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容易回了屋子,慕明棠立刻一叠声吩咐丫鬟:“快去准备热水、干净的纱布和伤药。”
丫鬟们都被这阵仗吓到了,纷纷跑去出取东西。谢玄辰隐约觉得自己玩的有点大了,他按住慕明棠的手,虚弱道:“不必惊动这么多人,我现在只想和你多待一会。”
“你又逞强。”慕明棠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可是等丫鬟取来东西后,还是依谢玄辰的意,将众人都挥散,亲自拿帕子浸了热水,在水盆中拧干,“你先把衣服解开,我帮你清洗伤口。”
谢玄辰看着这个阵势,本来都打算告诉她真相不逗她了,此刻突然转了口风:“可是我肩膀受伤,稍微动一动就疼……”
慕明棠一听立刻说:“别动,我来。”
谢玄辰装模作样地推辞:“无妨的,我自己可以,忍一忍就好了。”
慕明棠怎么肯,她暂时放下帕子,侧坐在床沿上,轻手轻脚为他解衣服:“如果碰疼了你和我说。”
谢玄辰特别配合地伸手,因为怕太明显露馅,只能忍痛放慢速度:“没事,你随便动手就好了。”
这话,谢玄辰说的真情实意,字字真心。慕明棠听到这样的话越发心疼他,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你都受伤了还要骑马回来,是不是特别疼?我听说你一个人冲进北戎人的帐篷,挟持了耶律机就走。你是不是在这时候受的伤?”
这倒没错,不过没慕明棠说的这么夸张,是徐七郎等人掩护着他冲进王帐。耶律机多少是个王爷,身边有许多侍卫,谢玄辰以一对多,难免被刀划了一下。不过谢玄辰并不亏,他只是被不轻不重地划伤了一道,对方却被他一刀毙命了。
这点伤并不算什么,他自己练剑时划出来的伤口都比这个深。而且当时他肌肉绷着,那一刀并没有划深,只是划破表皮流了点血而已。谢玄辰不当回事,其他人一问,也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
他们毫不减速奔回中山,一进边关,徐老将军立刻派人来接应他们。北戎人追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眼睁睁丢了他们的王爷。
北戎人心里憋出来的伤,恐怕都比谢玄辰这点伤口大。
谢玄辰想了想,省略了无关之人,着重描述了自己当时的英勇……以及凶险。慕明棠果然越听越心疼,她此刻已经解开谢玄辰中衣,瞧见了染血的纱布。她伸手小心翼翼从边缘划过,慕明棠手指纤细柔软,此刻划过谢玄辰胳膊,若有若无轻若鸿毛,立刻就有一簇火从被她接触的地方窜到了谢玄辰心里。
谢玄辰喉结动了动,慕明棠还一无所知,抬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问:“还疼吗?”
谢玄辰本着脸点头。慕明棠忽然俯身,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口:“亲亲你就不疼了。”
谢玄辰当即头就晕了,他就知道,装病是有用的。谢玄辰一边愧疚,一边变本加厉地说:“你都只亲一下,哪能止疼。”
慕明棠嗔怒地睨了他一眼,说:“别闹。先换药,其他事一会再说。”
换药?谢玄辰一时愣住,换药岂不是就露出伤口了?若是习武之人,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深浅,但是慕明棠好像并不熟悉这些……谢玄辰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当场翻车,最后觉得还是稳妥为上:“其实刚才已经包扎过了,不用这么麻烦。”
“外面人给你包扎,想想都知道有多潦草。”慕明棠对这件事很执着,说,“这是要紧事,不能由着你。你先忍着疼,我给你换纱布。”
谢玄辰只能赌自己的运气了,幸好这次幸运又眷顾了他,慕明棠确实不太熟悉刀枪外伤,她看见有血,就觉得伤得非常严重。她看见谢玄辰伤势严重,泪盈于睫,都要哭出来了:“你都流血了。就这样你还说没事,赶了一天路。”
谢玄辰看到她的眼泪,欲言又止,最后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真的没事。你不要哭。”
慕明棠依然低落着,去床下重新拧了热帕子,轻手轻脚为他擦去伤口处的血迹。慕明棠挨得近,呼吸细细打在谢玄辰的后背和肩膀上,谢玄辰手臂的线条立刻就绷紧了。慕明棠没有发现,她终于把伤口清洗完,回头发现谢玄辰脊背绷得很直,背部绷出明显的肌肉曲线。
谢玄辰现在上衣已经全脱了,慕明棠猝不及防看到他肌理分明、修长劲瘦的背,脸都红了一下。以前她也碰过抱过,甚至被他逼的紧时还用指甲抓过,然而那时候都在天黑,哪像现在神志清醒,光线明亮,慕明棠一看到就想起以前在床榻上时,她抱着谢玄辰的背,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绷紧又放松,每一下都极其用力。
慕明棠慌忙移开眼睛,借着拧帕子的功夫让自己冷静。她想什么呢,谢玄辰现在有伤在身,正是该休养的时候,她怎么能想这种事情?
等慕明棠再回来时,她已经平静了,心如止水地给谢玄辰洒了药,缠上干净的纱布。不过话说回来,谢玄辰的身材真的好看,他穿着衣服时只觉得又高又瘦,和那群五大三粗、黑不隆咚的汉子站在一块时,谢玄辰好看的出类拔萃。可是等脱了衣服,就会发现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少,只不过全是纤长型,不像那些大块头一样肌肉虬结,可是力量和爆发性却更好。
慕明棠缠好纱布后,坐在床上以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谢玄辰的上半身:“你不光脸好看,身材也好看。”
慕明棠说完后,手还轻轻去蹭了蹭谢玄辰的腹肌。他的肌肉薄而紧实,无论视觉还是触感都好极了。谢玄辰立刻握住慕明棠的手,目光炯炯。
腹部这么敏感的地方,慕明棠主动伸手碰,谢玄辰自我觉得这是充满了暗示的动作,没想到紧接着慕明棠就挣脱他的手,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可以把衣服穿好了。”
谢玄辰听完实在是愣了一愣:“……还要穿回来?”
“对呀。”慕明棠坦然地看着他,“伤口包扎好了,你赶快穿好衣服,小心着凉。”
谢玄辰紧紧看着她,他盯了许久,绝望地发现慕明棠不是开玩笑,她是说真的。
谢玄辰完全没想到,他脱了的衣服,还能穿回来。
谢玄辰极度不配合,然而慕明棠照顾他是个病号,全程非常耐心,又是哄又是骗,整整齐齐地帮谢玄辰把衣领扣到最高。
“好了,这样就不会着凉了。”慕明棠看着此刻整齐妥帖的谢玄辰,欣慰说道。
谢玄辰脸色极为不好,他发现,他好像坑到自己了。
在慕明棠眼里,现在的谢玄辰是个虚弱的伤患,连大动作都不能有,更激烈些的运动想都不要想。而谢玄辰前期造孽太多,现在没办法说他胳膊上的伤不碍事,只能忍痛“养伤”。
晚上睡觉时,谢玄辰想要搂夫人的腰补偿一下悲伤的内心,被慕明棠一把推开:“你端端正正睡好,小心晚上牵扯到伤口。”
谢玄辰几度想说话,最后生生咽下去,说:“不行,我受伤了,必须抱着你才能好。”
“不可以,你别闹。”慕明棠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说,“你还在养伤呢,对自己的身体都这么不上心?你躺好,手不要乱动,我给你盖被子。”
谢玄辰撒娇耍赖十分熟练,当即掀了被子,说:“我不能抱你,那你来抱我。不然我不睡。”
“你……”慕明棠无奈,“你都多大人呢,说这种话你不害臊吗?”
“反正我不管,你看着办。”
慕明棠瞪他,谢玄辰一副柔弱模样捂住伤口,慕明棠最终心软了:“好,依你。别动,小心伤。”
谢玄辰强忍了一夜,后半夜他越想越不对,他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人就在跟前,他为什么要睡得这么规矩?
谢玄辰立刻毫无负担地把慕明棠搂过来,第二天慕明棠醒来发现他们又睡在一起,还以为是自己半夜滚到了谢玄辰怀里。她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她一动谢玄辰就醒了,慕明棠看见,连忙低声问:“我昨夜压到你了吗?”
谢玄辰摇头,他本来打算顺势说明真相,结果慕明棠长舒了一口气,说:“这就好。不过还是不能放松,你正好伤到了右手,拿筷子方便吗\"
谢玄辰话到嘴边又变了:“不太能。”
“那这几天我来吧。”
早饭夫妻两人在屋里吃,谢玄辰享受着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渐渐又开始飘。他昨夜的念头忽然动摇了,他心想反正昨夜都错过了,再装一白天也无妨。
晚上,徐老将军给众人准备了庆功宴。这几天慕明棠多亏了徐家照应,谢玄辰和慕明棠都很给徐家面子,两人准时出席。此刻饭厅里已经热闹非凡,徐家所有孩子都来了,徐老将军足足有七个儿郎,这七个儿子又娶妻,生子……
当真是济济一堂。慕明棠和谢玄辰两人坐在一边,看着满地小孩子跑,都觉得震撼。慕明棠悄悄和谢玄辰说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家庭聚会。”
“我也没。”谢玄辰说着感慨,“我才知道,原来仅是自家人小聚,就能坐满四五桌。”
他们俩人对视一眼,都感到吃惊。虽然不习惯,可是谢玄辰看着满地孩童乱跑,兄弟们三三两两说话,妯娌们也聚在一堆说笑,突然觉得羡慕。
他格外认真地和慕明棠讨论:“其实孩子多也有孩子多的好处。就像徐老将军,生七个儿子出来,无论干什么都能拉自家人上。我们以后,也给孩子生个弟弟妹妹吧。”
慕明棠听到横了他一眼,不说话。谢玄辰这么一想越发起了劲儿,竟然考虑起生个妹妹好还是生个弟弟好。
直到用饭时,慕明棠脸色都是红红的。徐五娘看到,大着嗓门问:“王妃,你脸怎么红了?”
谢玄辰回头看了慕明棠一眼,笑而不语。慕明棠强装镇定,道:“热的。”
谢玄辰倒了杯水放在慕明棠手边:“觉得热?”
慕明棠悄悄掐了他一下,说:“兴许是不通风,散一散就好了。”说完,她暗暗瞪他,不许拆台。
因为是家宴,也无需顾忌男女。谢玄辰带着慕明棠坐在主席,和徐老将军、徐老夫人等坐在一起。饭桌上,几个男人不免谈起朝事:“东丹王被俘的消息已经送往京城了,耶律焱此人阴毒,不知道他会不会顾忌东丹王的命而退兵。”
“他肯定不在乎。”谢玄辰自己就有经验,光猜都能猜到耶律焱的心思。要是有人抓了皇帝来威胁谢玄辰,谢玄辰肯定觉得扯淡。他巴不得对方撕票呢,怎么可能被威胁?
换成耶律焱,谢玄辰不觉得会有差别。
徐老将军想到此事也是忧虑不已:“东丹王和耶律焱是叔侄,平素也不甚亲近,恐怕耶律焱未必会被牵制。”
“抓耶律机,本来也不是威胁他的。”谢玄辰对比并不在乎,缓慢转着杯中的酒,“萧太后最宠爱小儿子,听说萧太后甚至有意让耶律机继承皇位。耶律机支使不动耶律焱,萧太后和北戎皇帝肯定可以。”
谢玄辰说完就想将杯中酒饮尽,中途却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拦住。慕明棠严肃地看着他,说:“你有伤在身,不许喝酒。”
谢玄辰和慕明棠对视片刻,乖乖放下了酒。桌上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吃惊,谢玄辰敢孤身闯两万人的敌营,敢拿剑指着皇帝钦差喊滚,私底下竟然对王妃言听计从?
谢玄辰对这些目光安之若素,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脸面需要用酒来证明,更不觉得在外人面前对媳妇凶,就是有能耐了。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他的心肝宝贝惹不得,连他自己也不能惹。
徐大郎和二弟对视一眼,都觉得慕王妃大概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一点,谢玄辰简直被拿捏的死死的。
徐老将军和徐老夫人假装没看到,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收敛了。饭桌上绕开朝事,渐渐说些轻松的话题。众人说话,渐渐发现谢玄辰不动手,慕明棠给他夹菜,还低声问他想吃什么。慕明棠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解释道:“他在抓耶律机的时候受了伤,胳膊不能拿重物,夹菜不太方便。我怕他伤口好不了,就由我来了。”
谢玄辰对着一桌人的视线愣是面不改色,一派平静,仿佛那个受了伤不能举筷子的人真的是他。徐老将军一大把年纪都觉得有点看不过去了,他以为岐阳王昨日装一装,和王妃讲究一番情趣就过去了。结果,今儿还装着呢?xǐυmь.℃òm
谢玄辰装的太过坦然,搞得其他人也只能配合。徐大郎看着昨日生龙活虎,单手提着熊一样的耶律机都轻轻松松的岐阳王,今日便伤的连筷子都拿不动。
谢玄辰成名多年,他们远在北方都听闻过谢玄辰的大名,这几日接触下来,所有人都对谢玄辰的武功和气魄心悦诚服。众人私底下都说谢玄辰无愧战神之名,实乃天生将才,千年一见。结果,今日就看到了谢玄辰这样一面。
徐大郎一边觉得幻灭,一边觉得觉得自己老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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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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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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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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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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