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秦胤眼中,那个牛鼻子老道,就是一个小人!
偏皇上被邓国师妖言蛊惑,十分信任他,纵得这么一个狗东西在朝中耀武扬威,明里暗里,拉帮结派,为私利兴风作浪。
他们当文武大臣的,拐着弯劝一劝,皇上听不进去,也无可奈何。
大殿下作为儿子,说话比他们直接。
听说,御书房之中,大殿下曾谏言皇上罢了国师。
也因此,皇上与大殿下的关系越发生硬。
先前,三公提了几次立太子,皇上都没有答应。
又因二殿下与秦鸾有婚约,朝中也有人看好二皇子是皇上心中所选。
如今,婚事没了。
各人各心思之下,不晓得又要起怎么的风波。
永宁侯放下茶盏,背着手走出了屋子,一直走到了府中祠堂。
祠堂占地不大,平日有人看顾,收拾得很干净。
秦胤入内,点了三炷香,而后,站在层层牌位前,定定看着。
最上头是祖先大人。
顺着下来,他看到了他的祖父、他的父亲、叔伯,还有他那几位在征战中死去的兄弟。
再往下,是他与妻子真正的长子、次子。
他们死于乱世。
那年,军阀混战,今日盟友、明日仇敌,后日又要把酒言欢。
被盟友偷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们当时,就被这么捅了一刀子。
趁着大军出征,盟军化作敌兵,冲进驻地镇子,他那两个年长些的儿子,为了保护年幼的秦威、秦治而遇难。
未及成家,便已离开。
这样的悲痛事,乱世随处可见,这样的不义之战,他秦胤也打过很多。
直到赵挥的势力渐渐壮大,最终黄袍加身,乱世才算过去,老百姓能慢慢休养生息……
秦胤在祠堂里,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主院里,永宁侯夫人气过了,寻人一问,知他所在,便没有管。
“让他好好看看,每个牌位都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就知道不要害了阿鸾!”侯夫人道,“我可不想,好端端的,再供个人了……”
另一厢,秦鸾吹干了手中字条。
符灵轻飘飘地,浮在她身侧。
“不能再交给阿青了,”秦鸾嘀咕着,“让祖父知道了,哥哥不好交代。”
钱儿盯着符灵使劲看:“能让它送吗?半夜三更去,一般无人会瞧见它。”
“我在屋里待着,它才出东园,就砸地上了,”秦鸾撇嘴,“我不在它边上,飞不远,派不上用场。”
听见秦鸾嫌弃它,符灵脑袋往前一低。
薄薄一张纸,满是委屈劲儿。
秦鸾看着就乐,逗它道:“不怪你,是我修行不到家,驱动不了你远行。”
纸片转了个面,背过身去了。
钱儿见状,乐得不行。
“得想个法子。”秦鸾琢磨着。
夕阳西下。
晚秋时节,通红的晚霞余晖散去,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林繁走出衙门时,千步廊左右大部分衙门,官员都已经下衙了。
只几处,亮着灯火,还有人员进出。
林繁寻光看去,果不其然,正是礼部衙门所在。
为了办好二殿下的婚事,礼部加班加点,快、且不能乱。
有下属经过,循着林繁视线看了一眼,道:“他们这阵有的辛苦了。”
林繁微微颔首。
“谁也想不到,那天老侯爷竟然厥过去了……”
林繁闻言,轻笑了声。
永宁侯那人,有意思时,是真的很有意思。
离开衙门,林繁直接回了定国公府。
入胡同,还未至府门外,就见更里头的一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夜里光线差,只看出车衣的颜色深得发黑,辨不出原本模样,自不好判断是谁家马车,亦或是城中哪家车马行的。
只是,他们这条胡同,白日里有往来客人,天黑后很少见。
林繁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倏地,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向他靠了过来。
来势汹汹,直冲他腰腹。
林繁眼疾手快,左脚后撤半步,侧开了身子,伸出手指,擒住了“暗器”。xǐυmь.℃òm
中指与食指之间,被他截住的,是薄薄的纸片。
再一看,林繁认出来了。
符灵。
出师未捷的符灵不再平直,前后都弯下来,塌在林繁的手指上。
纸片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股“我好没用”的低落氛围。
林繁眼底生了一抹笑意。
秦鸾提过,符灵无法离开她太远。
那么……
林繁又看向那辆马车。
看来,秦鸾是在那马车上了。
“找我过去?”林繁问。
符灵的上半身挣扎了两下。
林繁把手指松开,放他出来。
符灵直起了腰,露出身前紧贴着的另一张小纸。
林繁揭下来,看了眼上头的字,道:“知道了。”
说完,他掏出火折子,直接烧了。
符灵完成任务,嗖地,飞回了马车上。
来去匆匆。
林繁眼中笑意更浓了。
这薄薄的纸片,还挺好使,尤其是天黑之后,它飞得快,很难被察觉。
刚才若不是它直直往他身前冲过来,而是从身边经过,林繁想,他兴许都注意不到。
只可惜,离不了主人太远,限制了它的发挥。
马车离开了胡同。
半个时辰后,林繁到西四胡同赴约。
秦鸾已经到了。
她依旧坐在那角落处,和钱儿一块,一人捧着个油纸包,津津有味吃包子。
见林繁来了,秦鸾指了指另一把石凳子:“给你也捎了一个。”
林繁挑眉,上前拿了起来。
包子还是热的。
面皮香气扑面而来。
林繁承了这好意。
吃东西时,不说重要事情。
林繁随口问道:“怎么没有让大公子的亲随跑腿?”
秦鸾道:“不能总借哥哥的人,不方便。”
林繁一愣。
他猛地想到了黄逸说过的,侯夫人对长孙女很是不喜,秦二老爷也有些怨言。
以林繁的了解,自然知道这个传言不可信。
秦家之中,无论是长辈永宁侯、侯夫人,还是哥哥秦沣,对秦鸾不止不差,还很好。
但是,毕竟秦鸾离家多年,疏离与生分是无法避免的。
秦鸾与他们是一家人,又和寻常的家人不太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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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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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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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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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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