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新回到兰家,江辰发现门口多了几台小车。
走到门口,更是看到里面坐了不少人。
虽然看到他们回来,屋内的人第一时间笑容热情且和煦的站了起来,但从他们身上,江辰瞬间便察觉到了一股特别的气质。
“兰兰,张支书听说你回来,特地来看你。”
兰父也笑着起身,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
武圣那小子这个时候也变得安分下来,默不吭声溜到旁边。
毫无疑问,这帮人,应该就是村子里的干部了,级别或许谈不上多高,但权力可不容小觑,越是基层的官员,越一手遮手。
譬如这位衣着朴素的村支书,扔在东海那样的地方,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粒灰尘,微不足道,可是放在这个村子里,却是最高领导。
村干部亲自前来看望,对于普通村民,称得上光耀门楣,可兰佩之反应平淡,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对此,以张支书为首的一帮村干部们没有丝毫不满,笑容满面,比大上午的阳光还要亲和。
“这位是……”
跟在兰佩之身边的江辰理所当然的被很快注意到。
“这是佩之的朋友,小江。”
兰父迅速介绍。
“江先生,你好。”
张支书并没有端什么架子,体制里的人,别的本事或许不行,可待人接物,绝对各个都是高手。xǐυmь.℃òm
并没有学兰父一般随便称呼,这位村子里最有权力的人主动向江辰伸出手。
“您好。”
江辰也很客气,同对方握了握手。
兰父给一帮村干部派烟,江辰昨天买的华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被武圣那小兔崽子偷了一包。
可以看到,与村里的这些干部相处,兰父没有任何拘谨,轻松自若,甚至气场还要盖住这些干部一头。
江辰当然知道他的底气在哪。
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兰兰,你回来的正好,张支书说过两天村剧院会有一场演出。”
兰母道,看向女儿的眼神,也难免流溢出一缕骄傲。
她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没读过什么书,但她很清楚,这些村干部为什么对自家这么客气,甚至任由自家不顾规章的随便扩建。
“是啊,佩之,这两天剧院正在排练,你小时候表演那么厉害,要是有空,可以去剧院看看,指点指点,对了,江先生也可以一起。”
张支书配合着说道。
“那都是好多年的事了。”
兰父唏嘘感叹,似乎想起了女儿小时候,在这一点上,大抵可以看出武圣那小子不喜欢被人忽视的性格继承于谁了。
“是啊,那时候,咱们村子多穷,是县里有名的贫困村,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哪像现在,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楼房。”
“这还不是得感谢张书记的英明领导。”
不是奉承,兰父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打趣和调侃。
“呵呵,广江,你可别寒碜我了,村子里能有现在的好生活,大家都得感谢佩之,要不是佩之给村子里投资捐款,让镇县扶持我们,我们不可能这么快过上好日子。所以说咱们的第一功臣,是佩之。”
武广江等的应该就是这句话,立马自谦道:“这叫什么话,作为村里的一份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傲然的神情,瞎子都感受得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在感激他呢。
接下来就是一顿客套话,这些村干部都在吹捧武广江。
虽然是一介白丁,但在村子里,武广江似乎拥有与张支书平起平坐的地位。
江辰没有刷存在感,打了声招呼,便识趣的安静旁坐。
神州是一个人情社会。
农村更是如此。
功成名就后报答家乡,无可厚非,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就好比某电商平台的创始人,发达之后,第一时间便回馈曾经资助他上大学的乡亲父老,给家乡大笔大笔砸钱,没有人觉得他奢靡,相反成为了知恩图报的代名词,誉满全国。
江辰也很欣赏对方。
往小了说家乡是一个村子,一座城镇,往大了说家乡是国家。
排除其他方面不提,比起如今那些不断外逃的有钱人,那位企业家的情操,无疑难能可贵。
不可否认,每个人的家乡、或者说祖国,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缺陷,或者说不足之处。
就和人无完人一样,无法避免。
可就像一句话说的,你读书识字,出人头地,富甲一方,为的不是摆脱贫困的家乡,而是帮助家乡摆脱“贫穷”。
“佩之,想必你也应该看到新闻了,国家最近打算重新大力发展农村合作社,上面已经下达通知了,让我们抓紧筹划,打算让我们村子起一个标杆作用。合作社有利于农产品的产销,一旦建设起来,大家都不用再担心销路,可以安心进行生产工作,既省心省力,还可以提高收益……”
张支书说的这些,江辰自然听说过,只不过这些官方政策,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专门提及,果不其然,张支书随后就透露了含义。
上面预拨的款项与他们的预案存在差距。
“这是政府的事,你们怎么不去向上面要钱?”
武广江不禁道,他没什么文化,说话也不懂拐弯抹角。
张支书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欲言又止。
作为村支书,他需要的是政绩,找上面开口,岂不是说明他能力不足。
“缺口有多少?”
兰佩之简单直接。
“不多,一百五十万就够了。”
张支书急忙道。
一百五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兰母脸色变了变,即使女儿如今非比寻常,但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一百五十万这样的数字,还是足以形成心理刺激。
“张支书,你们政府规划,却让老百姓出钱,这没道理吧?而且兰兰为村子做的贡献,已经够多了。”
“弟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佩之出钱,我只是让佩之投资。这么解释吧,就等于我们村政府和佩之合伙做生意,今后合作社的收益,我们按比例分……”
江辰一个没忍住,笑了笑。
结果被武圣那小子给逮住。
“辰哥,你笑啥?”
这小兔崽子声音不低,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江辰赶忙收敛笑意,有点尴尬。
他笑什么?
当然是笑这笔一百五十万的生意。
不是不屑。
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兰佩之才要把阿房宫卖给他,十五个亿。
见所有人瞅着自己,江辰轻咳一声,“张支书,这一百五十万,我代兰小姐投了。”
此话一说,所有人皆是一愣。
当然。
除了兰佩之。
江辰此时越发确定,兰家人,乃至这些村干部,可能都不清楚兰佩之今时今日究竟有多么峥嵘,恐怕只是觉得她发达了,并不知道发达到了什么程度。
“江先生,此话当真?”
短暂的愣神后,张支书迫不及待道,毕竟他的任务,就是拉到资金,至于资金谁出,并无太大干系。
江辰不留痕迹迅速瞥了眼兰佩之,见对方并无不快之色,这才放心,朝村支书点了点头。
“当然,为农村发展尽一份力,是全国人民共同的责任。”
瞅瞅这话。
多么光正伟大啊。
张支书激动站起身,走过来,用力的握住江辰的手。
“江先生,我代表我们村子感谢你。”
一百五十万现在对自己来说九牛一毛,但是对一个乡村,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江辰也能理解这些基层干部的心情,站起身,“张支书言重了,我只是尽一点微薄之力而已。”
不卑不亢。
不骄不躁。
兰母看在眼里,默默点了点头。
有钱。
有涵养。
性格沉稳。
模样也不赖。
各方各面,都挑不出毛病。
只是这年纪……
不过也好像没太大干系。
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
按照儿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好像叫啥……“姐弟恋”?
成功拉到了资金,张支书当然心满意足,留下来在兰家吃了顿中饭后才告辞。
离开前,他还盛情邀请江辰和兰佩之去乡政府做客。
“张书记,没想到这个兰小姐居然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明星呢。”
给张支书开车的是村政府的一个员工,很年轻,刚毕业一年,才来报道不久。
像这种大学生,在基层磨砺几年,基本上都会往上晋升,进入市里不难,可想再进一步,那就得看个人际遇了。
再加上张支书本人,比较尊敬文化人,所以对这个年轻人比较青睐,没事就把他带在身边。
“小王,我之前说的没错吧。”
小王深以为然的点头,他开车很稳,和他的性格的一样,“张支书,兰小姐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那可不是。”
张支书靠在座椅上,脸色微醺,轻轻眯眼。
奶奶个腿的。
姓武的以前酒量好像没这么好的啊。
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生了个好女儿,连喝酒都变厉害了。
“佩之打小就长得漂亮,而且她不仅漂亮,以前演戏,更是一绝。我们都强烈建议她往这方面发展,可是她爸那家伙,思想古板,认为女娃没必要太看重……”
张支书露出回忆之色,话说一半,及时打住,感慨道:“可是这命呐,真的谁也说不准。我们都觉得一个戏曲方面的天才被埋没了,可瞅瞅人家现在,比我们当初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兰小姐具体是做什么的?”
小王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问道,对兰佩之表现出强烈的好奇。
也是。
那样过目难忘的女子,怎么可能让人不好奇。
“我不知道。”
“您都不知道?”
“别说我了,只怕她老子都不清楚。”
“这么神秘?”
“呵呵。”
张支书笑了笑,“不是神秘,只是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多高的位置,看多远的地方,就和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一个道理。”
小王似懂非懂。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张支书手放在膝盖上,闭起眼,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膝盖,嘴里哼起一段戏曲。
听语调,像黄梅腔。
小王静静听了会,等后座的领导兴尽收声,才开口笑道:“我觉得您唱戏也不差。”
“拍马屁可要不得啊,你才来没多久,可别就被阿谀之风给腐蚀了。”
“哪有,我说的是真心话。”
小王憨厚道。
张支书笑了笑,“行了,这些客套话以后少说,我不吃这套,我只是兴趣,没事喜欢听两段,论专业性,我还比不过一个孩子。”
“您是说小时候的兰小姐?”
张支书点了点头。
小王望着头上的后视镜,想起刚才那个让他难以去形容的女人,有感而发道:“听您这么说,我倒是真的觉得挺遗憾的。”
张支书笑了起来。
“只能怪你出生太迟了。”
“是啊。”
小王叹了口气。
“真喜欢上佩之了?”
“没、没有。”
小王赶忙摇头。
“看看,还说没有,脸都红了。这又没什么丢人的,我要是再年轻几十岁,我也喜欢。”
“张书记,您为老不尊了。”
小王壮着胆子,开了句玩笑。
“哈哈。”
张支书不怒反笑,“什么为老不尊,我只是实话实说,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看了,不会心动?”
小王没有接腔,不过心底却对这番言论感到无比认同。
虽然只见过一面,没有太多了解,甚至话都没说上一句,可他的心里,却不可抑制的对那位女子产生了一丝仰慕。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
小王下意识抬头,结果发现后视镜里,张支书一双眼睛正看着他。
他顿时心虚的挪开目光。
“心动归心动,不过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得懂得取舍。小王,现在的佩之,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匹配的。所以,不要把心思放在不可能的地方。”
张支书忽然变得语重心长,“有些人,见一见,就已经是一种幸事了。”
很多道理告诉我们,在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会拉高自己的要求,拔伸期待,于是,遗憾便难以避免。
简而言之。
不如不遇倾城色。
刚扎根基层的年轻人压下心头的那缕惆怅,轻笑道:“您放心,我明白。”
张支书欣慰的点了点头,扭头望向窗外。
田园风光。
引人入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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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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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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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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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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