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京都人俗称的“红色大街”。
这条街上一连串都是充满历史气息的古朴四合院。
“宋哥,我知道,只要田汾不再闹腾,我不会再计较。”
四平八稳的红旗里,开车的房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掌控方向盘,当经过一个路段的时候,目光有意识的朝窗外瞥了一眼。
路边的静谧四合院上,匾额镌刻着“曹宅”二字,在黄昏的光线下,依然醒目。
房俊收回目光,继续说着电话,红旗速度不减,继续向前行驶,最后在接近红色大街南侧边缘位置停下。
坐在车里,房俊又讲了几分钟,见到一台红旗l5从对面驶来,于是道:“宋哥,我到家要陪老爷子吃饭了。”
通话结束。
在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房俊推门下车。
迎面停下的l5驾驶座打开,形同好莱坞电影里西方硬汉明星的白人司机下车,走到后座,弯腰拉开车门。
房俊站在自己的红旗边,静静看着。
这条南北贯通的老街上没有规划任何停车位,但是从来不用担心会有交警跑这来贴罚单。
雍容高贵的房嫒跨下车,然后再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房俊微笑的向前迈步。
“姐,你每次都是一个人,就不怕爷爷又训斥你?”
今天是周末。
每周这个时间,他们这些小辈都会来陪老爷子吃饭,这是房家不成文的传统。
“他来干什么?话都不会讲两句,难不成当摆设。”
面对这个弟弟,盛气凌人的房嫒倒是表现得相当和善,笑若春风,和一般的姐姐没什么区别。
虽然两人同姓,但其实二人不是堂姐弟,只是表亲。
房俊的父亲和房嫒的母亲也是姐弟。
这里有人会问了,为什么房嫒会随母姓。
只能说每个家庭的环境不一样。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丈夫,而且是你自己选的。”
听这话的口气不难看出,房俊对丁禾这个姐夫,貌似也不怎么在意。
也是。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金牌大律师,已经相当了不起了,绝对属于社会精英群体,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可是对于房家来说,和草根没什么区别。
“还没见到爷爷呢,你怎么就先念叨上了?故意坏我心情是吧?”
房嫒故意板起脸。
没错。
之所以下嫁“平平凡凡”的丁禾,确实是她自己的决定。
喜欢当然是有一点,可是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被束缚。
门当户对的选择有很多,可是一旦进行这样的联姻,她的自由会被严重的束缚。
可是嫁给丁禾,就不会存在任何影响。
她不用顾及丁禾怎么想,丁禾也管不了她。
房俊笑了笑,瞟了眼给房嫒开车的高大英武的白人司机,然后和房嫒朝四合院里走。
“姐,好歹样子也是得做的,你把人带来,起码表面功夫做到了,不用挨训不是。”
房嫒心里微微有些不愉。
她选择丁禾,确实存在自己喜欢的因素,但人是会变的。
或者说,她小瞧了环境对她自己能造成的影响。
一个平民之家,和她的家庭,根本是天差地别,双方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而且家里人对她这个丈夫,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打心底,是瞧不上的。
丁禾也是一样。xǐυmь.℃òm
从骨子里自卑,根本无法融入她的生活圈。
两个世界的悬殊不是那点喜欢可以缝合的。
久而久之,房嫒对这位合法丈夫的看法,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于是很少再带丁禾和家人接触。
丁禾也乐见其成。
现在房俊多次提及,就好像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房嫒固然在可以横行霸道,但是在这个弟弟面前,她肯定是不会发火的。
她是个女孩子,她妈也是。
虽然都姓房,但是两家在这个大家族里的分量不一样。
当然。
更重要的是。
双方的父母社会地位也不同。
她的父亲虽然扎根国企,位高权重,在普罗大众眼中,绝对是顶了天的大人物,可是对于核心权贵圈,就只不过是“虚职”了。
“行,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房嫒直接掏出手机。
前些天还在阿房宫演了出在老百姓眼中可能只会在电影里出现的火爆大片的房俊笑着摇头:“我和他打什么。”
这哪里是小舅子对姐夫的口气。
房嫒习以为常,她之所以越来越少带丁禾和家人接触,就是觉得丢脸。
“那你扯这么多干什么。”
房嫒重新收起手机。
虽然不怎么看重那位“姐夫”,但房俊还是没怂恿房嫒离婚,毕竟他不是一个喜欢管这类闲事的人,而且上面的老爷子思想观念比较传统,很反感后辈拿婚姻当儿戏。
这也是为什么房家人都不待见丁禾,却从来没有人就两人婚姻说三道四的原因。
“听说你最近和田汾闹了点矛盾?”
房嫒问,不知不觉中,她与房俊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胳膊时不时都能碰到。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姐弟之间,好像没必要这么见外。
“算不上,是底下人起了点冲突。”
房俊轻描淡写。
在华西黑白通吃,鼎鼎大名的骆汉汉总,在房家人嘴里,居然只是一句“底下人”,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有。
“如果事情不大,还是沟通解决,免得闹出什么动静被长辈们知道,又要责备你。”
姐弟还是姐弟。
彼此还是挺关心的。
说话间,两人离得更近了些。
虽然房嫒长得不算漂亮,但好歹身材丰润,而且人到三十,自有股小姑娘所不具备的风韵,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对于男性,还是具备一定吸引力的。
“嗯,我知道。”
房俊微笑点头,好像也意识到距离过近,于是往旁边挪了一步。
房嫒面不改色,貌似没注意房俊这个动作,没有再继续往这边凑。
“你每次都是这样,表面答应,可就从来没一次听的。”
这个弟弟的性格,她当然了解,比她还有过之而不及,之前闹得一些事,让她都觉得心惊肉跳。
“你心里有数就好。”
因为父辈都有公职在身,事务繁忙,所以只能由他们这些小辈来尽孝道。
一顿饭吃完,等晚上七八点,房嫒才从四合院里出来,脸颊微红,应该是喝了点酒。
她是女孩子倒还好,老爷子不会说太多,可是房俊就不一样了,每次来,都得被老爷子教诲半天。
车门拉开。
房嫒坐了进去。
白人关上车门,默不作声的开车。
气场强大的红旗l5驶出红色大街。
“先别回去,四处转转。”
房嫒慵懒的靠在后排,放下车窗,与此同时,将高跟鞋脱了,就这么把脚搭在了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的储物盒上。
因为是冬天,她穿的是长裤,只不过裤子里套了条加厚的肉色裤袜。
白人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
脸色微醺的房嫒望着窗外,浑然不顾行驶安全,用丝袜包裹的脚轻轻捅了捅白人司机挺直的腰部。
白人司机毫无反应,职业操守极强。
房嫒嘴角勾了勾,索性直接用脚慢慢的撩起他的外套,把脚伸了进去。
风从放下的车窗吹了进来,可是吹不散车内上升的温度与旖旎。
舒适性极强的l5内的二人压根没有察觉,有台毫无存在感的凯美瑞一直无声的吊在后面。
萤火医疗中心。
在正式手术前,移植双方进行了最后一轮的适配检查。
结果是理想的。
“这三天,一定得好好休息,放松心情,为最后一战做好准备。”
除了江辰自己,他还带来了端木琉璃。
下山历练,是为了见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没有比医院,更合适的地方。
“我的心情一直很好呀,毕竟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艾倩心态如何,暂时不去提,起码魏楚茵的欣喜与期待已经写在了脸上。
“艾倩,我问过医生了,成功率能到90%,手术后你只需要再住院观察一个月,只要指标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艾倩笑,“行了行了,这段话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可以看出,她心里应该也不平静。
是啊。
蝼蚁尚且偷生。
更何况是人。
如果有活命的机会,谁又愿意去死呢。
“我还不是为你高兴,原来这个病,也没那么可怕。”
话虽这么说,但魏楚茵非常明白,艾倩之所以能够绝处逢生,全部是因为旁边这个安排了一切却很少出现在医院的年轻男人。
没有对方,别说治愈,艾倩可能现在还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一个人四处漂泊。
电话铃声响起。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接个电话。”
他走了出去。
艾倩目送他拉门离开病房,旋即视线落在她见过一次可是却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她从东海转院过来,对方穿着一身特立独行的道袍。
现在道袍换了,打扮正常了许多,但气质颜值,依旧动人心魄。
艾倩可以肯定,现实中,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哪怕李姝蕊。
“你好。”
她露出微笑,还是第一次同对方打招呼。
对方看着她,或许是性格比较高冷,没有说话。
“不知道江辰和你介绍过没有,我叫艾倩,是他的大学同学。”
魏楚茵也不禁看向那个让她不由自主感到自卑的女人。
江辰身边出现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也没有了想法。
“端木琉璃。”
几乎没有听到过她说话的女人终于开口,声音轻盈空灵,人如其名,充斥着一股与众不同的仙气。
“你名字真好听。”
艾倩有感而发。
对方又不说话了。
艾倩感觉到,对方并不是高冷,好像是不怎么爱交流,于是,也没再强人所难。
病房外。
江辰刻意走到安全通道处,接通手机。
“先生,出了一点变故。”
那边比较安静。
声音是不是汉语,而是地道的英文。
江辰面不改色,同样以流利的英语顺畅而平静的回应道:“什么变故?”
读好书,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好处的。
那头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发来了视频连接。
江辰放下手机,转接视频,屏幕界面瞬间出现了变化。
可以发现,拍摄视角应该是在一台车里,透过挡风玻璃,镜头焦点正对准十米开外的一台红旗l5。
透过周围的环境,大抵是处于一个广场公园的某处僻静角落。
只有高高的路灯提供照明。
“先生,目标车辆已经停在那里超过了十五分钟。”
“目标呢?”
“还在车里,以及她的司机,我们一直跟着,他们并没有下车。”
介绍言简意赅。
江辰眼角微微跳动。
车停了,人却没下来?
一男一女,在车里已经待了十五分钟?
难道是聊天?
作为主子,和一个司机,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而且还故意找一个这么隐秘的地方。
江辰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不禁又仔细观察着实时连线的视频现场里那台红旗l5。
距离远,光线又不亮,再加上这种级别的车都是隐私玻璃,肯定是不可能窥视到车内的具体景象的。
让人望而却步的奢华车身也没有出现剧烈的上下颠簸。
不过车子没颠,好像并不能代表什么。
现在的车,减震功能都做的挺好,并且还是这种花钱都很难买到的豪车。
就算在上面蹦迪,恐怕也稳如泰山。
当时看到情报时,对于情报上标注的评价,江辰还保持怀疑。
情报里,对房嫒的评价白纸黑字的清晰写着“放荡”。
没错。
就是这两个字。
当时他还想,好歹是豪门出生,私人品性怎么可能会如此不堪,可现在看来,那些跨国情报机构,果然名不虚传。
“先生,还按计划实施吗?”
注视着视频里依然一动不动的红旗,江辰眼神闪了闪,临时改变了主意。
“开门,看戏。”
“明白。”
视频开始移动。
感觉到车门打开。
然后镜头晃动,重新对准了那台红旗,随即距离逐渐变近。
江辰拿着手机,看着屏幕,好整以暇,眼神深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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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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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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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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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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