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多数人而言,唐朝的印象,基本便是从李渊到李世民,而后到李治、武则天,最后便是李隆基。再往后,大抵都是不怎么熟悉的。
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史上历朝历代,秦朝灭亡楚汉相争,东汉末年三国鼎立,隋朝落败唐朝崛起,宋朝转为南宋最终灭亡,明朝也被满清所灭。
基本上,各个一统的朝代,其末期的历史,多少都能知道一些,甚至于耳熟能详,然而唐朝?若是做上一个调查,绝对是大家伙最不熟悉的时期。
比如李隆基之后下一位皇帝是谁,唐朝最后一位皇帝又是谁,嘶……有点懵。
真若说唐末最出名的人物,应当是那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了吧。
现今已是875年秋,如今已经五十六岁的黄巢已经于六月带着弟兄们起义响应头一年起义的王仙芝。当然了,人家有这起义的资本,一地盐帮首领嘛,还能穷到哪去?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么。
如今唐朝的皇帝是唐僖宗李儇,如今不过十四岁,而这位小皇帝最擅长的,无非便是什么斗鸡赌鹅之类,总归也是个弱鸡。甚至有说法,李儇脑壳都有点小问题,为人呆笨。
这家伙说过‘朕若参加击球进士科考试,应该中个状元’这样的话,就不难知晓这皇帝大抵是个什么德行。
就这么一个货,能当上皇帝纯靠宦官支撑。
田令孜,便就是那位把持皇帝,独揽朝政的存在,唐僖宗李儇直接称其为‘阿父’!大权在握近二十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然而这位可谓是唐朝最嚣张的太监,名气真心不大,比起什么赵高、魏忠贤,知名度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这些都和周少瑜没关系,他又不会去接触此时唐朝的高层,更不会李家的几位妹子唤来,如今的李唐藩镇割据宦官专权,真唤过来,除了伤感纠结还能如何?何必了。
提起唐朝的美女,大多人第一印象便是杨玉环,毕竟是四大美人么,可若是做一个限制,时间在李隆基之后呢?额……好吧,傻眼了吧。
长安平康坊,此坊于后世有一定的名气,原因却也简单,号称华夏第一个红灯区!
平康坊的位置极佳,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而左上方,便已经是皇宫地界了。
唐诗有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然而这花,当真就指的是植物的花?不尽然吧。唐朝中举进士,这些个新晋进士第一时间跑到平康坊去嗨那是惯例,妥妥的没毛病,谁都这样。
而真正让平康坊留名后世的原因,是因为一本名为《北里志》的书籍,上头记录了平康坊一些出彩的名妓,留下了不少的故事。
但若是翻遍史书,再反过来去想,却也难免觉得悲哀,整个唐朝,平康坊出现过的青楼女子不知凡几,然而最终于后世留下名字的,不过十余位。
有人说,人有两次死亡,一次是生理上的死亡,而另一次,便是当所有人都忘却你,连名字都不知晓的时候。同样的,没毛病。
周少瑜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是什么连名字都无人知晓的存在,那样子也上不了榜单更抽取不了,周少瑜也没可能出现在这儿了么。
至于抽到的女子,却也是较为出名的人物,属于唐朝名妓拔尖的那一拨。
古代士子皆喜文酒之会,其中自然少不得邀请名妓,而其首,称之为都知,才貌出众、见多识广、博古通今、能言善道、长袖善舞,此乃基本要求。而成为都知者,在平康坊这么多年一来,只有三位。
郑举举、薛楚儿以及颜令宾。
而这个时间点,前两位早已作古,那么剩下的,自然只有颜令宾了。
按理说,周少瑜勾搭的名妓也不是一位两位了,总归有法子才对,然而一打听,有点傻眼。
颜令宾架子并不大,相比钱财,她更喜欢才。其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客人留下的诗笺和字画,当然了,肯定要觉得满意才行便是,不然看不上眼留下作甚。
但正因为如此,除非花大价钱,不然连面都见不上,要么就是出去花费时间弄出点才名来,这才可能被通融。然而问题是,打听来的情况是,颜令宾已然病重,如今待客极少,若只是稍有名气肯定是不会轻易接待了的。
得,上窜下跳好几天,结果就是酱紫,连面都见不到,你说愁人不愁人。
好吧,其实也没有到处瞎跑乱打听,周少瑜如今所租住的院子,是平康坊内一处进奏院的偏宅,所谓进奏院,用后世的说法,就是地方驻京办事处。
然而此刻时期特殊,地方节度使大权独揽,因此其进奏院也受到重视,其实不单单只是重视了,各进奏院的的长官实权不小,话语权很高。也正因为如此,与京官相对,甚至于,还会出现暗杀京官的事例,此外,进奏院开具的文牒证明,真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取代货币,来往的商人,连钱都不用带,用这玩意就可以进行交易,由此可见眼下的唐朝已经乱到什么地步。
像这种地方进奏院,光是平康坊就有十五个,隔壁的崇仁坊更是高达二十五个。
选这么个地方租住,也是因为基本没人会在这种地方闹事,图个清静,也更容易打探事情,当然了,价格也不会太低便是。
颜令宾留下的事迹便不算多,有些甚至不一定真假,周少瑜没不好针对性的去找谁做安排,思来想去,既然明的方式不行,也只能来暗的了,这也是被逼无奈不是。
当然了,掳人什么的,肯定不会再做,再说了,重病下的颜令宾,也未必经得起折腾,真来了个强行掳人,别真就直接咽气了。
毕竟颜令宾最终的结局,还真就是早早年岁便因病离世,令人惋惜。
不过瞅瞅眼下的时间,到也未必一定便是不幸,再过五年,黄巢攻陷长安,世道愈发艰难,像颜令宾这般的女子,大抵也不会有多少的结果。琇書蛧
自古红颜多薄命,基本也就是如此了。
作为时下最当红的名妓乃至都知,颜令宾显然就等同于摇钱树一般的存在,即便现下重病,但因为年轻,到也没人会觉得她会最终离世,所以此刻的待遇自然是极好的。独门独院,可谓安逸。不若如此,她收集了一箱又一箱的字画,也没地方放去不是。
夜色中潜入,对于俨然经验丰富的周少瑜而言压根就不叫个事,当初连大梁皇宫都好生逛了一逛,何况区区一位名妓的宅子。
考虑到若是时间太晚,人家八成已经安睡,就算周少瑜潜入也做不得啥,是以时机很重要,不能太早,太早容易被外人发现。也不能太晚,晚了人家肯定休息了,病人么。
一连五天,周少瑜潜入潜入再潜入,要么就是有外人在,要么便是已经安歇。待到第六日,终于……
如今虽已入秋,但气候还算暖和,不炎热,更不会冷,可谓宜人。
只不过气节已至,叶落花谢,不大的院落中难免有几分萧瑟。
颜令宾将身边的女婢打发,精神不佳的侧卧于卧榻之上,一身简单的白衣显然是用作安睡之用,并非寻常装扮。长发披肩,稍显凌乱,面无粉黛,却因病很是苍白。
发怔许久,屋外一阵微风吹过,几许花瓣飞入屋中,颜令宾抿了抿无甚血色的双唇,喘了几口,支撑着起身,缓缓的磨墨,摊开纸张,提笔。
气余三五喘,花剩两三枝。
写下两句,颜令宾顿了顿,应当是卡住了。好一会,最终长叹一声,再次躺下。
偷看着这一切的周少瑜神色多少也有些复杂。
到如今,周少瑜的自家妹子已经不少了,但是像这般柔肤弱体的病中女子真真是第一次见。
看得出颜令宾因为生病身子并不好受,然而从头至尾,却从未表露过愁色,大抵心中总归是有几分不甘的,毕竟没谁会希望自己死于大好年华。从这两句诗来看,多少也有几分自怜叹息。
原本周少瑜还想着自己应当如何出现接触,不过现下看来,反而问题不大。
虽说外人并不觉得颜令宾会死,但显然的,颜令宾已经不看好自身了。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在乎惧怕太多的人或事。
想了想,暂且离开片刻,拿出笔墨纸张又写上两句,待吹干墨汁,周少瑜爬上屋顶,掀开一片瓦块,将纸张飘了下去,然后迅速将瓦片重新盖上。
接着藏于屋外,且看看颜令宾的反应再说。
一片纸而已,飘落的方向自然不好控制,说来也巧,原本飘落的轨迹显然是照着颜令宾身后,闹不好都不会被发现,不曾想又是一阵风,却是打一侧窗户吹进,那张纸于半空旋转几番,居然径直飘落在卧榻上的案几上。
颜令宾先是一愣,疑惑的看了看的屋顶,又观察了下四周,自然瞧不出有何异样,再次艰难起身,定睛一看,却见那纸张上写着一行小字。
话别一尊酒,相邀无后期。
“气余三五喘,花剩两三枝。话别一尊酒,相邀无后期。”颜令宾嘴中呢喃。
没错,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一首诗。
说来惭愧,并非是周少瑜多么有才,而是穿越者的福利。
既然知晓即将遇见的对象是谁,周少瑜自然会翻看一番史书记载多了解一番。颜令宾的诗词流传极少,可谓屈指可数,而这首《临终召客(病中见落花)》的诗便是留下来的其中之一。
单看诗句,周少瑜自然无法知晓其背后的故事,不过眼下却也是不难猜测。
偶有所感,欲作诗,奈何只得前两句。直到后来拖着病体再次会客,才将其补全。
话别一尊酒,相邀无后期。
这便是永远的告别啊。此时再去回味,其中又会包含多少情绪呢?无奈?不甘?不舍?还是说,洒脱平静?
对于颜令宾尚不了解的周少瑜而言,现在也只能是猜测而已。
良久,颜令宾强撑着身子进了闺房,再出来时,身上已经穿了一件红色为主的彩裳,头发也有简单打理,面上扑了些许红粉,双唇红嫩,显然也进行了装扮。
再次坐于榻上,颜令宾这才出声道:“尊客既已到来,不妨出面一叙。”
此言一出,周少瑜更复杂了。
瞧颜令宾平静的表情,话说这是有多淡定?既然能如此说,便说明其早有猜测,然而却一声不吭,还撑着病体回房收拾一番,显然还想着要将自己更好的一面示人,而不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人家都已经这样了,周少瑜自然也没有继续隐藏的道理,整了整衣襟,站出身来迈步房间,于门口停下,拱手道:“在下周少瑜,唐突到访,还望海涵。”
周少瑜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颜令宾接下来的应对方式。
只见颜令宾站起身来,勉力一福,而后侧身左手一探,微笑道:“无妨的,叶落花谢,独自一人,难免孤寂,既有知音到此,却也是幸事一桩,周郎君若不嫌弃,不妨在此稍坐,便当陪伴小女子这等命不久矣之人如何?”
不但不责问怪罪,反而将自身放的很低,所用言语也叫人听得心中舒坦。周少瑜心中一叹,不愧是仅有的三位都知之一,在接人待物之上,可谓登峰造极,只是考虑到她眼下的状态,反而叫人心生疼惜。
“如此,便打搅了。”周少瑜也不是做作扭捏之人,再次一拱手,迈步正式进入,脱掉鞋子,盘坐于卧榻另一边,之后往案几对面一伸手,道:“颜都知请。”
颜令宾带着几分感激的福了福,为避免糗态,只能缓缓动作上了卧榻,随后同样盘坐于上。
周少瑜微微一笑,此女果真也算是一个秒人,自己之所以选择盘坐而不是更加正式跪坐,也是考虑到颜令宾的状态,两人毕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方式特殊,按理来讲,怎么也是应当跪坐才是,只是,跪坐哪怕习惯,却也绝不是什么叫人舒服的姿势,更何况病重的颜令宾。
显然细心的颜令宾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才会有方才那带着几分感激的眼神。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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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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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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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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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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