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失踪,随从全部被杀,身为地头蛇的那些个大小官吏们个个惶恐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在向京城里那些个幕后黑手们告急的同时,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侦破此案,试图找到失踪的陈尧,当然,忙乎了数日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大家伙都不是傻子,自然有人怀疑是胤祚这个钦差王爷出的手,不过却没有人敢到驿站去搜查一番,河道总督董安国、漕运总督桑额都曾亲自出面想到胤祚那儿探个口风,不过全都吃了闭门羹——胤祚病了,不见客。
胤祚这一病就是四、五天,可把那起子官员给急坏了——大家伙的任所大多都在外地,大老远地赶来迎接钦差王爷,原也就盘算着两、三日就完事儿,糊弄完胤祚,大家还急着赶回任上捞钱去呢。不过就算他们再急也没用,钦差王爷一天不发话,大家伙就一天不能离开清江浦,这不,这起子官员碰头会、串通会开了无数次,啥办法都想了,可却没有一招能奏效的,不得已,大家伙也只能耐心地等待胤祚康复了。
康熙三十五年立冬的前一天,等得不耐烦地大小官吏们总算盼到了消息:病了七天的钦差王爷胤祚次日一早要在河总司衙门正式会见各路官员。大家伙总提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各自急急忙忙地建立攻守同盟,就等着胤祚升堂之后,搞点儿花样让胤祚难受一把了。
初冬的阳光谈不上明媚,绵绵地照在身上,好歹能给人些温暖。河总司衙门里的那起子官吏们一边享受着冬日的阳光,一边闲聊着,就等着胤祚露面,然后给胤祚上堂“团结就是力量”的政治课,大家伙就可以回任上继续逍遥了,可左等右等,日头都已经升得老高了,也没见胤祚的大驾光临,这可把这起子官吏都给急坏了,正以为被胤祚放了鸽子的时候,胤祚来了,带着三百多侍卫,乘着八台大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河总司的衙门口。
胤祚是钦差,更是阿哥郡王,大家伙再怎么不满也不敢摆在脸上,还得恭恭敬敬地行大礼参见。礼是行了,可却没等到胤祚的回礼,甚至连免礼之类的话都没听到,听到的是胤祚的一声大喝:“升堂!”
升堂?升哪门子堂?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呢,那群善扑营士兵就依次排开,占领了河总司的大堂,反倒将河总司衙门里原本肃立着的卫兵、衙役之类的人物统统赶出了门外。没等那起子官员明白过来,胤祚已经端坐在河总司大堂上,拍响了惊堂木,众官员门被那声重重的“啪”声吓了一大跳,忙各自起身,站在台下,个个脸上都满是疑惑,闹不明白胤祚究竟在唱哪出戏。
众官吏中地位最高的河道总督董安国凑上前去,满脸堆笑地寒暄道:“恭喜王爷身体康复,王爷,您这是……”
嘿,老家伙憋不住了吧,这会儿还笑,呆会儿有你哭的时候。胤祚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本王奉旨查办河工、漕运之事,若是有人不但贪污受贿,还亏空库银,依董大人的看法,本王该如何处置啊?”
“啊?这个,这个……”董安国脸上的汗刷地就涌了出来,面色憋得通红,口里呐呐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头那起子官员顿时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似的,嗡嗡声大作,个个脸有不安之色。
桑额自恃有太子撑腰,再加上早已跟众官吏串通好了,也不怎么害怕胤祚的威胁,再说他也不相信胤祚能在短时间内查出什么有利的证据,壮着胆子上前道:“王爷,此事重大,开不得玩笑,还请王爷慎重。”
慎重,呵,本王足够慎重了,你个大贪官倒教训起本王来了,嘿,走着瞧吧。胤祚冷冷地看着桑额,一声不吭,可脸上的寒意却盛得紧,桑额毕竟还是有些心虚,这会儿吃不住劲了,讪笑着退了下去。众官吏眼看着为首的两位总督都吃了憋,那脸上的表情丰富得简直可以开染坊了。
胤祚冷着脸环视了一下众官吏,突然开口问道:“哪个是车振鹤?站出来让本王瞧瞧。”
“卑职山南道台车振鹤见过王爷。”车振鹤满脸子疑惑地出列行礼。
胤祚冷冷地看着车振鹤,也不说话,直看得车振鹤毛骨悚然,心头发虚,却又不明白胤祚究竟想干嘛,额头上的汗水如同涌泉般冒了出来,当着胤祚的面又不敢拿出绢子来擦,只得任由汗水流淌而下,整个人狼狈已极。
胤祚突然笑了起来,笑呵呵地问道:“车道台是康熙二十一年的进士吧?”
“是,是,下官是康熙二十一年进士及第,座师是李光地、李大人。”正惶恐不安的车振鹤定了定神,忙点着头应答道。
“哦,这么算起来,车道台为官也有十余载了,想来对大清律法是了然于心的了?”
“……”车振鹤为官多年,对大清律法当然是了然于心的,只是他不知道胤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显得有些多余的问题。
胤祚却不管车振鹤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很好,那么本王问你:一个道台一年的俸禄是岁俸银一百零五两,俸米五十二石五斗,他要多少年才能积累出三十万两的家财?”
“……”车振鹤没有吭声,可脸色却已经白得像纸一般。
胤祚猛地一拍惊堂木道:“车振鹤,你家中的巨资是如何来的?说!”
“下官,下官……”车振鹤对于自家有多少家底是清楚的,一听胤祚报出来的数字,立时傻了眼,呐呐了半天,突然大叫起来:“王爷,下官一向清正廉洁,王爷切莫冤枉下官。”
“冤枉?哼!到了这个时候,车大人还不从实招来,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胤祚冷着声音道。
“下官冤枉啊,王爷,下官真的是冤枉的啊!”车振鹤一头跪倒在地,扯着嗓子喊冤,面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啧啧,娘的,这老小子还真是演技派,装得还真像回事儿,嘿,小样!胤祚冷冷一笑,高声道:“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一个户部的账花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抬着一个大麻袋的善扑营军士。那名中年账花子走到堂前,一头跪倒在地,大声道:“下官户部江南清吏司笔帖式吴全见过王爷和各位大人,下官七日前奉王爷之命前往宣武道台衙门查帐,现查明宣武道台车振鹤亏空库银二十万两,有账目为据,查明宣武道台车振鹤家财折合白银三十万四千三百二十余两,现已如数封存。”
车振鹤满头的大汗,口中哆哆嗦嗦地道:“谎言,谎言,本官清廉自守,绝无违法乱纪之事,你、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啪”胤祚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放肆,到了此时,你个狗才还敢嘴硬,来啊,将这狗才的顶戴花羽摘了。”
到了这会儿,这起子官员才算明白过来,敢情胤祚生病是假,暗中派人去查帐才是真,大家伙屁股底下都是一砣屎,倒了一个,剩下的也都没有好日子过,此时不争就再也没有机会争了,只是看着胤祚那张冷脸,大伙儿都有些踌躇,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去。
桑额眼瞅着形势不对,第一个跳了出来,高声道:“慢着,王爷,此时关系重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有人出头了,众官员立刻紧紧跟上,七嘴八舌地叫道:“王爷,慎重啊,”“王爷切莫冤枉了好人。”
从长计议?嘿,好你个老桑头,等会儿再跟你算帐。胤祚根本不理会那起子官员的瞎嚷嚷,手一挥道:“肃静,谁再多言,本王就治他个咆哮公堂之罪。”
那起子官员虽说被胤祚这招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毕竟都是些老官僚了,大风大浪见多了,知道这会儿绝对不能低头让步,否则一让再让,必然导致胤祚得寸进尺,最后必将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也顾不得许多了,个个跪倒在地,口里头依旧嚷个不停,大有法不责众,你能奈我等何的架势。Χiυmъ.cοΜ
靠!这起子官僚还真他妈的难缠,如果咱不是事先准备妥当,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呢。胤祚猛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道:“请圣旨!”
刘耀双手捧着圣旨大步走上堂来,恭恭敬敬地将圣旨摆放在案桌上,这起子官员一见胤祚抬出了圣旨,立马都安静了下来——对着圣旨还敢喧闹,那就不是亏空、贪污之类撤职查办的罪过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抄灭九族的。
闹啊,再闹啊,闹得凶一点啊,嘿,这回你们咋不闹了呢?胤祚心里头得意得很,不过脸上却是一脸子的严肃,大声道:“来人,将车振鹤的顶戴花羽摘了,押入大牢,待本王上奏请旨定罪。”
那起子官员跪在堂下,此时是不敢喧闹了,可都拿眼看着桑额呢,这里头原本就是以桑额为首,这会儿大伙儿也就指望着桑额能撑住了。
别人可以不说话,桑额却不得不站出来了,若是输了这一仗,吃到嘴里的银子要吐出来不说,京城里的太子也不会放过他,左右都是个死字,桑额也只好硬着头皮出列道:“王爷,光凭着账册就断言车大人贪污怕是不妥吧,下官身为漕运总督,对漕运之事还是清楚的,有时候户部拨银不及时,下面的官员挪用些银两也是常有的事儿,再说也不能因为车大人家中富裕就治人个贪污受贿的罪名吧,真要说有钱,那王爷您……”
狗东西,竟敢拿老子跟这狗官相提并论。胤祚心里头的火噌地就上来了,咬了咬牙,强自稳定住心神,暗自提醒自个儿不能因此而乱了分寸。沉默了小半会,胤祚冷静地说道:“本王是有钱,而且还是很有钱,不过本王的钱来得正,这是圣上特许的,莫非桑大人对圣上的旨意有所不满?”
对皇上的旨意不满那就是抗旨不遵,一样是抄灭九族的大罪,再给桑额十颗胆,他也不敢说不满,苍白着脸道:“不敢,不敢,下官怎敢抗旨不遵,王爷误会了,误会了。只是车大人的家财也未必就一定来路不正吧?”
嘿,老东西,来路正不正地,你心中会不清楚?娘的,跟老子胡搅蛮缠,呵,老子早等着你呢。胤祚呵呵一笑道:“物证有了,若是再有了人证,桑大人想必不会再误会了吧?”话音一落,也不管桑额正打算开口解释,胤祚高声道:“将证人带上堂来。”
堂下善扑营军士中一阵涌动,两名军士搀扶着一个脸色苍白、一身小吏打扮的中年人走上堂来。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车振鹤,一见此人立刻崩溃了,哆哆嗦嗦地道:“程祺,本官待你不薄,你,你,你……”
“不薄?车大人太健忘了吧,车大人的不薄就是赏小的一杯毒酒吧?”来人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早已瘫倒在地的车振鹤,跪倒在地大声道:“小的是宣武道衙门司库,但凡库银往来都由小的经手,小的可以作证,车大人不仅挪用库银,还以次充好倒卖漕粮。”
待车振鹤被押下去之后,胤祚面带微笑地看着早已惶恐不安的桑额道:“桑大人,该对本王说说康熙三十五年七月,那五万石漕粮沉江的事了吧?”
桑额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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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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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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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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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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