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回荡在林间。
一路狂奔,最后一个踉跄,不慎跌倒在地,匕首也脱离出去。
“为什么?”
双手抱头,楚向阳跪在地上,不停地责备自己,痛恨自己,仇人近在咫尺,他完全可以为了枉死的母亲报仇,可是他却在做什么!
他当了懦夫!当了逃兵!
“连杀死仇人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无能的废物。”伴着阴冷的话语,一道阴鸷的黑影挡在了楚向阳的身前。
黑影拾起了地上带血的匕首,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番:“如果你这一刀,是狠狠刺向朱无视的心口,那该多好?”
“你是谁?”楚向阳站起身子,双眼紧紧盯着对方。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英气的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当笑容变成怒气时,他手中的匕首,已经刺进了楚向阳的心口:“难道需要我来教你,怎么杀一个人吗!”
惊恐的瞳孔,映着对方嗜血的笑意。
“父亲有我一个儿子就够了。”
————
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着步,不顾被冷汗浸湿的后背,素心只想看到爱的人完好回到她的身边。
终于,随着马蹄声渐近,素心看着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门口。
“是不是无视回来了?”怀揣着满心希望,素心小跑到马车前,当看到赛神农从车上下来时,她的心情跌入谷底,眼里的失望一览无遗,连赛神农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心思去回应。
“王妃,请放心,王爷回来了。”赛神农笑呵呵地说道。
“王爷在哪?”听到对方话中有她牵挂的人,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就在车上。”赛神农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接着揭开帘子的一角,朝里面的人恭敬地说道:“王爷,护龙山庄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赛神农就被素心请到一边,她自己揭开帘子看向里面,看到他的模样,顿时惊叫出声:“无视!”
“素心……”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眼睛想睁开,却怎么也抬不起沉重的眼皮。
听得朱无视虚弱的声音,又见他紧闭双眼,腹部处缠着带红的白布,素心慌乱下上了车,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无视,无视……”
“王妃,还是先把王爷送回房里休息吧!”赛神农一直记挂着朱无视身上的伤,眼见素心被情绪支配,只好高声提醒。
唤人把朱无视小心地从车上扶下来送回寝室,素心全程紧紧跟着,赛神农只是嘱咐素心小心照看,莫要牵动了伤口后,便去负责处理药物方面的事情。
“无视……”坐在床边看着他,素心眼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无视不会遭此横祸。
“受伤的人是我就好了……”
握着的手忽然用大拇指摩挲着自己,素心诧异地看向朱无视。
朱无视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嘴角勉强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轻轻地苛责她一句:“说什么傻话呢?”
“无视!”哭花了的脸上,终于有了欢喜的生气。
“素心,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等我醒了,再陪你,好吗?”
“好好好!”玉手抚上他的脸庞,她连连点头:“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嗯。”虚弱地应了一声,朱无视终于放心地沉沉睡去。
替朱无视盖好被子,素心擦了擦眼泪,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脸色毫无血色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心底里的恐惧挥之不去。
“无视,你要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会不理你……”
“王爷终于睡过去了啊。”忽然,身边响起赛神农的声音:“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还是强撑着,看来是心中有所挂念,安不下心呐!”
“老先生……”
“王妃请不要担心,王爷睡一觉,醒了之后好好养伤便可,不会有性命之忧。”
“嗯。谢谢老先生。”跟赛神农表达了谢意之后,素心的眼神又回到了朱无视身上。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赛神农忍不住笑道:“想当初,王妃服下第二颗天香豆蔻时,王爷也是如此。既然这样,老夫也不在此打扰王妃。老夫已经安排了庄里的人去抓药,等王爷醒来给他服用便可。另外,伤口不要碰水,然后王爷注意不要牵扯到伤口。老夫会注意时间过来给王爷换药。”
“谢谢。”素心再次向赛神农诚恳地道谢,也将赛神农的嘱咐记在了心里。
“王妃额头上的是皮外伤,擦点药,过些日子自然就恢复如初了。”给素心处理完伤口,赛神农这才拎着自己的药箱走了。
赛神农离开后,素心又坐回床边,给他清洗一下脸部和手。
看到他右手的咬痕以及暗红的痕迹,素心心觉奇怪,但也没有多加怀疑。
等他醒来,再问问他吧。
另外,也不知道向阳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把朱无视伤成这样,向阳是否还想杀他?
她要怎么跟向阳解释,向阳才能相信,楚仪不是无视杀的?
她更要怎么跟向阳坦白,无视便是那个桓字玉饰的主人,但是无视不会是他的生父?
“无视,我该怎么办,才能还你清白?”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想有一次,是我把你护在身后,保你无忧。”
……
朱无视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缓缓睁开双眼,还没有时间缓冲一下自己的处境时,就听得侄儿的声音:“皇叔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厚照?”微微皱了一下眉,为什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侄子?
朱无视的微表情,都被朱厚照收入眼中,闷闷道:“皇叔,朕知道你醒来看到的人不是小婶婶,你有点不开心。但是你的好侄儿在这里,你没必要皱眉吧?”
“你小婶婶呢?”
“小婶婶去帮你看一下药煎好了没有。”
原来素心只是离开他一下,朱无视绷紧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皇叔,朕有个问题想问你。”忽然,朱厚照压低了声音,仿佛他要问的问题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问题?”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朱无视又闭上了双眼,不去回答。
“皇叔,你怎么不说话?”朱厚照小心地摇了摇朱无视的左手臂,被朱无视睁眼一瞪,他才灰溜溜地收回去。
“问题,你是皇上,你可以问。回答,我是你皇叔,我可以不回答。”朱无视没好气地回道。
这件事太过复杂,侄儿没必要也牵扯进来。
更何况是没有确凿证据的事。
“你不回答,那朕可就要大胆猜了。”朱厚照煞有介事地说道,可看朱无视的表情,一脸的不在意,仿佛是要看看朱厚照能猜得有多大胆。
“你跟小婶婶昨晚回来后,肯定打架了吧?”朱厚照不怀好意地看着朱无视,继续分析:“你看你,有刀伤,有咬伤,还有被擒的手腕伤……”
朱无视全程不耐烦地听着侄儿的瞎分析,正要打断他,又听他说道:“然后小婶婶呢,额头上有伤,肯定是昨晚你们两个掐架的时候,掐得不小心撞墙了啊或者撞柜子桌子椅子地上了啊……”听完之后,朱无视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素心竟然受伤了!
被子一掀,朱无视正要下床,伤口因动作幅度太大而忽然疼痛起来,他咬了咬牙,坚持起来,却被朱厚照按了回去:“皇叔,你身上有伤,可别乱动,等下伤口又流血了怎么办?”
“素心受伤了,我去看看她!”忍着腹部传来的疼痛感,朱无视强行挣脱了朱厚照,顾不得穿鞋,只是当他冲到寝室门口时,又被突然出现的盛祜和飞鹰给架了回去。
三人合力强行按住了躁动的朱无视,朱厚照连忙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闻言,盛祜心里一惊,虚汗瞬间就从额上冒了出来,但是他还是强装镇定说道:“王爷你放心,素心只是受了一点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倒是你,你要是等下伤口恶化了,素心就该伤心死了,你忍心看她伤心难过掉眼泪吗?”
听完盛祜的话,朱无视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当时他为何不继续追逐,不就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状态变得愈来愈差,害怕事情脱出自己的掌控,才停止追寻素心踪迹的吗?
“小婶婶等一下就来了,她只是去给你看一下药。”朱厚照适时地进行补充。
“既然这样,我去帮你看看,顺便告诉素心你醒了,她知道后一定很开心。”盛祜知道他脾气,也就辛苦一下自己跑去给素心报信了。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朱无视正了脸色看向朱厚照:“厚照,今日事务是否繁忙?”
“不忙,今日得闲,挂念着皇叔和小婶婶,朕就来了护龙山庄,这才知道皇叔你受了伤。”朱厚照以为他皇叔要查岗,便如实回答,不敢有所隐瞒,不敢夸大事实。
朱无视点点头,又问:“那么今日你还没去过驿馆看望公主?”
“还没有。”朱厚照摇了摇头。
“公主远道而来,你应该多放在心上才是。更何况前几日她又受了惊。”朱无视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样吧,等会儿你就去一趟驿馆,看看公主,顺便替皇叔解释解释,本王本想跟着你一道去看她,奈何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家休养,怕是最近都出不得门……”
“咳咳咳!”门外忽然传来盛祜剧烈的咳嗽声。
叔侄二人只当是盛祜身体不舒服,又不见他进屋,便不予以理会。
“皇叔所言极是。”对于朱无视的教导,朱厚照十分认同,“那好,皇叔,朕这就去驿馆,你就好好在护龙山庄休息。还有,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你跟小婶婶……”直到承受不住朱无视和善的目光,朱厚照才转身就走:“算了,朕马上走!”
“飞鹰。”朱厚照前脚刚走,朱无视立刻低声唤飞鹰到了跟前:“你跟着皇上去,守在驿馆外,等公主和李进将军离开驿馆的时候,你就进入驿馆找自家兄弟,问问他们本王吩咐的事情可有进展。”
“是。”飞鹰应了声,尽管内心有所疑惑,但没有多问一句,火速离开。
飞鹰离开后,盛祜就蹑手蹑脚地接着端着药进来。
“盛祜。”朱无视叫了声,“你刚刚咳得挺厉害,用不用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盛祜放下药就准备溜之大吉,可是溜到门口,又觉自己这样做太不讲义气,想了又想,唉声叹气又折转回来,在朱无视床边坐了下来。
“素心呢?”也不知道盛祜这番表现是怎么了,朱无视无意知晓,只是问他素心在哪。
“我在半路上遇到素心了,本来素心端着药要来看你了。”
“是吗?那她人在哪?”喜上眉梢,朱无视迫不及待地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人走了,生气了,走了。”盛祜耷拉着脑袋,“说到底是你自己作茧自缚。不过呢,如果我是素心,我就不会一走了之,而是把你打一顿再走。”
“你什么意思?”朱无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你,半条命都要没了,结果醒来只想着要去看公主。”盛祜向朱无视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眼神里满满都是写着“活该”两个字。
“素心听到了?”心中暗道不好,本来素心就十分介怀他背过公主一事,现在他刚醒来就说什么要去看公主,那素心吃的这一肚子的醋可不知道要管饱几天!
“哎呀,所以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看看,这种时候,还是手足不会抛弃你的吧,可你倒好,连个好事都不分给我。”盛祜阴阳怪气地说着,走过去端起药就准备喂朱无视喝下去。
朱无视果断避开,目光满是嫌弃:“先放着,等下我自己喝。”
“等下凉了。”
“凉了就凉了。我先去找素心解释一下。”为了尽量不牵扯到伤口,朱无视稍微收敛了一下下床动作,“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没了手足你还可以见人,可是没了衣服你现在敢出去吗?所以说,衣服才是最重要的。简而言之,素心对我是最重要的。啊……”终究因为俯下身子穿鞋而触碰了伤口,一时疼得失声叫了出来。
“这我知道啊,不然你会心甘情愿让向阳捅你一刀吗?”盛祜在一旁冷眼旁观。
“无视,你不可以下床的!”候在门外的素心,一听到朱无视的叫声,立刻冲进屋里把朱无视按回去躺好,心疼却也责怪,“知道疼就好,那还要乱动!”
“奇怪,以前你不管多疼,都不会叫出声的。”纳闷一句,盛祜离开时顺便轻轻地为二人带上门。m.xiumb.com
素心也是,还说什么生气了不管他了,结果原来一直在门外守着,一听到他喊疼就急成这个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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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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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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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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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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