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盛大空前的婚事,无疑冲淡了“废帝另立”的余波。桀骜战神配美丽帝姬,不知羡煞多少人,以至于街头巷陌,不少以他们为蓝本的故事野史层出不穷……
可正当新婚燕尔的三公主,近来却有些苦恼。
也是成婚之后,纪初桃才见识到祁炎的真正实力,简直是将沙场打仗的那套搬到了她身上:先精心布谋,耐心试探,等到“猎物”放松警惕,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方之际,再一举进攻,狂风暴雨般将对方蚕食殆尽。
在他面前,纪初桃与案板上的鱼肉无异,只能任其宰割。便是带着哭腔告饶,祁炎也不会就此罢手,只是哄骗着,越发变本加厉。
纪初桃到底是矜贵惯了的帝姬,脸皮薄,每每狼藉无比,真是又羞又气。次日醒来瞪着留有残红的杏眼很认真地同祁炎说起这些事,总是被男人用吻搪塞过去。
纪初桃没有法子,索性趁着要送大姐去行宫养病之际,收拾东西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入夜,纱灯明暖,汤池水汽氤氲,荡开金鳞般的碎光。
不过半个月没回来,纪初桃还挺想念这儿的。虽说祁炎的府邸也甚大,开辟了一个专门的浴殿,但似乎那池子不是专程用来沐浴的,几番下来,纪初桃已经对那儿产生些许阴影了……
总之,不提也罢。
秋夜开始寒凉,泡澡最是舒坦。
纪初桃脸颊红润,趴在池子边沿昏昏欲睡。挽竹和拂铃则拿了淋水的玉勺等物,替她濯发。
这几夜都没睡好,纪初桃体乏得很,正朦朦胧胧追随周公之际,被推门关门的声响弄醒,皱了皱眉,听见极轻的脚步声悠然靠近,一阵窸窣声后,有人重新拿起了她潮湿的发丝,轻揉濯洗。
纪初桃以为是挽竹去而复返,眼睛都未曾睁开,迷迷糊糊哼道:“挽竹,快些擦干头发,本宫要去睡了……”
那人濯发的手一顿,继而熟悉低沉的语气响起,不紧不慢道:“回哪儿睡?”
哗啦一片水声,纪初桃猛然抬头,迷蒙的眼睛渐渐聚焦,望着池边只穿着亵服、挽着袖口的男人,诧异道:“祁炎,你怎么过来了?”
“新婚燕尔,卿卿不辞而别,为夫只能追来了。”
说着,祁炎起身,利落地除去最后一件单薄的亵服,露出矫健结实的身躯,随手抓了条拭水的宽大澡巾围在腰下,而后踩着石阶入水,朝纪初桃稳稳走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垂纱如雾,烛火打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腹肌肉上,镀着一层如密的暖光。
奶-白蒸腾的水汽也像是被他的气场所震慑,随着他的靠近分开又聚拢。温柔的水波冲刷着他腰腹的沟壑,荡开粼粼的层层涟漪。
纪初桃如临大敌,想躲远些,可自己未曾穿衣,根本没法从水中起身,不由往后缩了缩,直到光滑的背脊贴上冰冷的池岸,凉得她一哆嗦。
“我留了信在案几上,告知了归处,并非不辞而别……”
纪初桃辩解,可祁炎压根就没在听。
“停!”纪初桃伸出一手止住祁炎靠近的身躯,脸颊潮湿且红,软声恼道,“你就在那儿,不要过来了。”
每次他趁着自己沐浴靠近,准没好事儿!
那小小力道的阻拦对高大的武将来说根本不起作用,祁炎顺势捉住了她的腕子。
她腕上还残留着些许极淡的指痕,那是前天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弄的。此时皮肤被水泡得滑嫩无比,软玉般细腻,令人触之上瘾。
纪初桃被制住了腕子,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挣了挣,纹丝不动,祁炎俯身撑着池岸,将纪初桃轻松圈在臂弯中,逆光的身影将她整个儿罩在其中,低低问:“为何躲我?莫非是,又做了什么噩梦?”
他很认真地问这事儿,长眉微蹙,看上去有几分凝重。
“当然不是!自事情解决,本宫便没做过那些梦了。”
纪初桃霎时泄气,恼不起来了:当初因为梦见大姐之死,而祁炎又恰巧瞒着她私自与琅琊王接洽,致使二人生疏,痛苦不已……那时祁炎也问过她同样的话。
纪初桃永远记得那夜和孟荪饮酒出来,祁炎眼睛赤红地站在大雨中,带着一股执拗的狠劲儿哑声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那是第一次,纪初桃直面他的偏执与脆弱。
之后每每想起都会心疼后怕,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真抛弃了祁炎,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思及此,纪初桃心软了些许。
“那是为何要躲来这儿?”祁炎极具质感的声线打断她的思绪。
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罪魁祸首!
纪初桃一阵腹诽,望着祁炎近在咫尺的冷峻眉眼道:“你闹得很,本宫都没个安生觉,所以想回来清静一会儿……”
她越说越脸颊发烫,垂下眼睫,声音也细了下去。
未料是这样的理由,祁炎一怔,冰霜消融般,扬眉闷声低笑起来。
“你还笑!”纪初桃羞得很,拿他没办法,“说了多少次你都听进不去,每天回来都这样……”
那狂风骤雨般的节拍,她根本就跟不上,好几次都哭到神志不清。
低压的气场散去,祁炎恢复了恣睢之态,爱怜地揉了揉纪初桃的脑袋,方道:“我忍不住,卿卿。”
“骗人。”纪初桃显然不信,轻轻挡开祁炎摸头的手,“之前和本宫相处那么久,也不见丝毫急躁,这会儿忍不住了?”
祁炎垂首,恣意笑道:“卿卿难道不知,物极必反么?”
说罢,他躬身一抄,将纪初桃打横抱在怀中,一片淅沥的水声。
“你……你做什么?”纪初桃恨不得蜷成一团。
祁炎力气极大,任由怀中的人乱扭亦能稳如泰山,低声道:“殿下泡太久了,会不舒服,我抱你去榻上歇息。”
他这么一提醒,纪初桃才发觉自己确实有些胸闷气喘,不由狐疑道:“那……那只是如此,不许乱碰。”
祁炎不置可否,将她轻轻放在屏风后的软榻上。
纪初桃立即抓起榻上叠放的澡巾裹上,往里靠了靠,与散发着慑人热度的祁炎保持些许距离。
祁炎浑身浸湿,那块澡巾湿淋淋滴水熨帖在身上,勾勒的线条硬朗清晰。
见他伸手摸来,纪初桃忙正色道:“说好不要乱碰的呀!”
只是她这副热气腾腾、荔颊红深的模样,发起令来并无什么威慑力。
祁炎哑然失笑,将炭盆挪近些,顺势取了干爽柔软的布巾,坐在榻边道:“替你擦干头发,别着凉了。”
纪初桃本想说这些琐事可以唤宫婢来做,可一见祁炎这副赤.身强劲的模样,便又打消了念头,任由祁炎拢起她湿漉漉的头发一寸一寸擦着。
男人的手劲大但却温柔,炭盆暖洋洋烘烤着湿气,纪初桃困劲上来,渐渐放松了警惕,斜倚在软榻上直点头。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夜已深了,炭盆的火黯淡了不少,哔剥冒出两颗火星。
祁炎依旧赤着上身,用手臂枕着她,以一个侧躺的姿势将她圈在怀中,野性深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不知是刚醒来,还是一直未睡。
狭小的软榻躺两个人,显得格外拥挤,身子挨得紧了,感受得格外清楚。
纪初桃彻底醒了,脸一热,推了推祁炎道:“挤……”
祁炎顺势翻身,双臂撑着床榻笼罩着她。
“现在不挤了。”他带着笑意道。
这姿势是不挤了,不过却更加危险。纪初桃才不上当:“我要回房就寝了,你让开……”
祁炎却是握住她乱动的手,引着她的指尖触碰自己的心口。那片结实炙热的胸膛令纪初桃指尖一颤,下意识要缩回。
“祁炎!你答应了的。”她睁着水润的眼睛,咬唇道,
祁炎低笑一声,俯身挨得更近:“今夜我不碰你,可没说,不让你碰我。”
说着,他手下用力,拉着纪初桃柔嫩的素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处,让她感受自己厚实胸膛下那蓬勃的心跳。
“明明你也喜欢,不是么?”他一语中的。
祁炎真是拿捏准了她的弱点,肆意撩拨。当他心跳的力度顺着指尖蔓延,纪初桃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微麻发软。
她知道自己动摇了,可是又不甘心,心旌摇晃间忽的浮现出纪姝那张病怏怏的美人脸。琇書網
“临别赠礼,我再教你最后一招‘御夫之术’……”
二姐那些大胆不正经的策略犹在耳畔,也不知怎的冲动,纪初桃头一昏道:“你是不是想……”
祁炎勾了勾唇角,微哑道:“明知故问,不乖。”
话说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纪初桃只好咬牙,心一横翻身,在祁炎意外的目光中,两人调换姿势。
纪初桃脸已红得不行,色厉内荏道:“那你别动,只能听本宫的!”
见她这番大胆的举措,祁炎的眸色明显暗沉了不少。
“悉听尊便。”他好整以暇,曲肘枕着脑袋,似是要看看纪初桃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虽说之前也反撩过祁炎,但都不如今夜大胆。纪初桃有些情怯,怕祁炎发起狠来压制不住,四下巡视一番,目光落在祁炎解下来的、那根细细的蹀躞腰带上。
见纪初桃拾来腰带,祁炎唇角一顿,下意识起身,却被一只小手按住。
“卿卿,你要做什么?”祁炎天生就不是当俘虏的料,收敛好整以暇之态,嗓音已然变得低沉。
纪初桃亦觉得难堪得很,祁炎的气势太强了。她指尖发颤,故作镇定:“不要问,不许反抗!”
好在祁炎再如何抵触,也不会伤了她,绷着身子任由她胡闹。
以防万一,得先将他的手绑在床头。可纪初桃并未绑过人,摆弄了半天也未系好结,反折腾出了一身薄汗。
祁炎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声提醒:“……绕三四圈,将右边那截腰带绕过塞入左边,再用力拉紧,左边同理。”
纪初桃照做,果真成功了,不由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谢谢。”
“……”
祁炎拉了拉被绑在榻头的腕子,默然半晌,隼目微眯道:“不客气。”
那眼神太过深邃危险,就像一头随时会挣脱束缚的野兽,直勾勾地看着新婚妻子。
纪初桃被他看得心脏突突直跳,有些情怯,便又寻了块帕子,将他那双过于桀骜的眼睛也一并蒙上。
没了那道侵略性极强的视线,这下彻底放心了。
纪初桃呼地吐气,看着昔日威风凛凛、如今却“毫无招架之力”的祁炎,心中忽的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如同美酒陈酿在前,不由咽了咽嗓子,心口发热。
蒙眼的帕子外,祁炎的长眉皱了皱,似是不适。
他淡色的唇微张,循着她的方向转动脑袋,视线透过帕子准确地捕捉到了纪初桃的所在。
半晌……
“卿卿何不继续?”他哑声问道,明明是受制于人的“俘虏”,气场却不落丝毫下风。
纪初桃仿佛被奚落,软声恼羞道:“别催,当心本宫把你嘴也堵上。”
说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寻找下手之处。
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来着?
“可要我教你如何做?”见她久久没有动作,男人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屈起一腿道。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
被激到的纪初桃眼睛一闭,不管不顾,柔软的嘴唇落在他喉间的那枚突起上,烙下惩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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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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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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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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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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