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考完的不久。
填完志愿的那一段时间周弦思在家里从没出过门,沈曼凡和安悦都打电话来约过她,周弦思没有任何想出去玩的心思。她每天窝在自己房间里,只有出来吃饭时才开门,几乎很少跟人交流。
那几天,周弦思的体重连续下降。
顾怀薇深深叹气:“都考上大学了,怎么反倒吃不下饭了呢?”
周弦思放下筷子,她说自己会调整,让他们不用担心。
“妈知道你喜欢那个男孩子,但弦思,妈也是为你好,你们两真的不合适。”
屋内空调的风呼呼的吹到周弦思的背上,她背脊勾着,眼尾压得很低,只是在完成任务一般吃着饭,她神情很淡,好像看什么事情都跟平静的水面一般,无波无澜的,激不起任何浪花。
“我知道。”过了几秒,周弦思抬头,眼睛里的光仍是黯淡无神的,“我跟他不可能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顾怀薇端着碗,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异样。
过了没多久,班级群里通知要去一趟学校邮寄档案的事。
周弦思选了规定期限的最后一天去,沈曼凡也和她约好了那天,两人在学校门口碰面。
刚过了高考,大多数人都在趁着这两个月做着高中三年严令禁止的事,沈曼凡打了耳洞,做了头发还染了色。
所以见到周弦思还跟原来差不多甚至更纤瘦的身影,不由瞠目结舌:“你果然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这过了这么久你居然一点改变都没做,你这高三毕业生当得太不及格了。”
她开着玩笑:“是不是受老钱的荼毒了,毕业后也把这至理名言遵守着?”
周弦思摇摇头:“就是不太想弄。”
绕着这个话题沈曼凡又说了几句,两人并排往高三教学楼走去,这会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上课,整个校园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保安大概听见声音,抬头从窗户处看了眼,又躺下悠哉悠哉的吹着他的空调。
沈曼凡说着说着也突然不想说了,她安静下来,叹了口气,看着正前方的主道开口:“思思,你觉得自己的高中三年怎么样?”
周弦思并没有问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淡着嗓音回答:“没后悔过。”
有哭,有笑,有失,也有得,有放弃,但也有坚持。
无论怎么样,她从没后悔过。
没后悔过自己三年在学业上的一步步努力,也没有后悔过自己曾在那最开始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一个青春里最美好的少年。
蝉鸣在校园里此起彼伏,往日最扰人的喧嚣却在这一刻成为难得的记忆。沈曼凡眯眼听了会,忽然说:“思思,你有喜欢的人吗?”
周弦思一顿,又很快说:“有。”
对这个回答沈曼凡似乎丝毫不意外,她也不去问是谁,只低头自嘲的笑笑:“你大概不知道,我喜欢一个男生,喜欢了很久很久,但他并不知道。”
隔了秒,她又说:“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
沈曼凡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自己:“我这是不是藏得太好了点,他居然一点也没发现。说实话,我还挺想让他发现的哎,不过他就是太笨了,不过不发现也挺好,省的我们尴尬。”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上了台阶,走进了大厅。刺眼又明亮的阳光被隔绝在外,突然闯入视野的阴暗光线让周弦思缓缓眨眼适应了几秒,慢吞吞的张唇,想应又不知道应什么。
说实话,她很理解这种心理。
想让他知道啊,又担心他知道。
更怕他,装作不知道。
“有时候,一些人和事可能真的不会那么容易得偿所愿。”周弦思说,“凡凡,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努力了很久的事情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因为我一直都弄错了,我不是主角,所有的事情也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谁,都不会因为你的喜怒哀乐围着你转,她有自知之明。
沈曼凡也懂,两人再拐个弯就能到老钱办公室,都默契的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档案的事没什么麻烦的,确认一下签个名按地址分好就行。老钱顺势还跟周弦思聊了几句:“你这个分数啊,考的真挺不错的,今年试卷难,我还担心我们班同学可能没三模考的好,不过你们一个个都争气,尤其是许纵这小子啊,还给我考个省状元回来。”
他昂首挺胸的站着,手上仍拿着他那杯枸杞茶:“说来这小子也是今天过来的,跟吴泽昊一块晃悠着进来的,这两人整天就跟逛菜市场一个样。”
周弦思握笔的指尖不由攥紧。
“吴泽昊也今天来的?”沈曼凡先接了话,“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来之前,好一会了,”老徐说着又拧开杯子喝了两口水,等嗓子里润了润又继续说,“这会估计都到家了吧。”
“这两个小子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填个志愿还神神秘秘的,问许纵填了哪也不说,还说什么等之后就知道了,对了,你两知道他们填的哪吗?”
沈曼凡偏头,说不知道。
周弦思下意识的想到北咸的A大,却仍没开口,她签了字,放下笔:“老师,好了。”
从老徐办公室再出来,两人明显比来时更安静了。沈曼凡抬头望了下四周,对面的高二教学楼有几个班正在读课文,声音洪亮清脆,一颗颗乌黑的脑袋冒在窗户旁,周弦思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突然还挺怀念。
不是怀念那段青春,只是怀念那段青春里不能再有交集的人。
从高三教学楼下来沈曼凡驻足停望了会,周弦思问她怎么了。
“没事。”她笑笑,“思思,我们转转这校园吧,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来了。”
校园的通知栏上用红色大字印着今年高考喜报,路过时两人都没停下,但最上面许纵的名字和分数却是很明显,周弦思想不注意都难。
主道后面是一块小操场,那里隐隐传来篮球拍打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少年肆意的低喊,时近时远的,听着好像很熟悉。
越走近,那声音越强烈,映入眼帘的身影也更加清晰。
男生穿着黑T短袖,长裤,似乎因为打球不方便,许纵嫌热向上卷了一截,他弓着背,挡在吴泽昊的面前,碎发也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大汗淋漓的,却又肆意青春。
周弦思怔住,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再次见到。
她和许纵的最后一次见面还在高考前要放假的那个傍晚,两人站在班级里隔着人群各自沉默的一句“高考加油”
沈曼凡也看的入了神,她想上前,脚步又忽然停下,像是找补又像是给自己找借口一般问周弦思:“你要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吗?”
“不用了。”周弦思说的很小,似乎怕他们听到刻意降低了声音,“都毕业了,没什么要说的。”
两人都看着那个方向,沈曼凡也跟着喃喃自语:“是啊,没什么要说的了。”
少年黑衣黑发,姿势利落帅气,篮球投向篮筐时他眉眼亦是当年的意气风发,周弦思忽然就想到当年的那场和一中对打的篮球赛,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参与一场他的青春,可以大胆、又勇敢的和所有人一样喊出他的名字。
许纵抢了吴泽昊的球,却在转身的某个瞬间意识到什么,他心不在焉的运着球,黑眸刚往旁边扫了下,手下的球被吴泽昊截断。
“纵哥,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啊,从我手上抢的球居然还能再被我抢回来?你这技术不应该啊?”
随着话音落下,篮球从框里落下,砸在许纵的脚步,一点点弹开。
许纵睫毛被汗水润湿,眼眸里被夏日的光亮充耀,黑的很深,他拧着眉,喘着粗气,低头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了会,问:“那刚刚有没有人?”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后面主干道那角落。
那处只几棵树,绿叶随风刮着发出簌簌的声响,吴泽昊顺手扔给他一瓶,看他接住后才说:“哪有什么人啊,不就我们两个,人家都上课呢。”
两人打了好一会了,许纵直接拧开喝了大半,他满不在乎的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的汗,双目下意识的,又朝那处望去。
不知为什么,他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靠着墙拐坐下,阳光自他们头顶倾落,吴泽昊想抽烟又怕这人嫌弃到底还是忍住了,双腿吊儿郎当的晃着:“纵哥,我问你个事,不想说就别说。”
他这心痒痒的,总想问。
许纵摩挲着矿泉水瓶,有一下没一下的,没看他:“问。”
“就填志愿那晚,你咋了,林旭那货说你喝酒给自己喝到吐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可一到你家看你那半死不活的……”
接受到许纵冷冷的视线,他挠挠头发虚虚一笑:“没,没半死不活,就是没平常那么帅气了,真把我吓一跳啊,说实话,说是谁喝酒我都信,就是不相信纵哥你能把自己喝成那德行。”
许纵口干舌燥的,又拧开水喝了口,不紧不慢的问:“为什么不相信?”
“你多自律啊,”吴泽昊一脸惊讶,“虽然你天天跟我这样的人玩,但我心里可清楚啊,那些烟啊你不是嫌气味难闻,你就是真的不抽,觉得不能碰这玩意。像你们这样的优秀学生吧也不能说是清高,可能就跟心里有个底线一样,哪些能越哪些不能越你们心里门清。”
“就像喝酒吧,你虽然偶尔也喝一些,但次数真的挺少的,哪能像那天那样给自己喝的烂醉,我他妈和林旭过去看你的时候简直震碎我三观。”
许纵仍摩挲着矿泉水瓶,他垂了头,歇了这一会呼吸也顺了不少,但下颔仍是绷着的,看着严肃又锋利。
“就是突然想喝了。”他说。
吴泽昊摇头,知道他不想说,但那天许纵醉酒说胡话时他也多少听见了些,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字,什么喜欢,什么淮,还有什么去不了的字眼。
他问林旭要去哪去不了。
林旭更不知道,不过那几天也总结出个规律:“好像有个喜欢的人没跟他去一个地方吧,许纵这小子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不爽的狠。”
两人对视一眼,好像都明白了。xiumb.com
孟思萱没考好,反正去北咸挺难的,就算复读跟纵哥估计也不能一块了。
在学校里又待了会两人赶着高一高二放学前出了校门。临分别前吴泽昊也不想矫情,叼着根烟没点,笑着说:“以后别忘了兄弟啊,苟富贵勿相忘啊。”
“德行。”许纵踹了他一脚,两人各自往相反的方向去。
走了两步吴泽昊突然又叫他,他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抽了,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当年你问我喜欢一个人但又有顾虑怎么办,纵哥,我想知道,你现在找到这事的解决方法了吗?这顾虑你扫清了吗?还需要再继续压着吗?”
许纵没转身,双手插兜,步子迈的很缓,他摆摆手:“压不压都没用了。”
“保重。”
回了家,叔叔刚从医院里回来,他这段时间跟这侄子交流的并不多,但也知道许纵这段时间整个人很消沉,那天晚上还喝的烂醉回来。
他一直想找机会跟许纵聊聊,趁着这会提起那几天填志愿的事。
“叔叔是说过想让你当警察,但去哪个大学主要还是看你自己,跟谁都无关,你将来的路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许纵刚洗完澡,他脖子上搭着条毛巾,黑色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听见许建墨的话,他在沙发上坐下,仰着头,无意识的眯了眯眼,开口:“叔,我懂,我选淮灵也挺好的,那里离家近,以后回来也方便。”
“这话你骗骗同学还行,你觉得能骗我?”许建墨太了解他了,“填志愿前的那段时间你连那本报考书都没翻开,离家近的地方那么多你哪次有反应了,许纵,从你打电话跟我说要去淮灵时我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不过你要不想说我也不逼你,A大和B大也没差多少,反正你在哪都一样。”
“对了,你们班去淮灵的同学多吗?”
多吗?
许纵知道的就只有一个她。
“多吧。”他却故意说了个谎话。
“那也挺好,你们同学都在那以后也有个照应。”
许纵坐直,他随手粗糙的擦了两下头发,淡淡的“嗯”了一声。
等许建墨进了书房处理文件他也起身回了自己屋子,屋子里的橱窗门没拉,他扔了毛巾过去拉上。里面的警察模型和那枚小吊坠放在最前面,最第一眼能望见的地方。
许纵看了眼,伸手,拿出来。
平安喜乐。
他也希望她一生都是。
哪怕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许纵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后悔将放了录音笔的那个玩偶送出去,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周弦思发现了,会给她增加负担吧。
她喜欢的那个人会责怪她吗?
许纵感觉自己挺混的,明明也没跟人确定关系,还跟个死皮膏药似的,毕了业还用个玩偶缠着人家。
他自嘲的扯唇,想起那天被周弦思母亲接起的那通电话。
周弦思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会对她好吗?
明明周弦思为了他哭过那么多次,周弦思还说过那个男孩子有了喜欢的人。
许纵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人眼到底有多瞎啊,这么好的周弦思在他面前都看不见,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这么来来回回的看着那枚吊坠许久,许纵又觉得荒谬。
都跟人没关系了怎么还想着这些。
许纵啊许纵,你现在有什么立场去管这些。
你不过就是跟她一个城市罢了,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少去打扰人家。
他够起手机,翻到Q.Q联系人里,找到那个熟悉的列表联系人。他们的聊天还停留在她最后一天请假的那天,许纵给她发送高考加油,她回了谢谢,高考加油。
许纵点开右上角,拉到下面,黑眸在“删除好友”四个字上看了许久。
半晌,他突然按了主页键锁了屏幕。
有些无奈又自我安慰的看着窗外冒出一句:“舍不掉啊,周弦思。”
去淮灵的那天下了大雨,那天的高铁延误,许纵在候机厅里等了许久。
他前一晚上没睡好,一夜下来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头隐隐泛着疼,脸色也很不好。耳边是不少送学的家长和新生,大都是叮嘱大学注意点,有什么要跟家里说。
再细一点的,有揶揄声传来,说可以谈恋爱了,嘱咐在大学可以看看。
广播里播告列车已经进站,请各位旅客准备好车票检票进站。许纵睁眼,又捏了捏眉心,拉着行李箱起身。
他的位置靠窗,车厢内的广播播放着到站的地点和时刻,从长川首发,终点站是淮灵。
许纵阖上眼皮,手背虚虚的挡了下。
他和她的故事,始于长川,终于淮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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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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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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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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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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