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一看,现场很是整洁宽敞,虽然很多地方已经破烂不堪,满堂的桌子也只剩下两张,椅子还好,还剩七八条。
“回来了?”看到朱无视出现在眼前,盛祜眼前一亮,招呼朱无视过来吃饭。
彼时店小二正好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来,朱无视看见他,也不觉得惊讶,也很不客气地就命店小二给自己打一盆水来。
趁着店小二离开的功夫,盛祜便把店小二的事情与朱无视说了,朱无视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说什么。
难怪当时入门便不觉得那个接待自己的店小二有什么问题,原来为了骗过他,这人还精心学了几天店小二的举止特点。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水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朱无视的面前。朱无视有条不紊地洗了洗脸,又洗了一下手,这才坐下来动起了筷子,可才咬了一口青菜,就默默放下了筷子。
打发店小二下去,盛祜才轻声说道:“这里没厨子,你就将就着吃,别挑食。你要是挑食不吃的话,回去之后我马上告诉素心。”
闻言,朱无视立刻拿起筷子,正要动筷之下又迟疑不决,犹豫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吃东西。
余光打量了一下盛祜,却见对方光吃白饭,并不配菜。
“盛祜,你为什么不吃菜?”艰难吞下嘴里的菜,朱无视赶紧扒了一口饭。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菜不好吃,我干嘛要吃菜,吃饭不香吗?”盛祜反问道,他知道朱无视不是非山珍海味不可的人,能让他拒绝吃的东西,一定是难以下咽的。
狠狠瞪了盛祜一眼,朱无视不再夹菜,闷声吃白饭。
“话说回来,你出去那么久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今晚早点睡觉,明天去蛇岛。”
除此之外,朱无视不再开口,只专注干饭。
毕竟他是见识过盛祜的干饭能力的,要是因为说话分心影响了干饭速度,等一下他只能吃菜饱了,那是他绝对不想要的结果。
“蛇岛?那不是你之前让天涯和雪姬去定居的地方?”
之前听朱无视说,他担心柳生但马守对天涯不利,所以才会让万三千去找天涯,如今万三千遇险,那天涯和雪姬呢?
蛇岛上,屋子凌乱不堪,东西散落一地,主人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匆忙离去。
“天涯从小受你影响,也是个爱整洁的人,现在他这里这么乱,看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盛祜将屋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忧愁笼罩在心头。
“走,去永宁。”朱无视大步流星往外走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反而利于隐藏。”
盛祜是第一次来这里,眼见朱无视跑了,他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而是紧随其后,生怕被朱无视丢下,直到朱无视放慢了速度,才得空把自己一路上憋的话统统倒了出来。
“王爷,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看朱无视轻车熟路的样子,熟得就像回家了一样。
“因为这一片是我的封地。”朱无视淡淡地说道。
“封地?”瞳孔放大,盛祜不敢相信地看着朱无视:“那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来过提起过?”
“来过几次。至于提起,没有提起的必要。”
“你父皇封给你的?”
“皇兄封的,不过,这确实是他的意思。”回首过往,仍旧不能释然。
看着朱无视的眼神落寞了许多,盛祜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以前是我不对,那个时候我还跟你唱反调,说你对不起你父皇,对不起你皇兄来着。”
听到素心说朱无视的皇兄曾经想要用她的性命去威胁她离开朱无视,盛祜当场对这位皇兄的好感度降到了零点。
“某些方面来说确实对不起,在他驾崩的时候,兄长们都很难过,痛哭不止,只有我一个人,面无表情,就好像去世的人,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朱无视仰天长叹一声,“那个时候,还有几位兄长责骂我,说我到底是宫女生的儿子,父皇在世时对他没有半点尊敬,三番两次与父皇吵架,如今父皇驾崩,我还一点都不难过。最后我把这几个对我母妃不敬的兄长打了一顿,他们又给我加了一条对兄长不敬的罪责。”话末自嘲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还恨你父皇?”盛祜轻轻地问了一句,生怕又触及到了他的雷区。
毕竟对于朱佑桓这个名字,以及桓字玉饰,这位主可是厌恶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朱无视摇摇头,“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我来说,我可以原谅他曾经对我的不公。但是,我不能原谅他对我母妃的伤害,也不能原谅他对素心的恶意!至于皇兄,亦是如此。”
“十三弟,朕问你,究竟要朕劝你多少遍,你才会忘记那个女人?”登基之后,夙兴夜寐,勤于朝政,短短几年,朱佑樘的头上已经爬满了白发,身子也不如从前硬朗。
“皇兄,那究竟要臣弟说多少遍,我不可能忘记素心!”多年如一日,他对素心的爱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一分,只会越来越浓烈:“我朱无视这辈子,非素心不娶!”
“那素心都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你要是找不到其他的天香豆蔻救活她,你难不成还要娶一个死人不成!”
“倘若素心昏迷前愿意嫁给我,我娶她又有何不可!可既然素心现在没有意识,我便不能强求,自以为是。她若是醒不过来,那我就为她终身不娶!”
“早知如此,当初你同她进京,朕就该狠下心来,杀了她,省得你现在这般执迷不悟!”
“你们当时想杀素心?”质疑地盯着眼前的九五之尊,朱无视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你一直跟我说的,父皇想补偿我,你们都是为我好?为我好,父皇就可以把我最爱的人杀了吗!为我好,你就应该告诉我,你把剩下的两颗天香豆蔻给了谁!”满腔的怒气,喷涌而出。
“想杀素心是朕的意思,与父皇无关,你不要多想!”一时气急说漏了嘴,朱佑樘慌忙否认,接着又愤愤朝着弟弟说道:“十三弟,朕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朕是不会告诉你其他两颗天香豆蔻的下落的!你最好赶紧给朕断了对那个女人的念想!你这辈子,休想娶她为妻!就算父皇跟你有过约定,那又怎样!”因为气急攻心,突然咳了起来。
“皇兄你还是少生点气吧,厚照还小着,扛不起大旗的。”看着朱佑樘病殃殃的样子,朱无视也不再冲他发火。
终有一天,只要还有人敢反对他和素心的事,那就不要怪他取而代之了。
“十三弟你的嘴能不能不要那么毒?”朱佑樘无奈地看着底下的弟弟一眼,原来跟他吵架是这么一般滋味,吵不赢他可真难受。
其实朱佑樘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托孤之事也想过很多次,怎么样才能替自己的儿子守住这一片江山。
让儿子与虎为伍,就不能不防老虎会吃掉儿子。
看着朱无视告退离去的身影,朱佑樘笑了笑:“厚照确实还小,到时候有你受得。”
皇兄向来仁慈,断然不会因为不同意他和素心的事,就想要谋取素心的性命。他能想到的幕后授意者,只有父皇一个人!
因为素心,他也跟皇兄朱佑樘彻底结下了梁子,至于皇兄对他的防范,他反而没有那么在意。
“王爷,是不是到了?”
盛祜的话,把他从陈旧的记忆中拉回。
收起思绪,朱无视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儿缓缓走入城内:“进城吧。”
偌大的永宁县,车水马龙,比起落泉镇更别有一番热闹。
“天涯和雪姬会在这里吗?”盛祜小声问道,不时向四周张望。
“也许。”朱无视牵着马,径直来到当地一间比较偏僻的客栈。
“偏僻的客栈?”盛祜心生疑惑,自己想了想,恍然大悟:“偏僻的地方,才不会引人注目。”
“是吗?”朱无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盛祜一眼:“我只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已。”
“不不不,我猜你也有这一方面的想法。”盛祜坐下就给朱无视倒茶。
“我真没有想那么多。”朱无视喝了口茶,略微无奈地看了一眼盛祜。
虽说他平时确实会想很多,但是这回他真没有,他就要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不可能!”盛祜一脸的不信,“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想法被我猜到了,觉得没面子才一直否认?我跟你说,我的确没你那么聪明,但我也不笨的好吗?你就实话实话呗!”xiumb.com
“你长没长眼睛!”忽然,客栈内传来一声怒吼,朱无视抬眼看去,一个年轻男子抓过另一个人的衣襟就往一旁丢去,直接砸在了桌椅上。
不悦地将茶杯用力地放下,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怎么就这么难?
旁边是盛祜的碎碎念,这边又发生争吵,他真想揍一下旁边的盛祜出出气!
然而,定睛一看,盛祜已经消失了。
再往前一看,那家伙早挤进人群去看热闹了。
“发生什么事了?”盛祜八卦地低声问旁边的看客。
被盛祜问到的人正巧目睹了经过,便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这位公子手里拿着一串手链进来,不小心被那位大哥撞掉了,大哥又好巧不巧一脚踩了上去,结果就被这位公子抓住不放了。”
盛祜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本想上去劝一句,又怕朱无视回头怪他多管闲事,便只好作罢,做个看客。
“你道不道歉!跟它道歉!”年轻男子满目凶光,拿着手链就直冲着对方嚷嚷。
“不就是一串手链而已,你竟敢打我?”他本就是无意,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摔了出去,男人的面子全没了。
“打你还算是便宜你了!”
“怎么,还想杀了我不成!”
握紧了拳头,年轻男子果断朝对方打出去一拳,盛祜见状,顾不得什么后果,慌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年轻男子的手。
男子这一拳是下了全力,盛祜紧紧握着才能制止他。
“你是谁?”年轻男人甩了盛祜一个阴狠的眼神,可盛祜毫不畏惧,就这点中等程度的阴狠眼神,他还不至于被吓到。
“一个大男人拿着红色手链,真是可笑!我让你得意!”那位大哥趁年轻男子不注意,夺过他另一只手上的手链就往人群外一丢,甩下嘲笑的话就一溜烟跑了。
“可恶!”咬咬牙,想挣脱掉盛祜,却很是费劲。
盛祜也想赶紧放了他,可又怕他追上去把人杀了,就好声好气劝说道:“别冲动别冲动,冷静冷静。”
刚饮完一杯茶,就有不明物体朝自己这边飞来,落在桌上。
朱无视再次不爽地放下茶杯,这些人能不能歇歇,让他清心一会儿?
拿起红绳手链,稍稍打量了一下,所用之物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串着一个像是面具的玉,这倒是很少见。
穿过人群,朱无视直接把手链亮在年轻男子的眼前:“物归原主。”
见朱无视过来,盛祜立刻松了手,躲到朱无视的后面,只探出半边身子观察情况。
“朱无视?”见到朱无视,年轻男子一脸诧异,不自觉地叫出了朱无视的名字,连对方手上的手链都忘了接回来。
“你认识我?”朱无视也很好奇,饶有趣味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对自己的惊讶,也有对自己的不怀好意,甚至带了一丝杀意。可这双眼睛,与一位故人很像。
“堂堂铁胆神侯,谁不认得?”年轻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摆正了傲慢的脸色,从朱无视手里拿过手链就往外走去。
“这年轻人可真没礼貌。”盛祜看着对方离开了,这才吐槽起来。
“总算安静了。”朱无视神情倒是轻松,回到位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王爷,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那个年轻人的事?”
“咳!”盛祜突然的问题,差点没把他呛倒,“咳咳咳!”
“心虚了?难道真有?”
“没有,我不认识他。”朱无视不满地看着盛祜,别什么锅都甩给他背好吗?
“那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里,很不友好,感觉很讨厌你,整得就好像跟你有仇一样。”盛祜认真地说道:“就在刚刚,我好像还察觉到了他的杀气。”
朱无视没有搭话,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向外边,一脸肃然。
看朱无视的眼神,盛祜猜他应该很在意那个年轻人,便问道:“不跟踪他一下?”
朱无视沉吟片刻,道:“以不变应万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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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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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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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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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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