎。”小禾唉声叹气,她伸出手,揉了揉楚映婵的青丝,无奈地说,“说谎的女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楚映婵闭上了眼眸,玉靥洗去神色,她也不去管小禾会如何折辱自己,只是笃定了他们不敢杀自己,全心全意去冲破穴位。
“我方才回答了六个问题,希望小禾姑娘信守承诺。”楚映婵说。
“放心好了,小禾不打诳语。”小禾问:“你要哪几件法宝?”
“裙、靴、束带、发绳、花簪、剑、玉佩。”楚映婵回答得极快。
“看来这几样东西最值钱嘛。”小禾眯起眸子。
“你要反悔?”楚映婵问。
若她真反悔,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回答这些问题,最大的目的不过是给自己冲破穴位争取时间。
“放心,不会反悔,稍后还你就是,只是在这之前……”
小禾话语顿了顿,她看着林守溪,点点头,正色道:“开始吧。”
“嗯。”林守溪应了声。
楚映婵不知他们在商量什么阴谋,也无心去管,只想努力恢复真气,撼动周身大穴。
另一边,小禾与林守溪已开始订立神侍令。
小禾用王宫中搜来的纸笔拟了一份契约,积了千年的墨香浓郁异常,小禾取出剑,轻轻割破楚映婵的手指,在上面摁了一个指印,楚仙子微惊,还在思考那是什么,便听林守溪开口:
“订立神侍契约的仪式开始,说出你的姓名。”
楚映婵当然不蠢,神侍契约一听就是主奴咒之类的邪恶东西,她宁死不会顺从,更遑论开口配合。
谁知小禾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方才她说出过的话凭空复现:“楚映婵,楚国之楚,映照之映,婵娟之婵。”
楚映婵一惊,她立刻明白,对方用某种诡异的能力将她的声音藏起,于此刻释放了出来。
林守溪再问:“你可愿意与我订立这份契约?”
她开口,想说不愿,可声音被小禾掐灭,无法终止这一切。
小禾又打了个响指,楚映婵的声音再度复现:
“愿意。”
楚映婵心知不妙,她遇事亦有静气,彻底摒弃杂念,宗门法术虽用不得,但真气犹有一些,它们不断冲撞着周身穴道,似撞碎在堤坝上的浪。
“契约既定,神侍已成,违者便是违神命,当心若刀绞。”林守溪字句铿锵有力。
几乎同时,楚映婵冲破窍穴关隘,裙裳飞舞,修长圆润的玉腿紧绷、跃起,她拍出一掌,笼罩向林守溪,掌间白影纷扬,小禾冷静地打了个响指,最后一个‘好’字也释放了出来。
契约的边缘燎起火,火光舔舐过去,纸落成灰,契约却已天成。
“跪下。”
林守溪冷喝。
雪光烟散,咚得一声里,女子的攻势飞速溃败,双膝不可控制地触向地面。
像这样的控制之咒,境界相差越悬殊,效果便越微弱,神域拉近了他们的境界,神侍令便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转眼之间,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山仙子,竟成了可以随意欺凌的侍者!
瞬息的落差令楚映婵无所适从,这张万年冰冷的脸颊终于泛起涟漪,她秀眉蹙起,那双宛若星河的眼眸闪着冷意,宛若冬日雪地的微光。
小禾双臂环胸,看着跪在面前的仙子,嘴角轻轻勾起。
“不得逃跑,不得反抗我们,若违抗,此令将反噬你。”林守溪张开手,第一时间将命令写入。
楚映婵并未被控制心神,也未变成奴隶般的行尸走肉,但她若敢乱动念头,便会有心若刀绞之感。
小禾走到她面前,手陷入她的长发间,微笑道:“本小姐刚刚说了,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我代你师尊好好管教一下你吧。”
楚映婵双唇紧闭,一言不发,脸颊已重归平静,她已接受了失败,但接下来无论怎样的折辱都不会让她动容分毫。
小禾伸出玉笋般的指,挑起仙子的下颌,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滑过仙子的秀靥,玉颈,香肩,锁骨,她感受着指尖绸滑的触感,看着楚映婵强忍着战栗的模样,很是心悦,好似昏君即将临幸宠爱的妃子,她喜欢这样的昏君游戏,正想借此机会好好报复一番时,遥远的天边忽有哭声传来。
不详的哭声中断了一切,他们仰起头,惊讶地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被绛红色的光铺满,如翻倒了渔火的江面。
楚映婵似也忘了先前的屈辱,她睁开眼眸,痴然地望着天空,神色惊异,许久,她喃喃开口:
“这是……神明的暮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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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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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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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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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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