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线逐渐燃烧至尽头,一颗颗烟花飞出炮筒,在飞到最高处时轰然炸开,漆黑的夜空在此刻被彻底点亮。
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炸开着,各种各样的颜色重叠着,飞扬着,最后一同化作飞星,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但夜空并不会就此黑暗,更多的烟花涌上天空,烟花的美丽,如此短暂,却如此的奔放,如此热烈。即使只有一秒的生命。也要做到最完美,开放的最灿烂。
普通的烟花在这一刻璀璨如星辰般耀眼,但比星辰更耀眼的,是那个光芒之中笑的温柔的少年,哪怕他的眼中是如此的悲伤。
夏日的微风吹拂着她苍白的头发,烟花闪烁的火光将她的侧脸映照的通红,也不知是为谁而红。
一直被刘海所遮蔽的灰色眼眸也是在此刻显露了出来,美丽的烟花在她灰色的眼眸中是如此美丽,在这一刻,她好像并不痛恨这只眼眸了。
渐渐的,再也没有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夜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但有些东西却再也变不回来了。
阿尔法收回视线,彩色的霓虹灯下,缪斯就站在那里,他微微歪头,眉头紧皱着,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不接着放了。
望着这样的缪斯,阿尔法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而最终将原因确定在那些老物件失效的缪斯也是被这笑声吸引了过来。
皎洁的月光下,阿尔法轻轻将一缕纯白的发丝撩过侧脸,满眼温柔的轻笑着。
望着这样的阿尔法,缪斯也不由得笑出了声,一时间废弃的城市中都回荡着两人的笑声,这笑声盖过了如呜咽般的风声,盖过了感染体踩踏地面的轰隆声。
漆黑的夜中,唯有银白的月光能带来一丝丝光明,清冷的月光下,黑乎乎的山上正有许多个小黑点在移动着。
在月光照耀下,小黑点们也都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月光下的他们或年少或苍老,又或健壮,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衣衫褴褛,表情麻木。
“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片该死的地方了”领头的中年大叔声音沙哑的说道,同时还不忘紧紧身上缠绕的绳子,好让背上的人不要掉下来。
“离开了之后呢?现在那里是安全的?”紧随其后的年轻人低着头泼凉水般的说道,额头上的护目镜反射着银白的月光,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空中花园都撤了,那些有钱有权的官老爷们也早都带着他们的老婆孩子离开了”
“现在地球上就剩下咱们这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家伙了”年轻人没有抬头,太长时间的逃荒让他们早都对空中花园失去了信任,也变得麻木。
“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坐在安全温暖的空中花园上喝着葡萄酒,吃着牛排,而咱们却只能和败家之犬一样东躲XZ”
大叔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他们可能都是一样的想法,甚至就连他也会在有的时候觉得,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他到底是在拯救他们,还是在一步步的将他们推入更加深不见底的深渊。
“说不定现在真的死了会比较好呢?”他也时常会涌现出这个念头,但当他看到队伍中的孩子们稚嫩的脸颊与充满生机的眼睛时,这念头又会如同泡沫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说这些丧气话,只要咱们还活着,一切就还没有那么糟”又一次紧了紧身上的绳子,大叔开口说道,而不知为何,年轻人这次并没有和以往一样泼凉水,反而异常的寂静。
带着些许疑惑的回头望去,在他们拼命逃离的地方,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如同太阳般耀眼,甚至盖过了月光,成为了这漆黑的夜空中唯一的光芒。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么耀眼的光芒了?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知道,还有人依旧坚守在这片土地上,并且点亮了希望的灯火。
“它还是和以前一样”望着这熟悉的场景,年轻人忍不住鼻头一酸,红着眼感慨的说道。
“是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场梦一样”极为罕见的,两人没有吵架,没有泼冷水的站在一起,诉说着共同的感觉。
“如果这真的是梦的话,那我可能会狠狠的给你一拳”年轻人作势轻轻的在他胸口给了他一拳,而大叔则是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给我一拳?”
“因为你这混蛋做的梦实在太残酷了,所以我会把你打醒,然后去吃一顿热乎乎的早餐”年轻人揽着大叔的肩膀,红着眼望着明亮的城市说道,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妈妈,那就是我们的家吗?真的好漂亮”队伍中的小孩子们拉扯着身边大人的衣袖,激动的大声叫喊道,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去担忧这声音会不会引来感染体,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看吧,把它深深的记在心里”女人抱起小孩,眼含泪水的望着那个熟悉,但却不能再回去的地方,因为回不去,所以只能让他记住。
“我记得那里有一条小河来着,我曾经还在那里面游过泳”
“那还是和以前一样黑,整个城市的光都照不进去”他们此时仿佛忘却了疲惫,忘却了饥饿,兴奋的用手指在闪烁着光芒的城市上比划着,嘴里还不断的说出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而这样的情景正不断发生着,无数张麻木的脸在这光芒下又一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进行过维护,霓虹灯的电源线不断的闪烁着电火花,最后在一阵噼里啪啦中熄灭了。
猝不及防熄灭的霓虹灯打破了逃荒者们的回忆,也终止了缪斯与阿尔法的欢声笑语。
缪斯不停的按压着手中的按钮,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霓虹灯会在这个时候关掉,而逃荒者们也仿佛想到了什么。
“大家快找找有什么能发亮的东西,开启霓虹灯的家伙有可能被感染体发现了,我们要为他照亮前面的路,好让他们能安全逃离”
大叔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在背包中翻找着任何能发亮的东西,随后一道光柱从他们之中射了出来,直指城市,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又一道光柱。
无数的光柱从四面八方而来,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不只有自己在黑暗中前行,还有无数和他们一样的人都在努力的活下去。
黑暗的城市又一次被光明笼罩,但这次不一样,这是集结了他们希望与回忆的光芒,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闪耀着。
年轻人看了看从四面八方而来光柱,光芒仿佛化作了一道道绳索,将他们所有人都连接在一起,他的胸腔中仿佛有一股火焰燃烧着,坚定的擦掉眼泪,年轻人站在悬崖边上大喊道:“兄弟,你大胆的往前走,千万不要回头”
“兄弟们替你照亮光明道路”
“这是……”缪斯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四面八方喷涌而来的光柱,而阿尔法也是有些许的愣神。
“那些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
光明存在了许久,一直到后半夜才依依不舍的渐渐消失,在光芒彻底消失之后,他们又一次踏上了旅途,但这次的脚步却坚定了许多。
月光下,缪斯与阿尔法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泥土混合的青草的清香异常诱人。
“阿尔法”缪斯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的说道。
“如果我不是缪斯,也不是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听到他的疑问,阿尔法睁开眼,身后的尾巴微微发力,让她侧着躺了下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那就不是吧,只要你是你自己就好”
缪斯并没有回话,他们越是这样说道,他的心中那股愧疚感就越是强烈,直到堵塞住他的咽喉,让他如同呛水般一遍又一遍的体会着窒息。
凝望着缪斯出神的侧脸,明明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但不知为何,那双眼中却总是会闪过些不为人知的悲伤。
灰色眼眸中的时间开始变得模糊,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又变回了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那个男人将自己与露娜从地狱之中拯救了出来,在成为她们的重要的人之后,却又一次将她们抛弃,而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也不出意料的变成了敌人。
…………
“这个帽子怎么样?”清晨,耀眼的阳光照射在街道上,缪斯正拿着一顶阿呆蛙帽,竭尽全力的说服阿尔法戴上它。
“不要”看着那个丑萌丑萌的帽子,阿尔法的嘴角抽了抽,随后在缪斯失落的眼神中挑了一个普通的红色鸭舌帽。
“你觉得我戴这个怎么样?”
望着缪斯头顶的棕色画家帽,阿尔法默默的将自己挑选出的黑色鸭舌帽放了回去。
缪斯猩红的眸子闪了闪,随后伸出手拿起了阿尔法刚刚放下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我觉得还是这个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阿尔法闻言并没有说话,不过从她背后一晃一晃的尾巴来看,她应该很高兴。
带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店,屋外的车辆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到处都是一片腐朽的景象,但两人却毫不在意。
他们相伴着走过一家又一家店铺,手中的东西也在逐渐增多,若是能忽略掉阴影中盘踞的感染体的话,倒还真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一直腻在一起,还在城市里找了一套保存完好的房子住了下来,俨然一副要定居在这里的样子。
黄昏时分,残阳似血。
金黄的平台上,阿尔法反戴着鸭舌帽蹲在机车前,身旁是各种各样杂乱的零件和机油,手中的扳手与钳子不停的在机车上运动着。
一双漂亮的眼眸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事物,扇子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时不时眨巴着将睫毛上的汗水抖落。
缪斯就坐在她的不远处微笑的看着她,手中紧握着一条洁白的毛巾,身旁还摆放着一杯冰水,眼神温柔中又带着些许笑意。
随着阿尔法拧上最后一颗螺丝,整个机车便宣布完工了,而一旁等侯着的缪斯也是递过来了一条毛巾。
接过毛巾随意的擦擦手,缪斯又将那杯冰水递了过来,轻轻的从他手中接过冰水一饮而尽,两人之间没有丝毫言语,有的只有老夫老妻般的熟稔。
“回家?”缪斯歪着头看向了她,恰好阿尔法也在此时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着,眼中都带着些许笑意。
“嗯,回家”两人肩并肩走着,黄昏的暮光在两人的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黄昏的暮光将一切都照成橘黄色的了,两人就这么走在黄昏的小巷,早已熟识的流浪猫们也在此时一溜烟从墙壁上跳了下来,眷恋的盘踞在两人的腿边。
看着宛如流氓般的流浪猫,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相视一笑,接着阿尔法便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些许鱼饵分给了缪斯,然后蹲下身张开手,任由它们在手心中舔食着,从这轻车熟路的动作来看,想必两人没有少被这些小“流氓”“勒索”过。
很快,两人手中的鱼饵便见了底,猫咪们也都仿佛吃饱般的喵喵叫着,还不忘用柔软的身体在两人的脚踝处磨蹭着,搞得两人痒痒的。
轻轻的点了点领头猫咪的鼻尖,两人便站起身又一次踏上了旅途,不过这一次,两人的身后跟着一只只流浪猫,就像女王带着队伍游行那样,一直到了小巷的尽头它们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走进小区,两人的手中都大包小包的提着不少东西,门口的两个感染体仿佛站岗一般的站在门口,想必是阿尔法觉得门口太空旷了,所以专门抓了俩冤种放在门口用于替代石狮子的作用。
推开门走进房间,将身上的东西一股脑的丢在沙发上,两人如同解脱了一般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坐了一会后,缪斯起身从冰箱中拿出了两瓶冰镇的可乐,将其中一瓶丢给阿尔法,随后开口说道:“晚饭吃什么?”
“随便”阿尔法的回答还是一向的言简意赅,毕竟成为升格者之后,吃不吃东西就已经从必需变成了可有可无。
“好吧,我去做饭,你去洗澡,身上的机油味也太重了”无奈的耸耸肩,缪斯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摇摇头说道,而阿尔法的白皙的脸也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绯红。
洗好菜,缪斯随意的从架子上拿起菜刀,熟稔的在手中耍了个花刀,接着便如同本能般的开始切菜,炒菜,一切都如同本能般,哪怕他的记忆中没有丝毫做过饭的记忆。
暮色沿着窗子照射了进来,阿尔法就那么站立在阳光中,静静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沉思良久,印着卡通动物的围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最后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通红的钻进了浴室,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水流流进浴缸的声音。
“对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缪斯拿着炒勺将脑袋从厨房中探了出来,隔着浴室的门对里面说道:“换洗的衣服放在洗衣机旁边的箱子里就好”
水流声夹杂着缪斯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入浴室之中,阿尔法点点头没有回话,随后葱白的手指缓缓的探向了夹克上的扣子。
随着衣物落地的声音,在腾腾热气的掩盖中,阿尔法缓缓的迈进了浴缸中,温暖适宜的热水顿时便包裹了她的身体。
缪斯还在屋外自顾自的絮叨着,大部分时间是在吐槽自己这莫名其妙就学会的厨艺,剩下的时间则是在吐槽现在的菜可真难找,鬼知道他们逛了多少个商场和菜市场才找到的这些菜。
阿尔法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着眼泡在浴缸中,不过缪斯的絮叨倒是让她想起了以前,爸爸妈妈还有露娜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身为警察的爸爸总是很晚才回来,妈妈总是会做好一大桌子菜等他回来,而爸爸每次坐在饭桌上就想要喝酒,每当这个时候,妈妈总是会如同现在般絮叨着将酒递给他。
那个时候,她还并不能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对着这些琐事露出笑容,但现在的她也好像终于有一点能理解了呢,阿尔法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面前的墙壁,凝视着他忙碌的身影,慵懒中又带着些许的眷恋。
就在阿尔法慵懒的泡着澡的时候,一只通黄的鸭子慢悠悠的从她眼前游过,而她也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怀揣着找乐子的想法,阿尔法将胳膊从热水中探出,吹弹可破的胳膊上还流淌着些许水珠,但她却毫不在意,伸出手轻轻的点在小鸭子的头顶,然后微微用力,通黄的小鸭子便消失在了水面,直到扑通一声后再次露出水面。
阿尔法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幼稚的游戏,直到缪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还没好吗?泡的时间太长的话可是会头晕的哦”
缪斯的声音打破了阿尔法的游戏,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坐起身拿起旁边的浴巾擦拭着,银白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滴滴水珠不断沿着发丝滑落。
随着嘎吱一声,热气与湿气便迫不及待的涌进客厅,在它们之后,是身着白色上衣与热裤的阿尔法。
阿尔法歪着头擦拭着自己银白的头发,洁白修长的大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宽大的上衣穿在阿尔法的身上,倒是为她增添了一丝特殊的意味。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洗完澡还是其他原因,阿尔法的俏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绯红,再加上因热水澡而软化下来的表情,将她衬托的更加妩媚。
“吃饭吧”
“嗯”
…………
夜渐渐深了,不过想象中的黑暗并未到来,霓虹灯闪烁着,城市中灯火通明。
高楼之上,缪斯与阿尔法并列着坐在天台边,手边杂乱的排列着一大堆罐装啤酒,修长的大腿探出天台,夏夜的晚风吹拂着两人的银发,在脑后交缠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天台上除了时不时响起的易拉罐碰撞声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
随着空的易拉罐的逐渐增多,本就不善酒力的缪斯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如同红宝石般的眸子也逐渐变得模糊。
喝醉酒的少年歪着头看着阿尔法,一直都温温柔柔的少年笑起来仿佛春风拂面,阿尔法的旅途中见过不少美景,但她不得不承认,今晚的缪斯比她见到过的一切风景都要美。
其他人喝醉酒之后可能会耍酒疯,又或者其他,但缪斯却只是坐在那里温温柔的轻笑着。
喝醉酒的人脑子本就糊涂,这让夏夜的风一吹,便如同无根之木一般靠在阿尔法的肩头沉沉的睡去了,而她先是一僵,随后便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任由他靠着。
酒过三巡后,阿尔法将手中易拉罐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随后随意的丢下高楼,接着将不善酒力早已沉沉睡去的缪斯环抱着送回房间,但她并没有离开,反而静静的坐在缪斯的床前凝视着他熟睡的侧脸。
缪斯的睡相很老实,夜里也很少翻身,阿尔法看着他恬静的睡颜,伸出去一半的手却怎么也伸不过去了。
因为缪斯总是笑着,所以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长着一副冷清的脸,睡着以后这张脸倒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犹豫许久之后,阿尔法的手最终还是伸了出去,她轻轻的抚摸着缪斯的侧脸,痛苦与愧疚在她的眼眸中不断闪过,就如同潮水般想要将她淹没。
被汗水浸湿的雪色发丝紧贴脸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阿尔法轻轻的将脸颊侧的发丝拨开,目光却一直都没从他的脸上移开。
这一天,阿尔法已经等了太久太久,那一天的情景就如同梦魇般一直纠缠着她,她只要一闭眼,那一天的惨状就会在她的眼前重现。
不过幸运的是他又回来了,哪怕他失忆了,但当他真正回来以后,阿尔法却怕了,她害怕缪斯恢复记忆以后会不认她。
黑暗的房间中,缪斯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而这一下却让阿尔法如同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当察觉到他只是寻常的翻身以后,阿尔法这才放心来。
阿尔法沉默的在缪斯的床头坐了许久,这次并没有抚摸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这才恍然回神,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一觉缪斯一直睡到了下午,当他醒来的时候夕阳正挂在他窗户外,屋外的一切都被染成了橘黄色。
扶着脑袋走出房门,阿尔法正静静的坐在窗户边眺望着远方,当察觉到他醒了以后也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黄昏转瞬即逝,霓虹灯又一次亮起,但两人的屋中却黑乎乎一片,阿尔法依旧坐在那个位置,缪斯则是早早的就睡下了,估计是昨天那顿酒还没有醒。
“轰隆”
狭小的卧室被一道闪电照亮,又忽的陷入了黑暗。
紧接着,又是一道震雷。
夏日的雨来的总是猝不及防。
雨水突兀降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没一会便将世间万物笼罩在其中。
天台之上,一道人影屹立在雨中,她带着兜帽,雨水哗啦哗啦的砸在身上,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不远处的霓虹灯。
珠串一样的雨线从兜帽边沿落下,一圈之线隔离出两个世界,灰色的眸子看着模糊的雨幕好像更难看清了,但幸好缪斯开启的霓虹灯是那么耀眼。
完全分不清方向的小世界里,阿尔法带着兜帽眺望远处霓虹灯朦胧的光影。
…………
路边的小店墙壁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但这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中却有着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红色遮阳伞,遮阳伞下一条横着的桌子,然后是坐在对立面的两人。
“吃吗?”缪斯不知从那里掏出来一包薯片递给了她,阿尔法刚想拒绝,却刚好看见他正和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不停的从身上掏出各种各样的零食,仿佛只要她拒绝就会带给她下一个,这么一想阿尔法倒也没有在拒绝。
接过零食撕开袋子,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鼻尖,阿尔法微不可及的皱了皱眉,她怎么记得某人好像一点辣都不能沾呢?在看看他掏出来的零食,基本上全是辣味的,这让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看着缪斯一口一个零食,辛辣的味道顿时飘散了开来,但他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仿佛吃的不是辣椒,而是普通的零食一般。
“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辣的东西?”皱着眉,阿尔法有些不悦的询问道,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吃到一点辣椒都受不了,现在突然吃进去这么多。
“因为我爱吃啊”缪斯一边嚼着嘴里的零食,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到阿尔法的脸色不悦的脸色。
一道剑光划过,摆在两人的面前的桌子被拦腰截断,零食洒落一地,看着那光滑的横截面,缪斯沉默了一瞬,随后下一秒便恢复了原样。
仅仅是扮演就让她感觉到不悦了吗?她察觉到我并不是那个人吗?但是缪斯如此想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阿尔法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
“你的记忆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阿尔法神色复杂的说道,语气中不知为何也带上了一丝颤音。
“还没”苦笑着摇摇头,缪斯的眼中满是无奈,同时下定决心要再去问问罗兰以前的事情。
“是吗?”阿尔法点点头,语气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接着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对劲,胡乱的把手塞进红色夹克的兜里掏出一把颜色各异的糖果,塞进他的怀里之后便落荒而逃。
从怀中各色的糖果中拿出一块,剥开糖纸便塞进了嘴里,顿时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开始在舌尖弥漫。
不远处的高楼之中,阿尔法静静的站立在窗口处,当看到缪斯将糖吃进去后露出的享受表情时,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过身便离开了。
“我从未想过我的同族会如此弱小”苍白的面具背后,加百列的眼眸中没有丝毫动容,哪怕它手中的是它昔日的同族。
“嘎吱”硕大的手掌微微用力,被加百列握着脑袋的感染体连一声悲鸣都没有发出就化为了残骸,无头的尸体从它的手中掉落了下来,随后被周围翘首以盼多时的同类撕碎,胡乱的组装到自己的身上。
“嘟嘟”升格者专用的频道中响起了提示音,当看清对面的是谁后,加百列急忙接通了通讯。
“怎么了吗?阿尔法小姐”
“可以,不过为什么?”
“好,完成后我会通知你的”挂断通讯,加百列的目光这才看向了不远处的拐角后。
“跟了我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将手中的圣经小心的藏于腰间,加百列做出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而当对方从阴影中走出来之后,加百列有些惊讶的说道:“是你?你这幅姿态是怎么回事?”
但对方却没有丝毫要跟它废话的意思,无意识的咆哮一声,猩红的帕弥什顿时便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
“你疯了吗?”话音刚落,轰鸣声便与爆炸声交缠在一起。
…………
“最近,我总是睡不好,我会做一个可怕的梦”
“在梦里,血般的夕阳下,一栋破旧的教堂总是在轰鸣着,而我也会在这个时候大叫着惊醒”
“尽管我并不知道我在为何而恐惧”
“而哥哥总是会第一时间赶到,他轻轻的抱着我,不断的安慰着我,让我不要害怕,那怀抱十分的温暖,在那温暖中我又一次沉沉的睡去”
…………
“姐姐,姐姐别睡了”稚气未脱带着些许奶气的声音在阿尔法的耳边响起,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睁开眼,入目便是雪般的头发,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露西亚这才看清刚才叫她的人是谁,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因为身高不够,脚下踩着椅子推动着她的身体。
“怎么了露娜?”从床上坐起身,昏暗的房间中唯有被木板钉死的缝隙中才能透露出些许的光芒,借助着光芒看向四周,房间里除了角落中堆满的各种空的罐头罐就没有多少东西了。m.xiumb.com
“哥哥出去找吃的,已经好久没回来了”踩着小板凳勉强爬上床,露西亚下意识的将露娜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因害怕而不断颤抖的身体,伸出手轻轻的在她的脊背上拍打着安抚她,嘴里还不断的安慰着她。
“没事的,哥哥那么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露西亚如此说着,而门口也恰好传出了些许声响。
“姐姐”制止住露娜的话语,露西亚一把将她塞进了被子里,嘱咐好没有她的呼唤千万不要出来后,从枕头下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目光警惕的贴着墙缓缓靠近大门。
近了,越来越近了,门口发出的响声也是越来越大,露西亚咽了口唾沫,紧握着小刀的手也是更加紧了紧。
“是我”不知为何,门外的响声静了下来,随后就是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是哥哥”还没等露西亚反应过来,被窝里的露娜就开心的说道,而下一秒,门就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和露娜一出的雪般长发,不过貌似它的主人并不想打理它,只是散乱的披在脑后,精致的五官与猩红的眼眸组合在一起,妖异而静美,但微抿的嘴唇与冷硬的眼眸却为他增添了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将背上装满食物的袋子放在地上,随后伸出手接住如同乳燕归巢般扑进他怀中的露娜,空出来的那只手则是轻轻的摸了摸露西亚的头顶。
“我回来了”将搂着自己脖颈的露娜放下来,落红尘转身便关上了门,两人也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但两人并不知道的是,门外的墙壁正如蛛网般龟裂着,在最中心的地方,一颗感染体的头颅正被旗枪死死的钉在那里,若是落红尘晚一点回来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如墨般的夜色中,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橙黄色的火焰跳动着,落红尘坐在一旁静静的凝视着火堆,露娜与露西亚则是一边一个趴在他的膝盖上,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火焰上的食物,嘴里还不停的咽着口水。
朱红的眼瞳中没有丝毫焦距,橙黄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着,却没有散发出一丝的暖意,火堆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少年眼中总是有着一抹隐藏的极深的伤痛。
“哥哥,你不吃吗?”稚气未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这才恍然回神般的看向了抱着罐头吃的正香的露娜和露西亚。
“不了,哥哥在外面吃过了”揉了揉两女的脑袋,落红尘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眼中的悲伤会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少年人该有的笑容。
将两人哄睡以后,落红尘轻轻的为两人掖了掖被角,空旷的房间伴随着一句晚安陷入了黑暗。
…………
“咚,咚,咚”教堂陈旧的大钟疯狂的晃动着,这声音是如此的震耳发聩。
血般的夕阳下,落红尘就站在那里,鲜血不断从他破损的衣物中流出,在他的身下汇聚成了一条绯红色的小溪,手中紧握的旗枪苦苦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而在他的胸前,一柄血红的太刀正插在那里,鲜血止不住的从胸膛喷涌而出。
“骗人,骗人”她恐惧的大喊着,而这也好像吸引了落红尘的注意,他缓缓的转过头,朱红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焦距,空洞的注视着她。
“露……西……亚”沙哑的如同两张破铁片摩擦般的声音从他的干裂发紫的嘴中说出,那双美丽的双眼此时正死死的瞪着她,血红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错愕。
“为什么?”这声音是如此的愤怒与凄厉,如同恶鬼的诅咒般回荡在她的耳畔,那血红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撕碎般。
“我又一次惊醒了,全身都冒着冷汗,露娜依旧在旁边睡的正香,我实在太害怕了,便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紧接着,是听到我哭泣匆匆赶来的哥哥,他紧紧的抱着我,安慰我不要害怕”
“哥哥的怀抱总是如此温暖,如此的让人安心,我也紧紧的抱着他”
“哎?这是什么?”将手掌从落红尘的怀中抽出,映入眼帘的是如颜料般鲜艳的红色,和一把贯穿他胸膛的血红太刀。
下一秒,鲜血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将她的脸上,身上都染上了红色,腥咸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的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而露西亚也好像想到了什么,紧紧抱着落红尘的手松了松,任由他的身躯从自己怀中滑落。
“啊,对了,我已经没有哥哥了”
画面一转,苍白的发梢遮住少女的眼眸,一袭红衣的她紧握着太刀刺穿了少年单薄的身体。
“我……亲手杀死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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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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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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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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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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