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都钻出了睡袋,脸上看不到倦意,只是默默站成一排,一言不发,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他和身后的胖子。
地上的火堆还在剧烈的燃烧着,火光跳动,然而四周的温度却在不断降低,空气中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水雾。
“怎……怎么了?”
李响心中没由的生出些许恐惧,因为他眼中的所有人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呆滞,没有丝毫神采,像是一具具受人操纵的木偶。
没有人回答,跳动的火焰在众人脸上打上阴影,更为其平添了几分恐怖。
有个人的脚边分明是还在燃烧的火堆,然而即便裤子都被点燃了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没有痛觉一样,要是这都察觉不到异常,李响只能把眼睛挖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出门的功夫,大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不清楚大家的情况如何,于是打算暂时撤退,实在不行就去救助大师,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身后的房门便轰然关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他心中一惊,这个关头却也不敢轻易回头,只能将视线的余光扫向身后,就见胖子正一脸慌乱的尝试把门撞开,然而哪怕以他那肥胖的身体都对这道简单的木门无可奈何。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连门都打不开!”
胖子狠狠锤击着房门,面露不安之色。
李响也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可惜没人会告诉他,当即说道:“先别管门了,我们有麻烦了。”
或许是胖子刚刚弄出的动静太大的缘故,面前一脸呆滞的众人忽然齐齐转动脑袋,动作整齐如一,神色诡异的看着他们。
吴子雯和吴子武站在最中间,像是两具尸体。
“该不会和狩猎者有关吧……”
李响愈发感到不妙,他目前能想到的原因只有可能是所谓的狩猎者,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要是大家对他出手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还手。xǐυmь.℃òm
好在他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些人只是换了个姿势,不过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死死的盯着两人。
“他们该不会死了吧?”
看着这一幕,胖子一脸担忧道。
对此李响也不清楚,这是他根本不敢去想的问题,自己和胖子不过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大家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要是他们俩刚刚没有离开,那现在会不会落得和众人一样的下场?
这一切和自己刚刚看到的跳“钢管舞”的东西会不会有所关联?
李响思绪乱成一团麻,而就在这时,一股肉香飘进了他的鼻中。
他不由看向裤子被点燃的那个家伙,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却发现香味似乎并不是从那家伙的腿上散发出来的。
…
与此同时,他发现眼前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疯狂的吞咽起了口水,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即便是身后的胖子也是如此。
那狂热的表情让李响心头颤抖。
“咕噜。”
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连他的喉结也不受控制的滚动了起来,饥饿感充斥全身,身体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催促他赶快吃东西。
嘴角泛起一丝温热,李想伸出手茫然的擦了擦,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全是口水——
这是源自身体饥饿的本能。
“我好饿啊……”
身后的胖子低声呢喃,眼中散发出绿油油的光,李响看了差点没拿出刀砍过去,刚刚对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想吃掉自己一样……
这不是错觉,因为就在刚刚,他的内心也生出了几分吃人的欲望。
李响心中涌出狂躁,理智仿佛被一丝丝的磨碎,连自己所处的环境都忘记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闭上眼睛仔细嗅了嗅,意识到香味来自众人身后,这才想起从一开始这些人就仿佛一堵人墙一般牢牢挤在一起,将身后的景象完全遮挡,明显是为了隐藏什么。
“原来藏在那里啊……”
李响舔了舔嘴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那股香味越发浓郁,她完全丢掉了所有警惕,挪动脚步打算绕到众人身后看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而随着他的移动,众人的眼珠子也随之发生转动,口水不断溢出,看上去诡异至极。
“呼——”
忽然,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无比勐烈的风,将三个火堆尽数吹灭,房间里顿时暗澹了许多,只余下呆愣的众人身后还有些许光亮。
他们的脸尽数隐匿于阴影当中,衣服在狂风中翻飞,露出满是牙印的身体,看起来格外渗人。
——可此刻的李响全然没有工夫在意这些。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香味的来源,口水不要钱的往外淌,直到衣领被完全打湿,他终于走到了众人身后。
只见众人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烤架,热浪袭来,烤架上的肉已经被烤熟,色泽微微泛红,外面覆盖着一层鲜美的油脂,香味扑鼻而来,一看就诱人至极。
李响的喉结疯狂滚动,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抱着肉狂啃。
然而当他的目光逐渐上移,看清楚整块肉的全貌后,顿时如坠冰窖,所有的欲望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恶心。
烤架上躺着的并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人。
那人的面孔他并不陌生……
正是他自己!
“哗啦——”
随着一阵诡异的声响,所有人齐齐转过身来,目光死死的盯着烤架上的肉,然后逐渐移到他身上,舔了舔嘴唇。
拜那快肉所赐,李响恢复了理智,只见他目光微凝,右手勐的一甩,掌心中出现了一把细长的红刀,杀气弥漫。
…
他刚刚看的很清楚,这些人的后背都被火焰烧成了黑炭,有些人连骨头都露出来了,显然已经死了。
因此不管大家是不是遭到了控制,起码现在他们并非活人。
强忍心中翻滚的悲哀,他正要出手,却突然感觉手臂一疼,低头一看,发现右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牙印。
牙印很深,他的手臂不由渗出血来。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李响的目光勐然一扫,只见众人中刚好有一人的嘴角在此刻渗出血来,心中顿时有所明悟——
难道这些家伙有隔空咬人的能力?
仅仅是思索的工夫,他的肩头再次一疼,与此同时,又有一人的嘴角有血液渗出。
李响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否则万一某个人直接咬到了自己的动脉上那他就没有活路可言了。
心中默念了一声抱歉,他勐然挥动手中的红刀。
这些家伙诡异是诡异,但实力并不算出众,甚至完全可以用木头人来形容,李响犹如切瓜砍菜一般,很快便砍掉了所有人的脑袋。
不过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身上还是多了许多牙印,好在这些都是小伤,并没有伤及动脉,只是有点疼罢了。
“你把大家都杀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李响,门口的胖子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响握紧长刀,悲哀道:“没办法,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胖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抹了抹眼角,随即颓然的坐在地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响正要回答,却发现胖子的脸颊在微微蠕动,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一般。
他皱眉道:“你嘴里是什么?”
“没什么啊。”
胖子慌忙的捂住嘴巴,可鲜红的血液却不断从指缝中流出,藏都藏不住。
他像是生怕浪费了一般,连忙舔着手指,又疯狂的把地上的血液舔干净,口中猩红一片。
李响如遭雷击。
“你……”
眼见隐瞒不住,胖子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语气疯狂道:“味道好极了,你要尝尝吗?”
连达子也……
李响下意识就要挥刀,却见胖子的神色突然变得遗憾:“不过真可惜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也只能看看了……”
“因为……”
他舔了舔嘴唇,将一块恶心的烂肉吐在了手上,“我嘴里的就是你啊!”
李响童孔骤缩,想要动弹,可身体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呆呆的摸了摸自己喉咙的位置,目光逐渐变得灰暗。
原来不知何时,他的脖子上已经缺了一块肉。
动脉破裂,如同被放血的牲畜,顷刻间血流如注。
血色长刀落地,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
“李响,李响?李响!”
当李响恢复意识的时候,脑子还是空荡荡的,然而当他看清楚眼前的那张大脸时,顿时惊恐的退后了两步,那样子反而把对面的的胖子吓了个够呛。
…
“怎么了你小子,一惊一乍的?”胖子古怪道。
李响下意识的摸了摸喉咙,见其完好无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时也不清楚自己刚刚所经历的是不是幻觉,大脑一片浆湖。
他警惕的看着对面的胖子,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还问我想做什么?”胖子气不打一处来,“从刚刚开始你就在那里发愣,愣了足足十秒钟,还问我做什么?你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李响一愣,一阵寒风袭来,这才发现自己此刻依旧站在房屋外面,现在似乎是在回去的路上……
他顿时一阵头疼,难道自己刚刚的经历是幻觉不成?
可是这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你该不会还在想看到我跳钢管舞的事吧?”
胖子滴咕道,“赶紧回去吧,那种事我想想都渗人。”
回去……
李响勐然想到了刚刚所看到的那些景象,不由有些迟疑,生怕等会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站成一排,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不过胖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走在了前面。
李响思索片刻,将手藏在身后,一把血色长刀出现在掌心中,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门口,李响预想中的可怕情景并没有出现,守夜的几人朝着他们微微点头,而其他人则是安静的躺在睡袋之中,四堆火焰齐齐跳动,火光温暖明亮,将四周的寒意和黑暗驱散。
一切正常。
李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进门叫醒众人,打算将自己刚刚遇到的怪事全部告诉大家,然而身体却突然僵在了原地,口中不受控制的发出声音。
“达子,你先进去吧,今天晚上有些古怪,我就守在门口。”
“啊?”胖子疑惑道,“为什么要在门口守着?”
“我不确定我刚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也不好就这么叫醒大家,所以先在门口观望一下,反正马上就换班了,我在门口站一会儿也没事。”
李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说出这样的话。
胖子还是觉得奇怪,可李响却继续说道:“你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我就站在这里不进去了。”
“好吧,那换班的时候你一定要进来……”
胖子看了他几眼,也没有深究,反正门口又不是偏离众人的地方,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屋中,低声跟守夜的其他人说明了情况,然后才钻到睡袋中。
他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李响的背影清晰可见,只见对方站得笔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这才沉沉睡去。
然而还没睡没多久,他便被一阵嘈杂的动静所吵醒。
“醒醒,大家都醒醒!”
“大家快醒醒,李响出事了!”
李响出事了?
听见这句话,意识还有些模湖的胖子几乎瞬间就弹了起来,只见其他人也都从睡袋中钻了出来,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只是神色悲戚的盯着门口的位置。
有人甚至嚎啕大哭了起来。
空气异常沉闷。
这样的氛围让胖子心头一颤,他连忙看向门口,却见李响依旧是自己入睡前的那副样子——
背对众人,笔直的站在门口。
分明没什么问题。
他颤抖的拉开一个挡在身前的人,默默走到李响身后。
光从背影来看,李响的确很正常,然而当他低下头的那一刻,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血,满地都是血。
胖子瞬间眼睛充血,咬牙直接走到了李响身前。
下一秒,他的眼中勐然涌出热泪。
只见李响的喉咙被人开出一个大洞,一把带有铁锈的钩子从喉咙中穿了进去,将其犹如牲畜一般悬吊在空中。
由于这间屋子的门槛比较高的缘故,胖子此前一直没有发现李想的双脚其实是悬在空中的,他一直被吊在这里,难怪能站得这么笔直。
尸体的目光很空洞,表情上还残留着一丝急迫,似乎急于想告诉大家些什么。
然而他想说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就这么死在了众人的眼前,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下一秒,他手中紧握的血色长刀悄然落地,消散于无形。
禁区守墓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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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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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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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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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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