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花若今睁开眼睛,见他面色凝重,起身道:“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单一跪地道:“娘娘,养心阁一直没什么动静,不过袁院使出来时脸上未见异常,属下猜测皇上应是无大碍。陈贵姬在冷宫中一直喊着冤枉,属下不敢现身询问,就先回来了。”
“皇上无事就好。”花若今安下心来,“你再去冷宫盯着,免得有些人狗急跳墙。”
“是,娘娘。”
花若今靠在椅背上,轻吐一口气,神色不明地盯着晃动的烛火。窗外突然一声闷雷,直震人心,花若今回过神起身去里间关窗,才走到窗边,大雨就倾盆而下,花若今怔怔地看着窗外滂泼大雨,半天都未动弹。
明明雨声那么大,她却觉得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娘娘!”
安意进来见了,惊呼一声,上前将窗扇关了:“这么大的雨,娘娘您看您身上都被打湿了,这要是着凉了可就了不得了,快来人,更衣。”
宫人们鱼贯而入,殿内又喧闹起来,花若今换过衣服,躺在床上伴着雨声沉沉地睡了。
花若今从未来过冷宫,据说这宫里关着的只剩下了先帝时的两位妃子,其余的不是老死的就是病死了,或者是自己想不开吊死了。
至于这些死因是不是真的,并无人关心。她们自被关进这里,就只能苟延残喘,任人宰割了。
斑驳的宫门打开,冷宫主事刘公公在一旁不住道:“贵妃娘娘若是有事只管遣奴才们去办,何必贵足踏贱地呢。”
“这里肮脏的很,娘娘想见什么人,不如让奴才去将她叫出来。”
“娘娘慢些,娘娘是为了陈罪人来的吧。她可是真会闹腾,昨夜嚎了整整一宿呢。这冷宫都快给她嚎热乎喽。”
……
花若今瞥了他一眼,道:“这里本宫自己进去就行了,公公有事忙去吧。”
刘公公“哎哎”了两声,恋恋不舍地走了。
他一走,花若今耳旁就清净了,小太监推开最后一道门,门一开,一股陈旧气息伴着霉味扑面而来。
因为天阴,屋内昏暗难辨,花若今用帕子掩了口鼻,定了定神才看清屋内的摆设。
桌椅床铺等一应物件倒还齐全,只是陈旧破败,上面还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墙角甚至挂了蜘蛛网,里间床铺上的被子用蓝布简单缝了,盖在身上显得捉襟见肘,说实话,这样的被子估计也就最低等的宫女太监会用了。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她神色憔悴地坐起身,将额前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不冷不热道:“贵妃娘娘消息可真是灵通。”
安意上前将椅子上下打扫了一遍,又掏出一张帕子垫在椅子上后,才扶花若今坐下。花若今挥了挥手,安意就带着他们退了出去。
大门关闭,屋内更暗了了,只里间窗子透进来一些光,勉强能看清屋内。花若今见她半靠在床上拥着被子脸上难掩失望,道:“怎么了,你该不会以为来的是皇后吧。”
陈贵姬撇过脸,沉默了。
花若今轻笑一声:“宫中都知道,皇上平日里多宽容体恤,小事从不与你们计较。”她看向她,继续道:“可一旦他生气了,那后果也不是你们能受得起的。你如今被丢到这里,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着出去了。”
“不会的!”
陈贵姬满脸愤恨地反驳道:“皇后娘娘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花若今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花若今起身走近她:“自古以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你以为知道了一两件皇后的秘密,皇后就不得不来救你?可笑,若不是本宫派人保护,你早就成了一具尸首。”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所有秘密。”
陈贵姬脸色煞白地盯着花若今,眼睛中透着不安,却还倔强的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她死死地盯着她:“我会守口如瓶的,你不要想骗我。”
“是吗?那你觉得皇后会信吗?”
花若今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站在床榻边补上了最后一击:“你自己想想,若你是皇后,你是愿意动动嘴了结一个冷宫罪人,还是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救回一个随时都可能泄露自己秘密的人。”
陈贵姬心下一沉,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后不会信她,皇后根本只是拿她当马前卒。花若今见她神色变来变去,缓和声音道:“你看,你自己也心里清楚,你不如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的本宫不敢说,但是保你一命,让你好好的活着还是可以的。”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给皇上下的究竟是什么毒,还有你知道的——皇后的秘密。”
“毒?哈哈哈哈哈,皇上是这么跟你说的?”陈贵姬笑着摇了摇头:“那可不是毒。”她轻声一字一顿道:“那、是、春、药。”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花若今微眯起眼:“这药是皇后给你的?”
“自然不是,皇后若是有这好药,哪里会轮得上我。”她似是惋惜道:“若不是我手抖了露了马脚,凭他们再厉害也测不出这药。”
花若今:“这药很特殊吗?”
陈贵姬瞟了她一眼,“你知道有些药分开用没事,合在一起则会相克。我用的这个是同样的道理,石椹用采思子做药引就会成为□□。啊,”她突然想到:“不过,你说他是毒药也没错,若是换了引子,石椹就会由□□变成毒药,一点一滴的杀人于无形。”
花若今从未听过这种药:“你带这些药进宫,就不怕被发现吗?”
“家祖是南疆人,这些是南疆秘药,从不传外人,京中根本不可能有人认识。我一开始也没想用。”
“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再说,就算认出来了,只要我一口咬定我不认识,谁又能奈我何?”m.χIùmЬ.CǒM
……
花若今出了冷宫,叹了一口气,安意上前来扶住她:“娘娘,这天阴沉地很,只怕还有雨。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砰”地关上了,安意气极,愤愤道:“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这么没规矩。”
花若今未出声,脚步不停的出了冷宫,刘公公在门口候着了半天,见她终于出来了忙迎上前道:“娘娘慢走。”
花若今示意安意递过去一个锦袋,刘公公推却道:“娘娘,这,为娘娘办事是应该的,奴才不敢受这个赏。”
“赏你的就拿着。”安意拉过他的手,将锦袋放在他手上。
刘公公一触手就感受到了分量,他在宫中没有门路,因此熬了小半辈子才得了个看守冷宫的差事,这里几乎没人来,别说得赏了,见一见贵人的面都难。
如今一下子得了这么多赏,他反而不敢要了:“娘娘,这,这太重了……”
花若今见他咧着嘴,一脸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愁苦样子道:“行了,这不光是给你的,陈贵姬是被关进来了,可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你们先好好照应着,可千万别出纰漏,否则本宫拿你是问。”
刘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抹了抹脸磕头谢恩。
花若今出了冷宫,就一路直奔养心阁而去,才到殿前,两个小太监上前道:“娘娘,皇上还在前面议事呢。”
“无妨,本宫进去等。”花若今不顾阻拦直接进了暖心阁。
这一等就等到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风凉雨寒。
花若今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雨丝随风摆动,院中的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光,光秃秃的树杈向上弯曲地伸展着,被雨丝打湿后,如同一个垂泪的的老妪一样,透着几分凄凉。
外面声起,门口小太监低声说着什么,渐渐声停了,裴圻白带着一身雨气走了进来,他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了常服,道:“我听他们说你等了许久。”
他说着话就坐下揉了揉额角,看起来极为疲惫。
花若今:“我去瞧了陈贵姬。”
裴圻白手一顿,“你知道了?”他挥手将殿内宫人摒退,“所幸发现的早,没什么大碍,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免得惹你担心。”
“皇上打算怎么办?会杀了她吗?”
在宫中对皇上下药是死罪,花若今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她以为凭此怀了龙嗣就能逃过一劫,可宫中还有去母留子的说法。虽然她在陈贵姬面前说能保她一命,但是她并无十全把握。
“先关着吧,朕留她还有用。”裴圻白提笔写了几个字,又突然道:“你想替她求情?”
花若今见他提起,顺势道:“虽然她做下这等糊涂事,但是想要个孩子罪不至死……”
裴圻白转过头,似笑非笑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裴圻白搁下笔站起身,“阿若,她有没有跟你说她不止一次插手议政,她还有没有跟你说她偷了京中防御图?”
“你看,你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别人,为她来求情,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花若今震惊地张开了嘴,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大胆,她满脑子都是御京防御图。
她为什么要偷御京防御图。
她想要干什么?
是皇后要的吗?皇后又是为了什么?
“皇上,防御图追回来了吗?”
裴圻白看着她满是担忧的眼睛,那里面满满的只有防御图,他颓然坐了下去:“已经无事了。”
“那就好,是我疏忽了。”花若今安下心,不再提陈贵姬的事,见裴圻白盯着奏折,起身道:“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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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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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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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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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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