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整个业内，修改最终的数据以此来符合计算，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于华正觉得方晧肯定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他的这份实验数据结果，一定是最真实的东西，没有做过任何的手脚。
张了张口，努力地想从嘴里说出话，可无论怎么使劲，停留在嘴边的话语都无法脱口，虽然...此时此刻的于华正有着千言万语的词汇，可这些词汇竟无法完整地组成一个句子。
“于老...”
“这仅仅只是验证了二维层状材料照射特殊的椭圆偏振光后，能够产生一个手性畴，但接下来有个问题等着我们去处理。”方晧一脸平静地道：“这个手性畴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我们需要的是更加复杂的晶体电子结构。”
说到这，
停顿了片许，接着道：“我认为还是跟临界温度有关系，在到达某个超低温后，被圆偏振光照射过的过渡金属硫族化合物，会自发地重新排列，一直我们想要的结构。”
听到方晧的这番言论，于华正从震惊中回过神，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嗯...你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这样...这个项目由你来全权负责，想要什么设备跟我讲，我会去所里沟通的。”
话落，
于华正一脸满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方晧，笑盈盈地道：“不亢不卑，不骄不诌，有出息！”
若是一般人做出如此巨大的贡献，发现二维层状材料照射特殊的椭圆偏振光后，能够产生一个手性畴，肯定兴奋的找不到北，恨不得立马让全世界的人知道，然而方晧却表现极其平静，甚至还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出了考虑。
这样的心态不像是一个刚刚步入科研领域的人才有的。
只是...这有可能也会害了他。
当周围的所有人都在阿谀奉承，大搞虚假主义时，而小方却反其道而行...标榜自己清高的地位，这有可能会让所有人来攻击他。
“怎么了？”
“于老...您怎么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方晧看着于华正的表情逐渐担忧起来，以为是在担心临界温度的问题，笑着说道：“于老放心吧，现在我们已经验证了手性畴的产生，接下来的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不...”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在担心你。”于华正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方晧，认真地说道：“你和我太像了...不愿意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但这往往是咱们的缺点，我一辈子也只是个副研究员。”
方晧听懂了于华正的潜台词，提醒自己在浑浊之下的清高等同于犯罪，这番话没有错...现实就是如此，沉默许久...默默地说道：“我可以被毁灭，但不会被打败。”
“......”
“你这臭小子。”于华正笑了，笑得很欣慰，说道：“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哦。”
“那我先提前下班了。”
方晧笑嘻嘻地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于华正一人。
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又仔细地看了遍，于华正被一股莫名的情绪给填满了内心，他仿佛看到一颗在物理界的超级巨星，正在慢慢地孕育着，终有一天将会照亮整个世界。
...
...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方晧在最角落的座位，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听着歌曲，一边看着城市里匆忙的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坐公交车的感觉，当然是在有坐的时候。
车不要停，音乐不要停，独自享受这份久违的宁静...不过最终还是到了目的地，方晧默默地下了车，徒步朝幸福公寓走去。
刚刚跨入公寓大门时，看了眼门卫张大爷的表情，心里哇凉哇凉的。
哎...那个女人又来了！
“咳咳！”
“大爷...我已经知道了，求您别说了。”方晧一脸无奈地冲大爷说道：“我再次声明...我方晧是一位高尚的科学家，并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说完，
径直朝电梯方向走去。
进了电梯摁下层楼，在吱嘎吱嘎声中到了所在的那一层，当方晧走出电梯时，转眼间便看到一个高挑的貌美女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前。
“你终于来了！”
那女子听到动静，转过脑袋瞧着方晧，脸上写满了愤怒的表情，咬牙切齿地道：“我等你很久了！”
方晧撇了撇嘴，心想今天这娘们有点来者不善。
“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是你自己要来。”方晧没好气地道。
说着便走了过去，在于倩倩吃人的眼神下，掏出自己的钥匙，缓慢地插入门锁里，轻轻地扭动了下，咔擦...门就打开了，随即转过脑袋看向边上的女博士。
“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方晧问道。
“哼！”
“今天我来找你算账的。”于倩倩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恼怒道：“再说没事就不能来吗？我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方晧抿了抿嘴，好奇地询问道：“你们搞数学的都是这么无理取闹的吗？”
“我...”
“要你管！”于倩倩恼羞成怒地反驳道。
话音一落，
于倩倩气呼呼地走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瞧着这个理直气壮的女人，方晧有点心身憔悴，一般来言...这学历越高的女人，越是知书达理，怎么到了于倩倩的身上，竟然是反着来的？难不成是因为数学的关系？xǐυmь.℃òm
甩掉脑海中那些复杂的问题，方晧回到自己的屋子，作为主人的他给于倩倩倒了杯水，虽然这是位不速之客，但也算是客嘛，既然是客人就要好好招待。
来到客厅，将水杯递到于倩倩的面前，坐在小沙发上，严肃地看着她。
此时，
于倩倩正端着水杯小口抿着，忽然发现方晧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一股莫名的情愫从内心划过，急忙侧过脑袋，气鼓鼓地质问道：“看什么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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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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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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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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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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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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