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啊!俺出使西域一趟,还要回洛阳复命呢。”
河州刺史府内一片惴惴不安的气氛,为首一人欲走,却被身后几人拉扯着衣服。
“哎呀我的高将军,您就莫要推辞了!”
说话的是河州长史元永,见官袍都被吹成黄褐色的高徽执意要走,起身拦在了他面前。
“这刺史,满枹罕城里,您不当,谁还有资格当?”
高徽苦着脸还想找借口开溜,可周身被河州众官吏团团围住,哪里走得开,索性一跺脚,认命了似的坐了下来。
见高徽坐下,众人也不再那般激动,反而变得有些相对无语了起来。
这世道也是怪,送到手的刺史不当,你说这是为何?
若是平常时节,河州长史元永巴望的就是这个刺史的位子,可当下大兵围城,这刺史却成了个会让自己掉脑袋的烫手山芋。
自莫折念生起兵建立伪秦政权以来,如今关陇已经战乱两载,河州和更远的凉州,以及敦煌镇,早就跟关内断了联系。
没办法,莫折天生占了陇西,胡琛占了渭北,河州已经没有道路可以跟朝廷联系了,况且朝廷也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
西北历来豪杰辈出,嗯,这里的豪杰也不是什么褒义词,野心勃勃想干大事的人总是不少,而在西北这种山高皇帝远且民风剽悍的地方,那就更多了。
前前和州刺史梁钊的儿子梁景进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物,梁景进其人,和梁州的少将军傅绍敬倒是有些相似。
梁钊在河州经营了好些年,算是一任土皇帝,他的儿子梁景进自然也积攒了一些势力。梁钊后来死了,然而就是这位土太子想着继位的时候,朝廷派来了新任刺史元祚。
不用猜也知道,是位宗室子,来西北镀金的。
元祚在河州刺史任上没干多久,就很倒霉的遇到了陇西叛乱,河州西边是吐谷浑,东边是伪秦,被两头夹在中间,又没有朝廷的支援,处境可想而知。
也不知是惊惧过度,还是水土不服,反正元祚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在缺医少药的枹罕里,没熬到这个开春,人就一蹬腿,一命呜呼了。
元祚死了不要紧,却被蠢蠢欲动了好久的梁景进看到了机会,他秘密联络了莫折念生,而莫折念生在遭遇了岐州大败以后,退守陇西,也想着再搞点地盘吸口血,熬过这个重创的修养期。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地头蛇梁景进加上过江龙莫折念生的组合,在蓄谋已久之下,攻陷了武始、洪和、临洮四郡。
话说回来,河州也只有四个郡...现在北面和凉州接壤的金城郡还在手里,剩下就只有一个枹罕城了。
二世祖梁景进是什么人,河州的诸位可太熟悉了,这种睚眦必报的主,让他进了枹罕,百姓的情况不好说,但是这群在梁钊死后紧着舔上了元祚,对梁景进爱答不理的河州官吏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现在众人困守孤城之下,急的是团团转,幸好天上掉下来个出使西域归来的高徽。
若是个寻常人,管你是什么使节,就算是枹罕毁灭了,也不会考虑让你一个外人当刺史的。
可高徽却是个有来头的人,后世对他有所了解,大概是因为他有个远房堂侄是北齐神武皇帝高欢...
不过在当世可不是这样,高徽的爷爷是太武帝那一辈的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高湖,镇守姑臧数十年。
高湖的江湖地位,从这别致的将军号里就能猜测出来一二,高湖老爷子在西北军中那是门生故旧无数,在这片地可以称得上威名卓著。
所以沾了他爷爷的光,高徽在西行出使西域的路上,一路上畅通无阻。
没办法,南北朝门阀政治的潮流下,你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远远赶不上有个好爹好爷爷,所以像傅绍敬、梁景进这样的类似一方土皇帝的刺史之子,有了些子承父业的想法也不奇怪。
数十年经营下,百姓对刺史的威服,是远远大于远在洛阳的皇帝的,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而也正是因为他爷爷的荫庇,才导致了今日枹罕城中诸位官吏一心推举高徽为代理刺史,天塌下来有这姓高的顶缸嘛。
“诸位,这刺史看来俺不当你们也不放俺走,那且说说,如今有何破敌良策啊?总不能一直让这梁景进围着吧。”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可惜,枹罕城里的诸位文官,连“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水平都没有。
这些人既舍不得荣华富贵去突围而走,也没有什么破敌良策挽救危局,都等着高徽拿主意呢,个个慌得要死,要是真有主意,也不会抓高徽来当这个刺史了。
“咳...”
最后还是河州长史元永率先开口道:“枹罕城守是肯定守得住的,枹罕城坚,伪秦叛军又不善攻城。”wWW.ΧìǔΜЬ.CǒΜ
“但是总这么守,也不是个办法,咱们也得向外边求援啊。”
“北边凉州被那赵天安占了,南面东面都是伪秦叛军,难不成向西面的吐谷浑人求救?”
“可别了吧,吐谷浑人在高地就没消停过,陇西没乱的时候都时不时冲下来劫掠一番,找他们求援,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众人议论纷纷,有个皮肤如枯树皮一样的老吏说道:“听说前两个月,临洮那边传来消息,汉阳郡光复,祁山以南已经被咱大魏重新占回来了。”
这些人在西北呆的久了,哪怕是文官,多少也是知兵的,闻言却没有多少喜色。
原因无他,固然南秦州的汉阳郡和河州的临洮郡是接壤的,但是那只是从地图上看起来。
汉阳郡已经是祁山口了,处于秦岭和高原相夹的出口,再往北或者西,都是平坦的戈壁、平原地形。
南秦州的魏军既然收复了汉阳郡就再无动作,想必兵力应该不是很充裕,南秦州、东益州的骑兵也不一定有多少,对地处戈壁的袍罕围城帮助并不大。
众人商议良久,一致认为即便魏军可能力量不足,但毕竟是友军,最终决定给东南面的魏军派出信使,承诺解了袍罕的围,便给予种种好处。
很明显,大家在这方面就很真实,在这年头,哪怕是友军,一般没点好处也不会来帮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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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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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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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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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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