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其实是个很大气,也很有忍耐力的君主,还特别的宽仁。对于有功之臣,向来不吝惜重赏。
九品笔贴式提拔为八品笔贴式,康熙连正眼都不可能去看的,怎么可能为难玉柱呢?
康熙还需要玉柱出更大的力呢。
在衙门里待了一个上午,午后下衙时,玉柱叮嘱下午留守的刘武。只要不是宫里来人问,都说是出门公干了,去向不明。
魏珠的逼问下,刘武都敢坚持原则,死活不肯出卖了玉柱,这表现很令人惊艳了。
要知道,很多软骨头的家伙,被魏珠这种老油条拿皇帝的大帽子一吓,连亲妈偷汉子,都招得一清二楚了呢。
回家之后,玉柱用罢午膳,美美的睡了个午觉,起床后,就坐马车去了孙承运那里。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孙承运就要大婚了,玉柱这个铁杆兄弟不去关心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见玉柱如约而至,孙承运自然是开心得很,他领着玉柱,进了公主府内。
九公主,不是中宫皇后嫡出的固伦公主,自然只能享受郡王的待遇了。
不过,康熙的偏心,却处处体现在了这座公主府里。
比如说,玉柱眼前的这座湖心亭,栏杆清一色都是宫里的汉白玉。亭内的地面上,大青石板格外的平整。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没有打磨机之类的工具,要想磨得如同镜子一般,就必须靠巧匠们的人力了。
整座公主府,占地极广,山水怪石,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再过两天,公主府的人,就要全面进驻了。那个时候,别说领着玉柱进来参观了,就算是孙承运这个和硕额附,未奉公主的召唤,也不得擅自入内。
即使,孙承运入了内,想和公主说几句私房话的时候,也只能在滚床单的时候了。
为啥呢?公主接见额附,旁边必定会站着宫里派出来的精奇嬷嬷。
玉柱早就想见识一下公主府了,孙承运也是心领神会的。他特意在大婚之前,趁公主府尚无侍卫看守的时候,领玉柱进来看个热闹。
说实话,故宫里,玉柱早就看腻了。只是,完整的和硕公主府,他这还是头一次进来参观。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孙承运和玉柱,正沿着湖边惬意的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美景,
忽然,手抱拂尘的梁九功,笑眯眯的出现在了前头的路中间。
玉柱和孙承运,机警的彼此对了个眼神。
好家伙,这两个小子,当着梁九功的面,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子,撒开脚丫子,就往反方向跑。
擅闯和硕公主府,还被皇帝抓了个现行,嘿嘿,这个乐子闹大了呀!
梁九功气乐了,这两货,都被假山上的万岁爷亲眼看见了,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
“玉柱,万岁爷都看见你了,快站住。”梁九功也不是凡品,他大喊了一嗓子之后,抬手示意身边的小太监们,一起跟着喊。
动静闹大之后,玉柱和孙承运,只得回来了。他们两个被梁九功带到康熙的跟前,乖乖的请罪。
康熙不动声色看着的跪在脚边的玉柱,忽然一笑,说:“还不到申时吧,玉老爷,这么早就下衙了,这是来休沐游玩了?”Χiυmъ.cοΜ
玉柱心里明白,康熙对佟家的亲戚,是真宽仁,而不是假宽仁。
“回万岁爷,臣今儿个睡了懒觉,晚衙没去衙门里当值。”玉柱光棍的很,既然被抓了,就绝对不能当着康熙的面撒谎了。
翘班的这种小过错,满朝的文武大臣,谁没有玩过?
既然被抓了现形,直接承认了,也就是了。
若是,故意撒谎了,那个性质就迥然不同了。
故意欺君,康熙不至于杀你贬你,但是,印象分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皇帝对你的印象不好了,还怎么可能拿到兵权呢?
“哟嗬,玉老爷,你倒是实诚啊,你好象不止犯了这么一个错吧?”康熙笑眯眯的望着玉柱,仿佛戏鼠的灵猫一般,就是想盘他。
玉柱叩了头,小声说:“擅闯公主府,臣有大过也,请万岁爷重重的责罚。”
“哦,你还知道有过呀?你倒是说说看,我该样重重的责罚你呢?”康熙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喜怒。
玉柱倒不是特别怕,因为他是佟家人。
康熙对鄂伦岱那种敢于当面顶撞的混不吝,都没有下重手惩罚,何况区区的小过错呢?
“不如,不如,罚俸吧?”玉柱苦着脸,说,“臣也没几个俸禄,一罚就没酒喝了。”
“哈哈,罚俸?亏你想得出来?”康熙扭头问跟着来的内阁侍读学士,“亮工,擅闯公主府,按律应该怎么治罪?”
亮工?这不是年羹尧的表字么?
玉柱垂着头,耳朵却不聋,听得很真切。
“按大清律例,应罚俸后,再革职。玉柱是满洲上三旗之亲贵,可出银子免罪。”年羹尧像是背书一般,把玉柱的罪过,剖析得一清二楚。
“嗯,玉柱,你说说看,该罚多少银子免罪?”康熙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
原本,康熙是打算要敲打一下玉柱的。这小子,刚入官场,就敢拥美高卧到申时正,连衙门都不去了。
只是,玉柱和孙承运,见了梁九功后,撒腿想溜的动作,却勾起了康熙的慈父胸怀。
被皇帝发现了溜号的行径,一般的臣子,敢当着梁九功的面,想跑路么?
俗话说的好,内外有别!
毕竟是亲表弟的亲儿子呢。
另一个,就更亲了,直接是康熙的女婿,和硕额附。
“万岁爷,臣刚做官不久,就罚半年的俸禄吧?”玉柱故意伸出手指,比了个六的手势。
康熙,那可是学贯中西的大学问家,数理化的水平,至少达到了初中的水准。他当然知道,玉柱比的手势,指的是半年罚俸的意思。
“嘿,你们佟家人,全是厚脸皮。都起喀吧,别跪着了,陪我欣赏一下此地的美景。”康熙刚让魏珠私下里赏了玉柱,也不好意思马上翻脸惩罚他,索性揭过此事,算了。
玉柱和孙承运暗暗松了口气,爬起身子后,乖乖的站到了康熙的身侧,垂手而立。
以前,玉柱从来没和年羹尧站在一块儿,康熙倒没觉得什么。
如今,一个状元,一个进士,还都是满洲的。
这两个人站到了一起,难免就会被比较了。
玉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清秀俊朗,飘逸出群。
年羹尧则粗犷多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一看就像个武将。其实呢,居然是个正经的满洲进士出身。
偏偏,玉柱的个子,比年羹尧,还要高出半个头了,真的是,奇之怪也!
康熙放下手里的茶盏,数落玉柱:“你瞧瞧你,只长个头,不长心眼,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怪胎?”
孙承运一听这话,不由暗暗长松了口气,今天这事儿,算是真正的揭过去了,皇帝不可能再追究了。
梁九功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玉柱,心说,这小子才十六岁呢,却心有百窍,确实是个难缠的小家伙。
方才,玉柱若是不跑的话,现在只怕是已经被革职了吧?
只有家族晚辈犯了错,被长辈发现后,才会想跑路,以躲过可能的惩罚。
玉柱的小动作,看似极其幼稚,却格外的容易勾人的怜惜。
这就好比,家里的小孩子犯了错误,大人拿着棍子,还没正式开打呢,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了。
那打下去的棍子,可不得轻许多了么?
“回万岁爷,臣打小就爱喝牛乳,八岁开始,就天天练骑射,可挽二石弓。臣不敢妄言,马上骑射,十可中一也!”玉柱得了转机之后,马上打蛇顺着杆儿上,捡康熙最爱听的部分,讲给他听。
康熙是什么人?人家玩过燧发枪,亲手发射过红夷大炮,见识过连珠枪的惊人威力。
更出奇的是,康熙的数学功底极佳,会用勾股定理,解几何题。
但是,康熙又是满洲皇帝之中,最重视骑射的一位。他经常挂在嘴巴边上的一句话,便是,我满洲以骑射得天下,岂可忘本乎?
果然,玉柱此话一出口,康熙立即来了兴趣,他当即吩咐了下去,“牵马来,拿箭靶来。”
据康熙所知,佟家人,老佟家的第四代子孙中,已经无人擅于骑射了。
很快,御前侍卫,从公主府的库房里,搬来了箭靶,又给玉柱牵来了一匹骏马。
康熙朝的受宠公主,个个都会骑射,只因皇帝爱骑射也!
玉柱真心不憷骑射,给康熙行过礼后,他走到马旁,在侍卫的协助下,骑上了马背。
当着康熙的面,箭靶被摆在百步外。
玉柱的骑射功夫,练习过好些年,底子还不错,但也谈不上优秀。和拜兴比,他就是一盘菜。
“驾……”玉柱抓弓在手,一边取箭,一边利用右脚狠踹一下马腹。
那马也是受过长期训练的御马,早就熟悉了骑者的肢体指挥语言。
结果,康熙赫然发现,玉柱居然可以手不带马缰,那马却自动转了向,朝着远处驰骋而去。
梁九功眨了眨,皇帝捋须的小动作,从侧面暴露了心里的高兴情绪。
随着承平日久,京营八旗里头,能步射挽一石弓的人,都已经很少了。更何况是,骑射挽二石弓,还能中靶呢?
玉柱将马带到远处后,加速疾驰而来,一边挽弓搭箭,一边测算风速。
拜兴曾经再三强调过,一箭四五星啥的,必须是天才射雕手才敢玩的。
以玉柱这种骑射中人之才,还是老老实实的一箭一星吧!
“咻。”玉柱拍马而来,第一箭却脱了靶,有些丢脸了。
但是,玉柱早就有言在先,他的本事,顶多也就是十射中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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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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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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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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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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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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