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与其说是个临海小镇,倒不如说是建在悬崖上的村庄,新山临海的一边全是悬崖峭壁,只有西北角有一道缓坡,筑有一个不算太大的小码头,除此之外,就剩下新山炮台处有一条人工修筑出来的蜿蜒小路可以通到海边,整个地形算得上易守难攻,可身为新山守军最高长官的刘承宏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自打昨夜拿下了新山镇之后,刘承宏便指挥着第二营的全体官兵马不停蹄地修筑各种防御工事。
刘承宏,陆战营第二营中校营长,汉军旗人,时年三十三岁,参加过长崎之战,身材不高,可壮实得很,黝黑的脸上从无笑意,永远是一副严肃的样子。陆战营是大清陆军中装备最为精良的部队,每名士兵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又经过了层层考核才能留在这支部队中,每名士兵的单兵武器配备包括:一支后装针击枪、一支左轮手枪、多功能军刀、六枚长柄手榴弹、飞爪、军铲等,每个营都有专门的辎重连,负责后勤保障任务,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部队人数编制还是小部队的独立作战能力都远远高出大清陆军的平均水平,当然,军衔方面也比大清普通陆军的相应建制要高一到两级。刘承宏能成为这支最精锐部队的营长完全是靠真本事上去的,实际上全军上下没有人知道刘承宏是当今海军部长刘双城上将的孙子、第一舰队司令官刘耀上将的侄儿。
“报告,一连工事修筑完毕,请营长训示。”大清陆战营第二营第一连连长陈耀武少校嬉皮笑脸地走进了位于新山镇前方一处高崖上的前线指挥所,敬了个礼,高声说道。
“嗯。”刘承宏从作战地图上抬起头来,看了眼满脸是笑得陈耀武,点了下头道:“那就好,炮台是我军防守新山的支撑点,若是丢了炮台,小心你的狗头。留几个岗哨,让士兵们都好生休息一下,英国佬也差不多快来了,注意前后兵力配置,不要拿士兵的命去填英国佬的炮口,只要能守住炮台就行,去吧。”
“是,下官遵命。”陈耀武敬了个礼,却并没马上就走,反倒是嘻嘻哈哈地看着刘承宏道:“营长,炮台必定是英国佬攻击的重点,能不能将营部那几把‘五六式’调给我一连,嘿嘿,要不一把也成?”
大清军队中一共就只有不到八十支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除了北京军区手中握有的四十余支外,其余的大部分都在广东陆战营手中,由于耗弹量及造价的缘故,根本无法普及到全军,只能是各营部、团部装备几支作为最后的武备,刘承宏手中也就只有五把而已,弹药也不算多,那是刘承宏的底牌,哪能就这么随便放了出去,此时一听陈耀武提起“五六式”,刘承宏的脸立时板了起来,瞪了陈耀武一眼,没好气地骂道:“滚,毛都没有!”
陈耀武是刘承宏手下的爱将,山东大汉,对刘承宏的脾气早就了如指掌,平日里跟刘承宏笑闹惯了,此时见刘承宏假意发作,却也不着恼,嘿嘿一笑,敬了个礼,抬脚便要出门,没曾想背后冒出两人来,各自抓住陈耀武的一只胳膊,笑骂道:“就知道你这小子跑得飞快一准没安啥好心眼,嘿,敢情是瞄上了营长大人的宝贝,先说好了,见着有份,营长可不能总偏帮着一连。”
来者是二连连长伍皓明和三连连长武成文,这哥俩个一高一矮,可都壮实得很,前者是山西人,后者是广东人,二连负责守卫码头,三连除了当预备队之外,还负责把守新山镇的后方,这哥两个此时也完成了布防工作,前来汇报之外,也都在打那几把“五六式”的主意,此时见陈耀武抢了先,哪肯就此放过,立马揪住陈耀武不放。
大战在即,不怕战是好事!刘承宏并没有制止手下三个连长的嬉闹,好一阵子之后才开口道:“都完事了吧?”m.χIùmЬ.CǒM
伍皓明、武成文眼瞅着营长发话了,这才松开了陈耀武,各自敬礼,紧赶着答道:“报告营长,所有的预定工事都已经完成,请营长训示。”
“那就好,命令士兵们抓紧休息,这仗还不定打多久,后方的援军最快也得三天后才能抵达,此战能不能成功,就看我营能不能守住新山了,记住,援军未至之前,我军没有任何的弹药补充,告诉士兵们注意节约弹药,罢了,都先去休息好了。”刘承宏扫了眼手下的三位连长,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三位连长同时敬了个礼,转身出了指挥部,各自忙碌去了。
“老林,我们还有多少粮弹?”待得三位主力连连长笑闹着走远了,刘承宏面色平静地对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辎重连连长林明宇问道。
林明宇,陕西西安人,参加过长崎之战,是陆战营的元老之一,年近四旬,一向沉默寡言,作战勇猛,若不是因不识字,早就该是中校以上的军官了,此时听得刘承宏发问,不慌不忙地起了身,平稳地说道:“报告营长,我军除了已经发放下去的粮、弹之外,手榴弹还有一千八百枚,铜壳子弹一万三千发,炸药一百包,拌发地雷一百枚,子母雷三十枚,另外就是缴获的荷兰制式燧发枪一百二十三支,黑色火药大约三十桶,弹丸三千;粮食由于缴获了荷兰人的仓库,倒是有不少,足够我军用上一年还有余的。”
这一点弹药可怜得很,还及不上陆战营一次大规模演习所消耗的,只是此次作战几乎是无后方作战,能不能依靠这点弹药支撑到援军赶来,刘承宏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是吗?刘承宏默默地在指挥部里踱来踱去,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
巳时三刻,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阳光如同利剑一般驱散了海峡间的迷雾,隔着这道宽不过一千五百多米的小海峡,已经能看得见单马锡的身影了,只是海面上依旧静悄悄的,英格兰舰队的身影始终不曾出现。刘承宏默默不语站在指挥部的瞭望口处,一双眼死盯着海峡的南面入口,那儿是英格兰舰队唯一能进入海峡的地方,突然,一只巨大的冲角从单马锡岛的转角处晃了出来,接着,一艘三桅的快速巡洋舰那庞大的舰身乘风破浪地冲了出来,英军终于来了!
一艘,两艘、三艘,四艘,一共四艘快速巡洋舰挂满了帆,顺着潮水进入了这道狭窄的海峡,三艘巡洋舰行驶到了新山镇的前方四百米处,一字排开,形成一条整齐的战列线,接着船上两排炮舷窗几乎同时打开,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伸了出来,两艘巡洋舰的炮口面对着新山炮台,而另两艘则朝向了新山的小码头,但见打头的那艘巡洋舰上信号旗挥动,四艘巡洋舰几乎同时开火,百余发炮弹呼啸砸向了岸上,炸起一团团的火花,轰轰的炮声中,整个新山镇的大地都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一轮、两轮、三轮,四轮!一共四轮的齐射,将新山炮台和小码头梨了一翻,却始终没听见清军反击的枪炮声。或许是以为清军已经离开了此地,战舰上的英军放下了十数艘小艇,满载着身着红色军装的陆军士兵兵分两路,开始慢吞吞地向着新山炮台和小码头进发。
新山炮台那座小山头上,陈耀武死盯着那些耀武扬威的英格兰战舰,双唇几乎咬出了血来,刚才那阵炮击来得实在是太猛烈了,若不是陈耀武将大部分的官兵都安置在山后的战壕中,只怕刚才那顿炮击之下,一个满员两百二十人的连队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了。即便是陈耀武事先有了准备,可刚才那顿炮击还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些伤亡,更要命的是炮台上那十门火炮被摧毁了两门,预先修筑的工事也损毁了不少。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先别开火,等英国佬上了岸再动手。”陈耀武眼瞅着英军的小艇离岸越来越近,下达了作战命令,两百多清军士兵俯低了身子,顺着交通壕跑向了预设的阵地,子弹上膛,冷静地等待着英军的到来。
防备?英军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虽说英军上层将领个个忧心忡忡,可下头那些官兵却并不清楚实情,兀自沉浸在大英格兰帝国所向无敌的幻想中,在他们看来清军不过是群黄皮猴子罢了,跟大英格兰军队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再者,刚才那四轮炮击已经将整个登陆场都翻了一遍,也没见到岸上有反击的迹象,这场登陆战简直就像是去旅游一般,最多是遇到像当地土著那等用大刀长矛做出的无谓抵抗罢了。
很快,分成两拨的英军小艇分别靠上了岸,一群群英军士兵慢吞吞地从小艇上跳了下来,在齐膝深的海水中犹如散步一般向岸边走去,甚至连枪都没有端平。新山炮台的山脚下,一名英格兰陆军军官连踢带打地费了老鼻子的劲,总算是将手下那帮子散兵游勇整成了一个看上去还有点样子的队形,两人并排而行地沿着在悬崖上构筑出来的小路,慢吞吞地向着崖顶上的炮台攀登而上。
“奶奶的,给老子狠狠地打!”眼瞅着七、八十名英军士兵已经都走上了山路,陈耀武怒吼了一声,霎那间,早已在山崖上预设阵地里等得不耐烦的清军士兵毫不客气将愤怒的子弹扫向了毫无提防之心的英军。炒豆一般的枪声中,走在最前面的英军霎那间便被打成了马蜂窝,惨叫着翻滚而下,将后头的英军队伍撞成了滚地葫芦,还没等英军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阵手榴弹雨又从天而降,在乱成一团的英军中炸得热闹非凡,不过一个照面的工夫,攻击新山炮台的七、八十名英军除了腿快的十数人之外,其余的都躺倒在了地上,不死也是重伤,整条小路上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没死的英军伤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就指望着同僚能回身救助他们,只可惜那些活着的英军士兵早就吓破了胆,放开双腿,以比来时快无数倍的速度冲向了已经调头准备逃跑的小艇,哪还有回头一看的勇气。
“哈哈,打得好,一排上去打炮,其他人都撤!”陈耀武眼瞅着英军那副狼狈样,笑得无比开心,紧赶着下达了命令,除了一排官兵冲向炮台上的大炮之外,其余官兵顺着交通壕再次回到了后山的战壕中。
大清广东陆战营的士兵都受过各种严格的训练,对于火炮的射击自然也不陌生,虽说这炮台上的火炮是旧式前膛炮,但难不倒大清陆战队的士兵们,一排的官兵们将长枪背到身后,按预定的作战计划数人一组奔向了炮位,有条不紊地调整炮口,点燃引火棒,对着英格兰舰队的方向射出了反击的炮火,而与此同时,新山码头处也展开了一场美妙的伏击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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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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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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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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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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