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休走过去跪下先磕了头,然后膝行到遗体身边,开始整理齐掌门的衣物,为入殓做准备。
掌门丧事本是一门一派极隆重的大事,可如今三日后就得离开,而且现在此地成了别人地盘,只好一切从简了。
西偏殿只有阴阳两隔的齐氏师徒,齐休往殿外望去,刚才被齐休撂下狠话,那群所谓的同门便聚在主殿门口议论,没一个跟过来帮忙的。
“师父啊……你的人缘真的很差啊。”
齐休低声说着,就像关系亲近的朋友互相之间的吐槽,“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和你一样呢?也太凄凉了啊……”齐休心中忽然蹦出这个念头,随即摇摇头把这想法赶了出去。
“只要我鞠躬尽瘁,以诚待人,想必就算没有功劳,百年之后,人们也会挂念我的苦劳吧?”他心道。
天色大亮,开始有早起的三派修士来跟掌门回差事,其中有些是已投了三派的原楚秦门修士,遇上主殿外的楚秦门众人,两拨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那些三派修士就笼着手嬉笑着围观,三派掌门从主殿出来才把他们喝止。
看到这一幕,齐休打定主意绝不带里面某些人去南方,否则日后门内根本别想安宁。
这时一个老头走进了西偏殿中,是湟左詹家的人,被新任掌门分拨来帮齐休处理齐掌门的后事。
“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反而是三派的人……”
齐休暗自叹息,这詹老头是个惯做白事的,说话行事都十分爽利,要哪些东西,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时间怎么安排,一桩一桩的和齐休商量。
齐掌门生前没有为自己备下棺椁之类的身后之物,三派也是初来乍到,齐休记得门中的大库有些备着急用的,和詹老头两人商量着开了一个单子。说难听点,这些东西都是三派从楚秦门抢的,而且都是些凡俗之物,三派掌门既然答应帮忙,应该不会为这点东西留难。
詹老头拿着单子去领东西,他前脚出门,后脚便进来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都是一直和齐休他们一道的二十多位同门中的成员。不过齐休对这两人没啥印象,应该都是站在后面做背景的老实人,既然没参合到张师兄秦师姐他们里面,齐休便接纳了他们。又问起两人的底细,和外面的情况来。
这两人都是男修,年纪稍大的姓张名世石,今年二十二岁,他竟然和齐休一样,都是单本命单灵根而又寻不到同参之物的修真资质,齐休的本命还叫得出名字,张世石更惨,他的本命却不知是哪个世界的一块功德碑,连名字都找不到。
但是张世石比齐休稍好的一点是他是土灵根,找到了一个稍有作用的同参,帮他跨过了修真第一槛,如今练气五层,也算是练气中期修士了。张世石虽然是内门弟子,但是进门较晚,那时齐休已经出去住了,并不认识。
年纪稍小的姓展名元,今年二十一岁,三灵根的资质,和齐休一样练气二层。这两人都颇内向,也很老实,一边帮着齐休做事,一边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事说了。
其实也很简单,藏经阁的那位小有野心的张师兄见掌门之位到不了他手上,又继续鼓动大家跟他一起下山,神秘兮兮的说有好去处,这些话在大家被关在屋内的时候他也对齐休说过一遍,被齐休婉拒了。现在张师兄带着十来个人下山去了,想必三日后不会再来。
秦师姐则相反,她想拉着所有人对齐休逼宫,结果除了那几位女修,也没啥人搭他的茬,剩下的修士大多不姓秦,逼宫干嘛?逼齐休交出掌门之位,还给姓秦的?外姓修士对秦家修士普遍观感不佳,那还不如齐休当这个掌门呢。
“这秦家修士,都不是正常人啊!”齐休叹道。
不论秦长老,秦斯言还是这位秦师姐,冲动起来干出的事情都特别激烈,秦长老平常虽很招人厌,但是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敢罔顾那么多同门性命,直接把护山大阵关了,放敌人上山。这也多亏三派都是道门,并不好杀戮,否则恐怕就是灭门的惨剧。
秦斯言平常看着乖巧内秀,可为了女人连掌门都能不做。
这秦师姐,平素那么和蔼亲切的一个人,对齐休还颇多照顾,刚才大殿之上的疯狂泼辣……
可以说修真之人很难做出那样伤身份自尊的事来。
詹老头很快领了东西回来,加上张世石和展元的帮忙,四人一起把秦掌门入殓,计划停一晚上,守一晚灵,明天就入土安葬。
眼看时间还早,又让展元赶去楚秦镇上,找人去通知秦家凡人领主秦业迁去南疆的事,他估计秦家不太会配合自己,但只要把话带到,自己就算对楚家有个交代。张世石和老詹头则陪自己晚上守夜。
齐休发现这两人都老实得可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某种意义上和自己是一类人,只是自己常在外面跑,阅历较多而已。
转眼天已擦黑,又有一个同门过来拜祭之后留下来一同守夜,这时三派修士认识的不认识的陆陆续续来拜祭一番,反正是胜负已分,猫哭耗子倒是把样子做得十足。
到了深夜,那秦师姐来了,还是老样子抱着孩子,后面跟着几个女修,上香磕头一套做完,果然就对齐休提起了掌门一事。
看她在那絮絮叨叨的诉说,齐休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念头,强撑着随便敷衍一番。
“要不这样,你和先掌门一样,立一个誓,发誓将下代掌门之位,传给秦家修士如何?”
秦师姐也猜到齐休肯定不同意让出掌门之位,退而求其次的提议道。
齐休想了一下,回道:“我只能答应要是日后秦家有人能够符合传位的标准,优先将掌门之位传给秦家人。”
秦师姐又啰嗦半天,看着齐休咬死只答应这个,没了办法,才不甘心的走掉。
第二天一早,又有四位同门过来投奔,詹老头调度,齐休主祭,加上三派来帮忙的修士,还算热闹的将齐掌门入了土,中午展元回来,告知齐休秦业也去世了。
“差不多和先掌门去世是同一个时辰。”
展元说道:“秦老爷子上个月出了趟远门,说是帮门里送什么东西,回来就累病了,一直拖到前天咽了气。”
齐休心里一揪,那不就是帮师父送东西给自己的日子嘛,结果又跟师父几乎同时去了,这真是,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展元继续说道:“现在那边秦家也乱成一团,三派任命的凡人领主去接管领地,还有几家庶支在闹。现在长房继任家主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叫秦继,他说他知道了,要跟家里商量着再说。”www.xiumb.com
“哎!算了,话带到了就行,到时候问问楚家该怎么办吧。”齐休再叹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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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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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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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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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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