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杀气森然的枪阵开始渐渐平端,在三排枪兵整齐的脚步声中,枪阵与魏军大刀营碰撞在了一起。
“喝~”
黎叔毅然向前,双手紧握斩马刀,一刀劈下,眼前如毒蛇一般攒过来的枪头在枪身处被齐齐劈落在地。
可当面的伪秦军长枪兵却没有停下自身的脚步,长枪营按着号子,齐齐上前一步,失了简陋安装上去的铁枪头,小臂粗细的实木继续向黎叔捅过来。
“噗!”
一口鲜血喷出,扎甲面对粗壮的实木冲击,并没有取得良好的防护效果。
这种类似于撞车一样的钝器攻击,反而比刀劈箭射更让扎甲难受。
好在,大刀营也并不是没有防御手段。
大刀营的阵型没有对面长枪营那么密集,自然后排纵深也更长一些,不管怎么说,陆洲上都是魏军占据了优势,由北向南把伪秦军压缩在了南部浮桥的边缘。
魏军两边呼啦啦地裂开,身披扎甲,手持一人高的橹盾的大盾兵蜂拥上前。
一物降一物,果然在损失了几人以后,换了前排兵的魏军,开始凭借现在在陆洲上的人数优势,用近乎蛮力的办法,把伪秦军往洮水里驱赶。
“下去吧!”
重甲武士手中没有拿任何兵刃,双手套在大盾后边的把手和皮索上,脚死死地蹬着泥土,把大盾顶在肩头,使劲推着对面的伪秦军枪兵。
“不能再撤了!”
伪秦军步兵的统帅杨鲊焦急地在洮水东岸大喊,要不是亲卫拦着,他自己就提刀冲上浮桥加入战团了。
现在却不是伪秦军的长枪营想不想退的问题了,他们被顶着大盾的重甲步兵使劲往河里推搡,长枪捅不破盾墙的防御,被推的连连后退,甚至有些胆怯的枪兵弃了枪,往浮桥上逃窜。
“滚回去!”
见逃窜的枪兵越来越多,杨鲊带着亲卫把守在浮桥的上岸处,斩了几人。
可枪兵这种兵种,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靠的就是密集的枪阵,如同刺猬一般让人咬不动。
但现在枪阵抵挡不住,同伴们惨叫着被推入洮水,胆怯的、聪明的士兵们,自然不肯再继续结阵固守。
初春的洮水混杂着冰凌,寒冷而刺骨,一旦坠入其中,几乎便是和死亡画上了等号。
从高原上滚滚而下的洮水,在石门和覃川两城之间,正是中游,它会和湟水一同汇入黄河,成为母亲河的一部分。
而若是这时掉了进去,即便是会游泳,在高速冲击的水流裹挟下,恐怕只能期待运气爆棚,被冲到岸上才能活下来了。
“放箭!”
杨鲊转身,陆洲上的战局已经不可收拾,长枪营像是撵鸭子一样被赶下了水,他下令岸上的弓箭手不分敌我的攒射,转头走向莫折天生处,请示下一步行动。
“簌~”“簌~”
漫天的箭矢冲霄而起,在特定的角度几乎要遮蔽月光,随后,当动能到达顶点开始衰竭,这些裹挟着惯性的箭矢狠狠地扎向陆洲的位置。
然而,“叮叮咣咣”的声音在秦军阵里响起,除了极少数的倒霉蛋,这些全身扎甲又有前排盾兵防护的重甲武士,没受到什么打击,反而伪秦军只有半数皮甲的残余长枪营士兵,被友军大片大片地收割。
胡床上的莫折天生借着依稀的月光,看了眼陆洲上阵型散乱被屠杀长枪营,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看向了一片漆黑的西南方向。
那是洮水的上游,他从上邽带来的三千羌骑和西河王莫折阿倪的两千陇西郡骑兵,在杜粲的带领下,正在星夜疾驰,从上游渡过洮水。
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以拿下魏军南方的两座戍堡——洮阳戍、泥和戍。
一旦拿下这两座戍堡,伪秦军的战略选择就将变得宽裕了起来。
在进攻选择上,既可以截断魏军的归路,随后以骑兵集群大迂回的姿态逼迫水池、覃川、蓝川这三角区域内的魏军决战。或者逼迫其向北运动,与枹罕守军汇合,重新变成坐困孤城的状态。
在防御选择上,莫折天生也可以有更多地时间,从容将洮水以东的百姓物资迁往陇西郡,随后吃饱了撤军。或者干脆跟魏军在洮水死磕到底,也是一种选择。Χiυmъ.cοΜ
“大王,不能再犹豫了!要不要烧浮桥?”
而焦急的杨鲊终于忍不住胡床上莫折天生的沉默,急切地询问道。
莫折天生的思绪,从遥远的洮水上游的洮阳戍、泥和戍回到了眼前,凄惶的逃兵被东岸的伪秦军斩杀不休。
随着陆洲上战斗接近尾声,正式宣告伪秦军的长枪营阻止魏军重装武士占领陆洲失败,而伪秦军也从要保住浮桥,变成了要不要烧掉浮桥阻止魏军过河。
“烧吧。”
莫折天生淡淡地说道,在他眼里,陆洲不是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能建浮桥渡河自然最好,建不了也没什么,拖住魏军主力,给他的奇兵创造更好的战机也是好的。
但是莫折天生不知道,元冠受所谓的“魏军主力”其实也不在对面,所谓的王对王将对将,两人隔着河运筹帷幄指挥士卒,只是他臆想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他对面指挥魏军的,是韦孝宽。
看着浮桥被烧断,燃起的熊熊大火,终于给漆黑的战场带来了光亮,韦孝宽扶着刀,笑了。
“传令下去,加固西岸浮桥,把筑寨的板材和之前准备好的床弩、拒马、铁蒺藜都运上去。”
“是!”
府兵、民夫在工匠的指挥下,开始加固洮水西岸的浮桥,大量的物资趁着夜色送上陆洲,随着铁锹的挖土声,锤子的敲打声,镰刀割掉芦苇的声音,一座崭新的城池正在一点点地建立着。
“明天天亮以前,我要让对面的伪秦军,眼看着陆洲变成一座新的坚城!”
韦孝宽转头,看向了东南方向,那里也有一座城池,名为龙城,是伪秦军在洮水东岸最靠南的据点。
大兄,一定要顺利啊,我就在这里守着,等你的好消息,韦孝宽的心里默念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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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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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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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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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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