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的内心挣扎在‘那座线条’前后,委实不轻松。那座‘传统’门户的前后之间。破除传统,宣扬武术,一改武术界,乃是世界对‘武术’不能实战,乃至‘舞术’的偏见,以及只是一些‘中国舞蹈’的偏见。这需要真传核心者,站出来。而谁愿意站出来呢?
一个人站在世界中央,被世界关注?是好是坏?
这样的秘诀,别人就不好奇?
一个原本身躯平凡的人,如何就能在短短十年之间,成就登步如飞,一夜百里路的境界?
那日夜苦修,相比于这些‘能力’来说,无数人绝对会痴迷于这些‘能力’
有了‘能力’可以干什么?
那是每个人的决定。
假如是坏人获取了‘真传秘诀’呢?功成之后,上山如飞,用来做坏事,又怎么办?抢劫,逃窜,发财,胆大,做种种以前不敢做只在心里想的‘坏事’,这不是助长了社会的黑暗面吗?
警方偶尔遭遇几个‘真传’,就已经够头疼了。也不想天下遍地都是这样的人。
没有了心性的‘修炼’,如何驾驭那股强大的力量。如果被力量反噬,驾驭了人,那不是害人了吗?
而武林中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一个武夫,一怒之下,折断妻子的手臂。
一个武夫,一怒之下,出手伤人致重伤。
一个武夫………………
情之难克。
故,大宗师不轻易传人。
宣扬光大了,所谓的光大了。可就不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窥视和猎取?成为自己的私家物?
所谓一人贡献,反而成就了日后几十几百个家族的‘私物’。
所以,这一点,武林中真传者,都思考的到。有时候不是不给,也不是不想给,问题是,人值不值的给?
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所以武林自古也只是隐蔽的一脉,如果不是清朝末期,经历那样的民族劫难,武林中人也不太会站出来。
可没有那批武林中人站出来,大伙也看不到‘一夜百里路’‘脚踩裂砖’‘身轻如燕也可重如千山’……等数不清的‘民国武林’。
天下和平之后,那批武林,好像又消逝了。
好像又是坑蒙拐骗,不能搏击的‘舞术’了。
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再也见不到那样的世界。另人不禁质疑,是否假传?
武林中真传者又隐了。
天下既然无事,那干我何事?
而且,如今的天下,科技盛行,枪炮发达至极,武林,武功,武夫,早已没落了。
一千年前,化劲大宗师可以一人敌千人,乃至万人,纵横人群无所敌手,且来去自如。
三百年前,化劲大宗师可以一人对抗三十多名枪炮者,一旦增多,还要逃跑。
如今天下,化劲大宗师可以一人对抗三名特种兵,还要小心翼翼,谨慎兮兮,基本只敢凭借‘速度’游走,不被‘盯’住,也根本不敢深陷枪围。
所以,武林没落了。
武林消逝了。
武夫,开始转行了。不是混入武术界,所谓的‘传传功’,赚点钱,就是改行了。而传统意义上的‘空战’,如今也转变为了‘无人驾驶飞机’,成为了远程操控。
天空,只是一场游戏。
国与国之间,科技才是战场。
人力,终究有穷尽时。
…………
韩珞不安,所以想喝酒。
连他这样‘饱读诗书’的人,都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因为书上贤人没讲,也没做。好像历史上传播武术真传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可下场……真寒惨。
一位传播拳学,真心益人的‘大志武夫’,却被混来一个敌国的年轻人,偷师学艺,艺成之后,打杀武夫。
一位广播武学,将华夏武学真传,逐渐传播世界的武夫,却死于非命,年级轻轻就陨落。
…………
韩珞的心绪也是有些不宁的。
武林的历史,他何尝不是知晓清楚。
作为一个武脉的传承人,整座历史的脉络,他都可以随口就数上一二,如数家珍。
那么多‘前辈’的故事,让他很是借鉴。
杨班候……性情刚躁,好打不平,善用散手,数折强梁……
李书文……树敌太多……五米之内不允许人接近……吃饭都担心被人害……
…………
这些,哪怕拥有绝世武功,又有何意义?
韩珞从小,就被欺负。
耳朵里是老师,父亲的‘善善’之语,眼睛里却是同学间,人人间的互相伤害……
邻里邻居,闲话绵长……
争斗场面,从小就不缺。
韩珞记得师尊当年说了一句:“物有不平则鸣”,后来他在书上,又学了一句“远在万里亦共鸣”。
因果太迟。
天下间的不平事太多。
看的不平事多了。
就想‘好打不平’。
可这样,自身的‘心境’都失衡了。
陷入纠缠。
这样,又是对是错呢?
而韩珞,认为,天下不平事太多了,看不完。而导致不平事此起彼伏的原因,就是整座大环境。
去从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之间去改变,改变环境,但收效甚微,犹如在大海中投下了不起眼的水滴。
而改变整座大环境,那么瞬间就可以扭转百人,千人……几亿人的心态,整座人间,才能升级。
韩珞知道,武脉真传者,就是前路的人,去引导一个个有缘之人‘上证天道’,去用自己的‘道’,来改变环境。
而韩珞,立足于博学之间,却从整个‘大’,来观‘小’。
我改变整个环境,环境来改变个人。
所以,我无需想,不平事,无需想,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水到渠成!
韩珞这份心思,读书读多了,自然就有了。
古往今来,继承了武脉,医脉,华夏哲学,又继承了西方一切学说的唯一一个博学之人。
因为炼武的,不会去学哲学。
学哲学的,也不一定是炼武之人。
即使中国武术医学同时学习的人不少,但又不肯学习哲学,即便肯学习哲学,也往往有门户之见,先入为主,看不起西方的学说。
所以,韩珞这样的人,太少太少。
…………
韩咯的心却不安,因为即使如今的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犹如一个年轻人,对未来一展莫愁,不知前路是何景色。
韩珞自认不是一个懦弱之人,但也从书上,读到了所谓‘战争’的场面,是何等凄惨。人心,是有多累,别看街上的人笑嘻嘻的,可内心却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惆怅事。
所以,他的武功,是应付这些。
谁说的,练武的就要打生打死,欺负别人?
………………
韩珞提了一壶酒,跑到了伊桑·威尔逊的家中,和老教授喝了一坛酒,说着自己的忧思。
老教授安慰到,且活且过。
韩珞却哭泣起来,说自己看到了怎样的战争场面,说自己看到了怎样的人心疲惫,怎样的累字了得……
韩珞一个大男人,却哭泣了。对着老教授,痛哭一场。
灯光仿佛浑浊。
伊桑·威尔逊抬起的手,愣是拍不下去,对这个年纪轻轻却心思极深的年轻人,心中一声长叹,忍不住,还是拍了下去却没有说话。
岁月过去。
韩珞停止了哭泣,一吐心中的愁思,此刻已是舒服很多。
伊桑·威尔逊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眼中充满欣慰,哪怕自己与他,跨越了民族。那又如何,这样的精神风景,不迷人吗?
伊桑·威尔逊豪厚道:“未来,有你,我放心了,韩珞。”
韩珞愣不盯,抬头道:“教授!”
伊桑·威尔逊豪气道:“不需要说什么了,布鲁斯。我比以往更懂你了。”
伊桑老教授用他沉淀一生的眼眸,看着韩珞,道:“你想的,是改变这个世界吧。”
……
韩珞临走前,对教授的那句话,记忆深刻。
“去做吧,虽然很难,虽然不简单,哪怕失败了,你也做了什么。我相信,你有成功的可能。”
………………
韩珞回家后,倒头大睡,酒意翻滚,酒梦里,梦见了好多人,父亲,母亲,家族亲戚长辈,朋友,恩师,同学……
翌日醒来,韩珞摇摇头,昨天说了什么,今天只是记忆模糊,只记得老教授,跟自己说,去做吧。
韩珞看了一眼天空,已是太阳高照,今天的晨练却耽误了。韩珞叹息一口气,七年的功夫修行,竟然断了一天。
所谓的断一天,就等于断了整个连续性。
韩珞摇摇头,一时的心气,代价太大了。
少年时说,武学是自己一生追求的目标。
他认为,还不够。
………………
蓑蓑细雨,下夏天。
雷声滚滚翻遍天。
一颗颗大珠子从天而降,细雨如帘,分布天下。
水川汇聚,江水翻滚,滔滔大江直往大海而下。
瀑布浩荡。
而一个小人儿,就在这雨山间奔流。
逆流而上。
借天时磨炼心境。
…………
韩珞浑身湿透,大口喘息,在雨中上山如飞,更是艰难。山路本就不好走,何况泥泞,加上随时有泄洪的危险。这样的修行,本身就是一件让心灵极度感受深刻的修炼。
韩珞抬头望了一眼高山。
脚步一蹬。
整个人在‘泥泞滑势’里楞是奔跑而出,一晃而过,克服了‘脚底逆境’。
等到登上山顶,男子已是大口喘息,这样的奔山,是武学修炼以来,最为刻苦艰难的一次磨炼。
年轻男子望着山下的‘大雨滂沱’,川流远去。
心中一阵平静。
心静。
身累。
韩珞感受着这样内外交错的‘体会’,闭目。
雨突然停。
天空有彩虹横跨。
阳光破云。
挥洒大地。
天空,依然有沥沥小雨。
雨后清新。
……………………………………
江海鲸不知道怎么地,有些心绪不宁。大概是这几日,对这位掌门,事情太突然。本来稳定了欧洲之后,回归加拿大。
却面临的是,一位自幼年起,就悉心指点功夫和心境的门中前辈。
就这么走了。
寿终正寝。
而又见到了形意门都不知道那个在自家地盘底下,一直居住的老人。
这个消息太另他震撼。
登岛拜访老人。
老人倒是客气。
没有丝毫怪罪这位为难自己孙女的男子。
老人只是说了一句:“我只是个将朽之人。”
江海鲸一声叹息,返回岸上,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师尊,想起了王逐鹿,想起了一位位老人,以及那个低头的韩山王。小时候,记得老人还抬起过自己骑在让头上,哄自己开心。可如今,整个门内,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师尊。
您为什么要走呢?
一走二十八年,不曾留过消息。
您在哪?
为什么?
剑,为什么给小师弟?
为什么?
这又是为什么?
江海鲸一声长叹,作为一门之掌,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可又能停的下吗?自己愿意停下来,那么那些人呢?形意门那么多敌人呢?所谓人在武林,身不由己。xiumb.com
自己的背后。
是一座门派。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停就停。
自己的手中,握着的,是一门的兴衰。
如果自己不行,整座门派,就会衰落。
那样,如何面对。
齐学剑。
王启明。
………
………
郑南山。
这些祖师爷?
以及如何面对,将来回归的师尊?
江海鲸在内门辉煌磅礴的建筑群的湖边,叹了一口气。
西方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
海外漂泊本不易。
如果不是华人团结起来,在民族与民族对立的国土上,哪怕是所谓的‘一统’,也早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里,可不是华夏大陆。
江海鲸摇摇头:“我根本,就不是彻底的武夫。”
江海鲸又肯定道:“可这就是彻底的武夫。”
江海鲸笑了笑:“谁又是纯粹的政治家,学问家呢?”
“这世上,又有谁是真正纯粹呢?”
“即便,小孩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
海上。
大海汪洋。
一望无际。
一个年轻人,负手站在船头上,眺望。
年轻人叹了口气。
此处思故乡。
年轻人瞅了一眼,旁边无人,跳下轮船,站在海面上,身形瞬间摇晃不安,仿佛要坠下。
千钧一发之刻。
他一跃而上,抓住了轮船的一个凸处。
然后攀爬上了轮船。
经历胆战心惊的他,喃喃道:“太危险了。”
这一日,太极大宗师,陈文象,赴美参与太极拳国际交流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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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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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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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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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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