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在军中设有军校,不断抽调各部立过军功,并有智勇的将士,来军校中学习。郭宁本人和重将们,都会抽出时间到军校讲课,传授各人的战场经验。
军校陆续开了好几期,最初的学期很短,课程也少,到后来渐渐丰富。军校学员里,有些特别优秀的,会被调入郭宁的侍卫军,得到在主帅跟前展示的机会。
以才能而论,这些学员如果仅仅做一个侍卫,那有点大材小用了。所以郭宁又在侍卫军中建了一个参谋司,用这些学员所长谋划战事。
比如定海军猝然出击,全取山东的作战计划,前后已经制定了好几个。
依托录事司收集来的各种资料,比如红袄军的地方诸军规模,城池坚固程度、道路通行难易等等,再针对定海军不同的战略要求,各有侧重不同。
但大体上,每一个计划的开头,都是兵分两路,西路取潍州、益都,南路取莒州、密州,然后根据敌军变化,依托内线的穆陵关通道,迅速调整两路兵力虚实、奇正,扩大战果。
所以,郭宁既然决定出兵,一应安排紧锣密鼓,军民无不振奋,人人渴欲立功。次日,两军便各自启程。
按照作战计划,西路军由郭宁本部亲领,汪世显、郭仲元为副;南路军由李霆领军,仇会洛为副,另外还有郝端随行;骆和尚所部留驻莱州,与靖安民下属的三州都使司配合,并为预备队。
这两路出击的方向,大抵四面无险,地势平坦,有利大部队行军。郭宁所领的西路军郭仲元一部,本就驻在海仓镇,他们当日出发,次日就拿下了昌邑。
而郭仲元麾下的猛将,号称“赛张飞”的张惠带了三百精骑,日夜兼程,突袭位于潍州以北、昌邑以西的重要军事据点固底镇。
他们一路上绕开村社,甩脱纠缠,长驱两百里地,在当天深夜撞入固定镇。他们耀武扬威地追逐全无准备的士卒,又点起火把,四处丢散,守将猝不及防,在士卒们的挟裹下跪地乞降。
张惠并不耽搁,留下百骑监视降众,随即带着剩余的骑兵大张旗鼓,又扑向潍州西面的昌乐县。
这一来,潍州震动惊恐,一拨拨告急信使前后相继,疯狂奔向益都求援,而潍州治所北海县的军民百姓一夕十数惊,乃至有人携家带口,逃亡南方山地的。
此时郭宁正在大队兵马的队列中行军,秋季凉爽的风吹拂过原野,卷动将士们举起的红旗,卷动头盔上、长枪上的红缨,仿佛燎原的火焰跃动,耀眼夺目。身处其间的将士们无不士气高昂,时有军歌被人唱起,嗓音嘹亮,此起彼伏。
郭宁策马其间,神色却甚是沉凝。就算听到前头张惠所部接连传来得胜消息,他也不显特别愉悦,还特意招了将校们,嘱咐他们此战胜负的关系非同小可,万不能有骄气。
众将自然凛遵,随即看见郭宁若有所思,只道节帅深虑军务。
郭宁确实是在思虑军务,想得却不是眼前之事,而是数日前大军行动时,商议郭宁本人去向的情形。
这种规模的军事行动里,汪世显略少了些勇猛善战的名声,仇会洛和郭仲元的地位稍逊,能够担当方面之任的,只有郭宁、骆和尚、李霆。也就是在河北塘泺便自拥一方势力,在将士中威望特出的三人。
所以,得先定下郭宁这个主帅亲自负责的方向,然后再议骆和尚和李霆谁做后备。
此事其实早就应该定下,但郭宁在这方面有他私下的考虑,所以才迁延到了临出阵前。
当时郭宁问移剌楚材:“晋卿先生以为如何?”
移剌楚材是统筹政务的文官之首,一般很少对军事行动发表意见,这会儿郭宁却越过不少宿将,直接问他。
移剌楚材欠身而起,简洁地道:“节帅当往西路。”
“何以见得?”
“红袄军的动荡之中,多有古怪。正如此前商议,这恐怕与河北宣抚使仆散安贞脱不了干系。益都以西,正与河北接壤,我们须得尽快拿下益都,并将控制区域直推到北清河以北,否则,仆散安贞所部一旦插手,必生波折。至于南路莒、密等州,早已为我军多方渗透,实乃俎上之肉。”
移剌楚材行了一礼,恭敬而庄重地道:“故而,重在西路,节帅当去西路。”
郭宁沉默半晌,别人都以为,他还要再询问谁的意见,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这么定了,我亲领西路军,平定益都。南路军那边……”
他抬手指了指李霆:“你去!”
李霆大喜出列:“末将遵命!”
郭宁再指一人:“你也同去。到了莒州和密州以后,看看能不能拾起一些老关系。”
那人乃是史泼立。他曾是杨安儿在宁海州的重要盟友,因为定海军势力强盛,才转而投靠的。本以为这场军事行动里没他什么事,却不料郭宁专门点将。
史泼立连忙出列:‘节帅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这段对话很简单,郭宁则随即吩咐后继的安排,不少将士压根没注意其中的意思。但郭宁和移剌楚材两人,都是明白的。
定海军此番出战的目的,都说是要席卷山东。但究竟怎么个席卷法,各人有各自的判断。
以移剌楚材为首的一批文官、大吏们,其实并不想看到郭宁和红袄军走得太近。他们希望希望郭宁以强悍的胜利者身份,去压服红袄军,进而将之瓜分拆解,引为己用,而不希望郭宁以一个同情者的身份去收容他们,进而导致后继可能的隐患。
所以,移剌楚材才会说,重在西路。
皆因郭宁若能歼灭益都的李全所部,逼退仆散安贞,也自然就具备了压服红袄军零散余部的威声。又因为先期与红袄军在莒州、密州作战的是郭宁麾下部将,郭宁折返以后,无论战和,也无论唱红脸唱白脸,都好操作。
在这上头,移剌楚材的想法,与偏向怀柔手段的徐瑨完全不一样。
他的出身、眼界和立场,决定了他绝不会把红袄军看作是郭宁的同路人,更不会认可红袄军中某些人,具备和郭宁并肩同行的资格。
他服膺于郭宁,是因为郭宁的确在他面前展现了非凡的才具,但这绝不代表他会同样重视其他草莽人物。
郭宁对此,有过一些犹豫。
但他是个合格的领袖,深知利益衡量才是关键,而决不能容私人情绪作祟。所以他早就拒绝了徐瑨缓和行事的建议,事到临头,当移剌楚材隐晦提醒,他也做了断然决定。
想到这里,郭宁摇了摇头,使自己脱出无意义的盘算。
但策马前行片刻,他忍不住又想:
南路的主将李霆,曾在涿州城下和红袄军有些往来。我又额外遣了红袄军出身的史泼立协助。杨安儿一死,其部必然人心浮动,绝无斗志。己军攻入莒州、密州的红袄军本据以后,当不至于大动干戈吧?xiumb.com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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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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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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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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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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