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荀老早就看出这眼镜有反骨,只是他想不到,对方能找到这种级别的靠山。
高午是个暴躁的汉子,他双拳紧握捏的格吱吱作响,怒目圆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眼镜,你疯了!”
若不是头被枪管顶着,我相信他会冲上去将眼镜撕碎。
眼镜趾高气扬的走到了我们几人的面前,手里的枪绕着手指不断旋转,“我疯了?”
“我就是疯了!那又怎么样!”
“老子跟你们下墓,那次不是尽心尽力,可东西最后都便宜给了别人!”
“荀老,你到了下面别怪我,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开了。”
“林家人坐在宅子里吃大头,老子不乐意了!”
“今儿把你办了,赶明儿我就自己单干,再也不看林家的脸色!”
“够了!眼镜,算我看走了眼,东西给你放我们走!”
荀老将我们几人的背包丢到了眼镜的脚下,眼镜将其捡起打开一看,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猜到天墓里有好货,但没想到能肥到如此程度。
眼镜也不敢独占,屁颠儿抱着背包来到轿车旁,捧给那位大小姐邀功。
大小姐随手捡起一根金簪,端详半晌后抛回给眼镜,显然是瞧不太上。
大小姐朝向我们几人走了过来,我们这才看清对方的样貌。
踩着高跟鞋,五官虽精致,却透着稚嫩,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身穿华服,头戴着一顶花边遮阳帽,搭配上她手上的那双白手套,显然不是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打扮。m.χIùmЬ.CǒM
林萱懿与她相比,也像个笨拙的村姑。
我完全猜不到对方的来历。
她的视线在我们脸上扫过,“恐怕不止这些吧?”
“那幅画呢?”
“什么画?”
荀老的语气有些愤怒,“下面的东西,已经都给你们了,还要怎么样?”
大小姐轻轻一笑,而后招了招手,身后的两名壮汉,立刻拔下枪栓,准备将荀老击毙。
她或许比我大不了几岁,但行事的狠辣,许多老江湖都拍马不及。
“我给你!”
荀潞怕对方开枪,主动开口。
“画就在我的包里。”
大小姐得意一笑。
果然,他们从荀潞的包里搜出了那幅油纸包好的画。
画卷展开。
大小姐的瞳孔里放出兴奋的光芒。
不难看出,比起那些金银,这幅画才是她这一行真正的目标。
而我却在那大小姐伸手取画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从那双洁白的手套上,我嗅到了精致的香水气。
还有连香水都掩盖不住的,令人心中泛寒的尸气。
一位大小姐的手上,怎么会缠绕着尸气?
大小姐却未注意到不起眼的我。
只是笑问:“老人家,既然你说没见过画卷,那这是什么?”
荀老没说话,满眼皆是无奈。
“我最讨厌有人骗我,王保才,你来动手!”
王保才就是眼镜的大名。
眼镜也不含糊,拨动枪栓,就要动手。荀老也绝望地闭上了眼。
见状,荀潞已惊慌失措,大声呼喊道:“你要做什么!东西已给你们了!放了我爷爷!”
“开放开荀老,我要你们的命!”高午也在吼。
但二人的话根本没用。
眼看着荀老就要殒命,我终于开口:“且慢!只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能治好你的手!”
“等等!”
那大小姐瞳孔一震,立刻将眼镜制止。
眼镜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也只能听命。
“大小姐,别理这小子,他是个新人,说胡话呢!”
大小姐眉头一皱,眼镜便捂上嘴,不敢再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转而望向我。
“只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就帮你治你手上的病症。”我承认,我被她的眼神吓到了。
对方视人命如草芥,我那时的年纪,能挺身而出已是不易。
大小姐两步来到了我的近前,她见我眼神躲闪,心中更疑,“你怎么知道手的事?谁告诉你的?”
“我见你手上有尸气缭绕,便猜你是接触过什么东西,才会如此。”我的语气有些怂,但已努力将每一个字说得清晰。
此话一出,那大小姐更是震惊不已,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壮汉,其中一名立刻会意,走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就朝向轿车方向拉去。
眼镜也想跟过来,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住。
挟持我的壮汉,一把就将我塞进了车里。
大小姐也上了车,看着我犹豫半晌,这才缓缓地将手套摘下来。
我见到那只手,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手形同枯槁,哪里还像人手。
纵使是墓里的干尸,或许也强过这双手。
即便喷洒了许多香水,手套取下的那一刻,我还是能嗅到那隐隐地恶臭。
大小姐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满是痛苦,“你说……你能治?”
也不怪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纵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也不可希望自己长着这样可怕的一双手。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告诉她,这是曾经接触过高浓度的尸气导致。
大小姐眼神中疑虑减轻,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你若要能治好,我就放了你们。”
“一言为定。”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这种人嘴里的话。
但眼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敢拖延,我将自己的指尖咬破,在她那双干瘪的手上,绘制起一道复杂的符咒。
有过上次的经历,我已知道自己极限在哪。
眼下只能咬牙强撑。
符咒绘至一半,我便浑身冷汗直流头脑发沉难受至极。
而那大小姐也露出痛苦的神色。
符咒绘在她的手上,好似灼烧一般,冒起滋滋白气。
一旁的壮汉想要制止我,却被大小姐用眼神阻止。
虽然过程痛苦,但她能感受到,她的手正在焕发生机。
这时,她对我说了一句什么。
或许是感谢,或许是鼓励,或许是要挟。
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直到我画完最后一笔,我也就此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的损耗,比给林宣懿驱邪的那次还要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我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向四周,荀老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急切地又欣喜地说道:“小子!你终于醒啦?”
“荀老?我……这是在哪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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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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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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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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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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