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寺,一颗槐树下,徐童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啃着苹果。
目光看着站在太阳下面练拳的郭毅。
一旁源侧盘膝而坐,念诵地藏菩萨经。
也不管徐童是否听得进去,源侧念诵经文却是一丝不苟,声音洪亮入钟,一字字玄机奥妙。
“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作为玄奘弟子,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源侧的诵经声会给人一种空灵的安宁感。
就连周围坐在树荫下乘凉的随从们也是听得如痴如醉,哪怕他们根本听不懂,却也觉得这声声字字,玄妙无穷。
甚至就连路过的香客也是忍不住驻足不前,聆听源侧和尚念诵经文。
然而徐童只管啃苹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过堂口里的吉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两只小爪子双手合十,学着源侧的模样,默念经文。
身上已经隐隐生出几分佛家气相。
一本经文念完,源侧见徐童已经快要睡着了,不禁颇为无奈道:“今日讲经就到这里吧,世子若无它事,可自便。”
“这就完了!”
徐童一听念经结束,立即坐起身子,晃了晃脑袋:“那我可就走了哦。”
“世子只需要记着我们的约定即可!”
这次源侧没有阻扰,只是提醒徐童他们之间的约定。
“放心吧!”
徐童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往寺庙外走。
郭毅看了看徐童等人的背影,想要说什么,但源侧和尚已经来到他身旁,抬手轻拍在他肩膀上,这轻轻一拍,看似随意,却是差点让郭毅趴在地上。
“练拳要专心!”
郭毅闻言只能收回目光,专心练拳。
原来自从徐童的诗词闻名洛阳,非但没有影响到佛门,反而助长了佛门的运气后,源侧便是不在强求徐童留在身边念佛了。
只是两人约定,每天听源侧念诵一部佛经,并且要徐童为佛门再作两首诗词。
作为交换,源侧则开始亲自教导郭毅佛门拳法。Χiυmъ.cοΜ
每天两个时辰,时间不长,但对于郭毅这样的大宗师来说,每天两个时辰已经是足够的。
出了香山寺,不远就是龙门石窟。
那原本是北魏时期就开始修建的石窟,如今佛门为了迎合当今圣人,又重新开始修缮,并且请来了不少匠人,要把卢舍那大佛完工。
如今已经是接近尾声。
似乎是要在玄坛法会开始前竣工。
这地方徐童在现实中去过,所以不大感兴趣正要准备回皇驿休息时。
面前横身一人拦住了徐童:“世子,念经诵佛,可是习惯?”
拦在徐童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有几日不见的不良帅曹化生。
“还行,不良帅日理万机,怎么今天反而有兴致来找我了,不会是找到棺材,还我清白了吧。”
徐童对曹化生并无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眯着眼调侃道。
“世子说笑了,今日来是给世子送请帖的。”
曹化生没有提及棺材的事情,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封请帖。
徐童接过来一瞧。
请帖是大红色的纸章,烫金的滚边花纹,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打开一看,请帖里面竟然是采用立体的纸雕,伴随着请帖打开,纸雕缓缓升起成一座精巧的小楼。
更令人惊奇的是小楼虽然是纸雕,但门窗,桌椅样样都雕琢得极其细腻。
门匾上的字迹铁笔银钩,才气惊人,纸雕上还有一個小机关,在徐童拉开请帖的时候,六艺馆的大门也随之一齐打开。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要说玩纸,徐童也算是一代宗师了。
可这纸雕惟妙惟肖,就算是现实中的现代工艺品也远远不及这般的细腻。
记得听武范说过,六艺馆乃是汇聚天下奇人异士之处,除了书法文笔,还有士农工商各大行业里的翘楚。
只要能拿到六艺馆的认可,便是可以直接前往户部或是工部寻求一官半职。
“明天,国外使臣们将会进入洛阳城,准备参加玄坛法会,在这之前,六艺馆也会准备晚宴,世子两首诗词名动洛阳城,如今六艺馆特邀世子,想要一睹世子风采。”
“这种事情六艺馆打发个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劳驾不良帅亲自送来,太客气了。”
徐童收好请帖,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起来。
“世子有所不知,鄙人师从六艺馆,红花婆婆正是我的师父,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世子如今名动洛阳城,自当我亲自送上门才能显出诚意。”
“红花婆婆,余老太君?”
“然也,世子知道??”
“是听一个好心人说起来过。”
徐童眉头微扬,记得在渔阳城陆止大骂土肥圆无耻时,曾提过一嘴,说是什么,土肥圆求爱不成,就落下谶言,让余老太君孤身终老直至如今。
没想到这位余老太君,便是曹化生的师父,这洛阳城的圈子可真不大。
徐童收下了请帖,便与曹化生告别后,带着人早早回皇驿去。
一进门就见皇驿里忙忙碌碌,那些侍从太监开始里里外外地整理庭院,甚至一些国外使臣的先行队已经先一步入驻进来。
“世子!”
皇驿的老太监戴玉德远远的看到徐童,立即迎着徐童走过来:“世子,最近这段时间,国外的番人来的多,您那块院子附近,我都给空着保证不会打扰到世子。”
自打圣人降旨示意徐童代天行礼,参加玄坛大典,老太监就突然对徐童的态度变得极其热情起来。
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作为太监,戴玉德对政治的敏锐往往超乎常人。
陛下能让世子李正,代天行礼,这背后虽然是有源侧和尚的暗中运作,可本身也是圣人对李家的一种态度。
有句不当说的话,圣人终究年岁已高,百年之后,究竟是还政李家,还是彻底改朝换代,这种事情谁都不敢轻易断言。
万一这是陛下真动了心思,到时候还政李家,眼前这位世子爷未必不是没有机会,问鼎天下。
就算到时候不是这位世子爷,李家一旦重新掌控朝政,这位世子爷的地位怕也是一飞冲天,所以戴玉德对徐童的态度才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甚至就连徐童院子里每日供给的伙食,水果也比从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听闻戴玉德的话,徐童拱手道:“那可真是多谢戴公公了。”
“不敢不敢,世子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咱家便是。”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犬吠声。
徐童回头一瞧,只见一阵人马沿着大街街道上行来,车辆前面几条恶犬张牙舞爪,吓得沿街百姓纷纷躲闪。
“是突厥的使臣!”
马匹上,穿戴着皮甲长袍,手持弯刀,一头辫发的妆容,一看就是突厥无疑。
街上的百姓认出这些突厥人后,不仅纷纷冷啐上一口,甚至不忘骂上一句杂碎以表敬意。
这些年突厥反复无常,在边境作乱,每次被打丢盔卸甲,今天也敢派遣使者来参加玄坛法会,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是想要求和来了。
面对众百姓投来的挑衅的眼神,这些坐在马匹上的突厥战士眼神更是杀气腾腾,丝毫没有收敛脸上嚣张的神情,反而放长了手上的绳索,令走在前面的恶犬左右乱扑,险些将人咬伤。
“哼,这帮突厥蛮子,真把这里当作他们的地方了。”
饶是已经去了势的戴公公,看到这帮突厥的使臣,脸色也顿时难堪下来。
在他们眼中,这帮蛮子就是败军之将,早晚便是要让他们大唐神军,统统把他灭掉才好,男的杀掉,女的全都当作奴隶才好。
“世子,您还是先进去吧,别人这些蛮子冲撞了您,世子……世……哎呦我的祖宗,世子您快回来!!”
戴玉德的话没能说完,徐童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迎着这行突厥队伍走过去。
“汪汪汪……”
马匹下的恶犬嗅到了生人的气味,一双红扑扑眼珠子里直冒血光。
“黑、黄、白凑齐了!”
徐童目光扫视过这些恶犬,心道:“真是瞌睡便是送枕头,正好,三条狗都齐全了!”
狗吃了人肉,往往眼珠子里都会泛起血光。
吃得越多,眼睛越红。
这就是为什么要去乱葬岗里找野狗的原因,面前这些野狗,虽是有人驯养,但也时常被带上战场,在战场上饿极了吃了几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甚至突厥人的粮食不够,杀掉几个奴隶喂狗也是时常发生,这些吃了新鲜人肉的狗,可比外面乱葬岗里的野狗凶猛得多。
“滚开!!”
眼看着有人竟然胆敢挡道,骑在前面的士兵便是放开手上的铁索。
一时这些恶犬像是脱缰野马般朝着徐童扑过去。
这些恶犬,已经饿了一路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生,一张嘴便是吐出尖锐的獠牙。
徐童见状,只是往后退开一步,随即横指扫过,指尖一道剑气生出,剑气破空而行,刹那间从这些恶犬头颅上划过。
“噗!!”
瞬间鲜血喷溅在街道上,几颗硕大的狗头滚落在地上,身子还倒在地上极力地抽搐扭动着。
“好!!”
周围百姓见状,无不拍手叫好。
“大胆!!!”
为首的几名突厥战士看着自家爱犬被杀,拔出腰间弯刀,纵马冲向徐童。
这些战士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弯刀出鞘,身上便是涌动起滔天杀气,这股杀气汇聚成一股可怕的风暴。
莫要看他们实力不高,可杀气腾腾,更是几个人的气息拧成一股,稍微低级点的道法术法,只要被杀气一冲都要被冲散掉。
不难想象,若是两军交战,杀气冲天,怕是玄门高手手段通天,越不敢贸然靠近战场,否则被杀气一冲,身上的异术无不是要消减大半,只能凭借自身武力强行杀出一条血路。
这也是为什么武道宗师的含金量,永远是比其他宗师含金量高的原因,异术宗师到了战场基本上都是弱鸡。
只有武道宗师是越杀越勇。
面对几名骑兵纵马奔腾的朝着自己冲来,徐童也没有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一招手,便听到空气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剑鸣声。
剑声如铃,剑影如龙,不需要任何手段和道具卡的加持,徐童人已经飞身冲向眼前战马,剑锋横扫,一名骑兵迎刀斩下,结果刀剑相碰刹那。
“噗!!”
无坚不摧的突厥弯刀,瞬间被斩成两段,而剑锋更是余威不衰地贯穿战马,从骑兵的胸口切过去。
这一下鲜血如泉水。
一些老百姓那里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瞬间脸色都白了,更有甚者,当即张口就吐了起来。
不过当中不乏有血性男儿,拍手叫好。
眼见同伴被斩杀,其他骑兵非但不退,反而两眼瞪圆,想要趁着徐童这一剑用老,趁机劈下他的脑袋。
然而徐童脚尖一点,一朝太极剑法里的怀中抱月,手中的长剑犹如一条游龙,身影随着手中的剑锋,轻松躲开身后劈来的弯刀。
剑锋紧随着在弯刀上轻轻一点,朝着身后一拉一抖。
在众人眼中,分明是慢吞吞的动作,却是令两名突厥战士只觉得手上的刀像是被千斤重石砸到一样,人随着弯刀一并跌下马匹。
“住手!!”
眼看着徐童便是要横剑杀人,车队里一人立刻举起手上的使旗:“大胆,我们乃是使臣,你是何人,胆敢擅杀使者!!”
面对对方的喝止,徐童却是像是没听到一样,剑锋一挑,一剑划开两名骑兵的喉咙。
“好!!”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路边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戴玉德立即跑过来,见状顿时哭丧着脸:“世子,不能杀啊,你这可闯祸了。”
徐童冷眼瞥了一眼戴玉德,冷冰冰的眼神,让戴玉德立即一收脖子,识趣地闭上了嘴。
“唐律疏议,纵恶犬伤人者,按斗殴杀伤罪论处,你们虽然是异邦使节,却是不守礼法,当街动纵犬该,罪加一等,胆敢当街纵马行凶,使用刀兵者杀无赦!”
徐童目光如火炬,直视着面前举着使旗的使者:“这里已是皇城范围,非特许不许骑马,滚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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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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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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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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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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