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闲聊了一通之后,康熙信口问玉柱。
这话看似漫无边际,玉柱却知道,老皇帝问的是頔二奶奶的事。
“回老爷子,奴才心软了,没舍得下狠手,请您重重治罪。”玉柱很干脆的跪下了。
“治罪?你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康熙没有动怒,话却说的很重。
玉柱重重的一叩首,小声说:“奴才的老毛病又犯了,实在是下不去手。”
康熙想了想,忽然骂道:“心慈手软,成得什么大事?滚吧。”
玉柱被赶了出去,却不敢走远,就待在帐幔的外头,随时听候老皇帝的召唤。
杀了頔二奶奶,易如反掌。
可问题是,此事的重点不在頔二奶奶的身上,而在玉柱的反应,康熙会怎么看呢?
这一次,玉柱其实也没完全看明白,老皇帝的意思。
不过,他却知道一点,他的性格上,必须有缺陷,老皇帝才可能真正的放心。
不杀頔二奶奶,玉柱确实冒了风险。
不过,玉柱的资本够雄厚,赌得起。
反正,距离那一夜还早,大不了,被康熙罢了官,回家休养一阵子而已。
说白了,玉柱是拿所有的权势,赌在了頔二奶奶的身上。
为了个女人,玉柱连滔天权势都不要了,康熙会怎么看?
玉柱还真不知道。
不过,他肯定没有性命之危,顶多也就是暂时退避三舍罢了。
年轻就是好,玉柱才二十四岁而已,他怕啥呢,完全耗得起。xiumb.com
康熙走后,魏珠却留下了。
“小中堂,小的真要劝劝您,何苦惹万岁爷生气呢?”魏珠苦口婆心的规劝玉柱。
这话要反着听,说明康熙并未真的生玉柱的气。
玉柱心里有了底,便笑着说:“魏大人,皇上有何旨意,你直接颁了吧。”
魏珠叹了口气,说:“皇上口谕,玉柱于君前失仪,著降为二等勇毅伯,罢南书房行走及御前大臣,罚俸三年。”
“臣玉柱,领旨谢恩。”玉柱接旨之后,暗暗松了口气。
按照康熙的老习惯,只要罚了就不会再接着打,玉柱不杀頔二奶奶的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魏珠好心劝解玉柱:“小中堂,皇上罚您,那是您犯了错儿。往后啊,只要用心服侍皇上,迟早还会加官晋爵的。”
玉柱装出垂头丧气的样子,重重的一叹,说:“我不该惹皇上生气,麻烦魏大人转禀皇上,就说我知道错了。”
等魏珠走后,周荃回到玉柱的对面,抖开折扇,笑道:“此次以退为进,东翁的火候和分寸,都拿捏得甚佳。以皇上的帝王心术,即使没有頔二奶奶的这事儿,也会找个借口,让您栽个跟头的。现在,您看似远离了中枢,要失势。实际上,您一直兼任的膳房总理大臣,却远比南书房行走和御前大臣,重要得多。”
玉柱端起茶盏,笑而不语。
康麻子的反应,恰好印证了玉柱此前的判断,他若是杀了頔二奶奶,惩罚肯定比现在重得多。
八爷党目前很平静,康熙并不需要一个太过于强势的玉柱,适当的给予贬损,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伺候康麻子这么多年了,玉柱比谁都清楚,锄强扶弱,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应该做的事情。
这么多年下来,玉柱能够崛起的这么快,主要就是沾了胤礽和老八恶斗的光。
如今,胤礽已经被废,老八暂时消停了。
就朝里的大格局而言,只要康熙不是个傻子,肯定会约束一下玉柱的权势,以达成朝局的相对平衡。
勿使群臣合而谋朕,这是皇帝的基本素质。
同时,勿使一方独大,也是康熙的必然选择。
玉柱装作心软,没杀了頔二奶奶,其实是减轻了挨锤的力道。
康熙减了玉柱在朝堂上的势,玉柱却只在乎兵权,这便是信息差导致的“灯下黑”了。
老皇帝,料得到,赵昌捧给他的那一碗人参汤,有问题么?
康熙厌恶老大的心性凉薄,居然想杀弟,索性把老大永远的圈禁了。
但是,老四比老大更凉薄,不惜手足相残,连续搞死了老九、老八和老三。
如果康熙在地底下知道了,只怕是连棺材板都压不住的要跳出来砍人了吧?
周荃说的一点没错,玉柱在南书房里,一直都没啥存在感。
这并不是,玉柱没能力处理国政的问题,而是要故意藏拙。
在南书房里,玉柱的原则是,皇帝不问,坚决不多说半个字。
再说了,御前大臣,不仅有好几位,而且,谁敢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拉帮结派?
表面光鲜的南书房行走和御前大臣,被罢了之后,玉柱反而不那么的显眼了。
再说了,几个月后的木兰秋狝之时,老八被老十四或是老四,下黑手给暗算了。
“毙鹰事件”的发生,对于康熙晚年的政局走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原本,老十四只是个打酱油的,并没有太过于支持老八。
毙鹰事件之后,老八认清了形势,索性率领整个八爷党,加入了十四爷党。
这么一来,康熙面对的形势,就比单纯的对付八爷党,要复杂且险恶得多了。
第一次雪域惨败之后,以康熙的铁腕程度,居然被迫妥协,把大将军王的殊荣,公开给了老十四,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无奈?
不管怎么说,玉柱是忠诚的帝党,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
周荃摇动着折扇,笑道:“明珠和索额图,都是只知道进,却不明白退的重要性,结果自然是不好的。”
玉柱还是没吱声,他心里却明白,周荃说的进退之道,说易行难,九成九的人,是做不到的。
自古以来,得陇望蜀的人性缺陷,有几人真正的克服了?
玉柱刚刚回府,就被庆泰找了去。
庆泰捋须笑道:“老夫原本以为,八爷他们要对你下手了。现在倒好,皇上先贬了你,他们即使再想下嘴,一时间,也找不到借口了。”
玉柱心里明白,庆泰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他只须闭紧嘴巴,乖乖的听训即可。
聪明人,谁不喜欢?
问题是,反被聪明误的人,多如恒河之沙也。
庆泰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说:“鄂伦岱是领侍卫内大臣,老夫是刑部尚书,三哥是吉林将军,你又手握滔天的重权,若是持续下去,索额图就是前车之鉴。”
“老夫一直担心,你只知多拿权柄,却不知退后一步的妙处。现在,老夫总算是放心了。”庆泰笑着解释说,“鄂伦岱那个老混球,你以为他真的是那么混蛋么?嘿嘿,他精着呢。你瞧瞧,从上次的被贬,到如今的官复原职,这才多久?”
“还有,鄂伦岱为啥要和法海闹翻呢?想明白了这件事儿,就不难看清楚,他为何一直简在帝心了。”庆泰语重心长的说,“少年骤居高位,我就怕你不知道慎独二字的真正涵义。”
“阿玛,罢了南书房行走之职,儿子我实在是如释重负啊。”玉柱很诚恳的说,“我才多大的岁数,就和那些老相国们一起坐而论道,太扎眼了。”
庆泰甚是欣慰的频频点头,便笑道:“赫舍里氏,乃是纯粹的暴发户罢了,没啥底蕴,比我们老佟家,嘿嘿,差远了。”点到为止。
玉柱也笑了,从佟半朝的广种薄收,到集中家族资源到了他的身上,老佟家的战略思想,确实比索尼的家族,要先进得多。
说完了正事,庆泰话锋一转,特意提醒玉柱:“府里只有小铁锤一棵独苗,太金贵了,还是要尽早开枝散叶啊。”
玉柱很理解庆泰的担忧,凡是大家族,为了家族的繁衍生息,绵延不绝,都格外重视多子多福的子嗣问题。
只是,生儿子这种事情,玉柱也无法控制呀。
比如说,曹颐吧,玉柱从头到尾,就没碰过几次。结果呢,她很快就有了玉柱的私生子。
用这个时代的观念来看,曹颐的身子,那简直就是繁衍子嗣的沃土啊!
只可惜,曹颐就算是替玉柱生再多的儿子,也都只能是无名无分的待在外头。
玉柱挨了罚之后,声势大减,登门的访客,也比往日少得多了。
不过,极少数明眼人却知道,玉柱手里的实权,半点也未减少。
正蓝旗汉军副都统,步军统领,膳房总理,哪一个不是含金量十足的好位置?
“王爷,学生以为,必须趁此大好时机,下真功夫拉拢玉柱。”邬思道郑重其事的向老四的提出了建议。
老四叹了口气说:“他一直想当纯臣,我试探过好多次了,全都是无用功。”
邬思道摇着手里的折扇,轻声道:“王爷,请恕学生直言,那是您没有拿捏住玉柱真正想要的东西。”
“哦,他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绝不吝惜。”老四不由精神一振,满是期待的看着邬思道。
邬思道俯过身子,凑到老四的耳边,小声说了一段话。
老四一听,立时心下大喜,扭头看向老十三。
“十三弟,你且打头阵,愚兄随后跟上。”老四做梦都想,拉玉柱入伙。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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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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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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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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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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