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披。
银枪。
当林荒看见梦魇战神之上的那道身影之时,一时恍然。他似乎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林长天。随后林荒便是摇了摇头,掐灭了心中可笑的想法。因为那梦魇战神之上的身影,是一个比他略大的年轻人。
至多不过二十五岁。
“大哥……”
防御阵中,王枭忽然开口。他的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那一道身影,惊愕、呆滞、出声呢喃,随后嘴角多出一抹笑容,最后大笑出声,望着梦魇战神之上的白衣青年,挥动着自己的双臂,大叫着道:“大哥!”m.χIùmЬ.CǒM
而三宗五府中,也是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成名多年,对一般的年轻人都是不假辞色,可远处披靡而来的那位青年,却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年一杆长枪挑遍三宗五府,以武侯之境界追杀数十位武王强者。被誉为太玄域年轻一代中的……传奇之人!
——君莫笑!
……
太玄域中。
边陲偏远之地。
不知何处!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端坐着一位身披白衣的中年男子。
头发柔顺的盘于背后。
神色俊朗,目光柔和……
看上去像是一位书生,不过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儒家之气,肯定是个半吊子。
此刻,白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根绣花针……在他的身前,还有这一幅未曾完成的富贵平安的刺绣。
“嘶……”
忽然,男子一不小心,很是精准无误的把手指给刺到了。
男子吮吸着手指,微微皱眉,感觉这个手艺活,也太他娘的难了,比起读书那可是恐怖太多。
不过多时,房门外忽的响起步履铿锵,金戈交错之音。
“我回来了!”
伴随着女子略显中气的声音,房门随之被推开。
男子抬头,只看见身着红妆,外披银铠的妻子走了进来,手中抱着银色的龙头盔,腰间悬着三尺青锋,显得格外的英气十足。
见女子回来,男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然后他看似献殷勤,实则偷懒的扔掉了绣花针,小跑着走到女子身旁,就要接过女子的头盔,替她卸下厚重的盔甲。
“你干什么!念儿的一条肚兜你绣了两年,念儿现在都出生一年了,你都还没有绣好,还有脸偷懒?”
女子凤目一横,顿时吓得男子缩了缩手,讪笑的回到了案桌前,嘴中却忍不住的抱怨道:“这刺绣本就是女子的事情,哪里是我这种读圣贤书的人做的事情!”
“那在外出征打战,守护朝野,也本就是男子的事情。你怎么让我身披甲胄,你自己却连将军府都很少迈出一步?”
女子扭头,横眉瞪着男子。
男子顿时缩头,不敢反驳分毫。
“对了,念儿呢?在奶娘那里吗?”
女子接着问道。
男子顿时眉头一皱,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袋,然后脸上突然布满了害怕,很是做贼心虚的指了指案桌旁原本用来装墨汁的墨缸!
“顾卿生!”
女子顿时提高了声音,如同河东狮吼。望着墨缸中早已累得睡过去,还顶着一张大花脸,口水流满衣襟的小女孩儿,顿时怒不可遏。铿的一声,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夫人,错了错了错了错,我错了!”
顾卿生顶着一张小白脸,认错态度十分积极,双膝微微弯曲着,就像是要下跪一般,讨好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然后知错能改的麻利的抱起缸中的小女孩儿,用雪白的衣袖擦拭着小女孩儿的面庞。
女子见顾卿生一幅认错的样子,怒气被强行憋回去了一大半,却也忍不住的急红了眼,感到格外的委屈。
若说自己的夫君人好,不会投机取巧,或者说有些刚正,那都是自然的,否则自己当年也不会看上他。
可就是做什么事情都不长记性,还有些窝囊,还有着读书人骨子里的优柔寡断……
“你到底能干什么啊……手无缚鸡之力,读书又不行,更别说考取功名了,经商你还自诩会沾染满身铜臭。就算是闲赋在家,可连念儿都照顾不好,要是念儿磕着碰着了,你要让我伤心死吗?”
身披银甲的女子跺着脚,憋着泪水,带着哭腔的怨恨道,望着此刻手忙脚乱的顾卿生,是又气有恨,可心中偏偏还有着一丝舍不得。
“错了呀夫人,我真的错了,下次啊,不不不……我保证!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顾卿生双手指天,决然发誓道。
“你每次都这么说,那一次下定决心认真了?偌大的将军府,就靠我一个人支撑,你什么时候能才能帮帮我,难道真的等念儿长大了继承家业,你独自逍遥一生吗?”
女子怨气愈发浓重的道。
“可……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抽签决定谁主外谁主内,你自己作弊要主外,现在……现在……”
顾卿生有些忽然不敢说话了,因为他在女子的眼眸中看出了三丈怒火。
“媳妇儿,我肚子疼……咋们能不能待会儿再聊!”
顾卿生转移话题着道,想要逃离这即将化作一片怒焰修罗场的房间。
“不准!”
女子冷声道。
“可是……可是真的忍不住了!”
顾卿生求饶道。
女子冷着一张脸,咬紧了牙不说话。
顾卿生当即讨好的一笑,然后将怀中的小女孩儿递到了女子怀中,顺手接过女子手中的三尺青锋。
“你肚子疼,拿我剑做什么!”
女子蹙眉开口。
顾卿生摇了摇头,“不行啊,这将军府里的狗,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咋俩都成亲快四年了,这群狗每次见了我还呜呜大叫,就算我是入赘的,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不是?不拿着剑,我害怕!”
说着,顾卿生已经消失在房间中。
而房间中的女子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儿,眼中的泪水却是不由自主的吧嗒的往下掉,“已经成亲四年九个月零七天了!”
“外加三个时辰……半!”
屋外,忽然响起了顾卿生的声音。
女子一愣,忽的破涕为笑,眼中却依旧充满了怨恨。他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儿,走到房门口,却发现顾卿生已经消失在庭院中……这让女子不禁皱眉,肚子疼还能跑得这么快。
而当男子提着三尺青锋,一步跨出院落的时候,他也一步跨出了将军府。
而他一步跨出将军府时,也就一步跨出了自我画地为牢的小天地。
这一刻,男子身披白衣,手提长剑,微风拂过青丝,吹起了长袍,使得男子莫名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采盎然。
顾卿生抬头看天,眉目微凝。
那一双剑眉,忽的生出无穷的锐利之气。
随后,顾卿生修长的五指微微碾动,掌心逐渐的出现一张白底黑纹面具,面具上黑色的纹络横亘额头,自鼻梁而下延伸至两边面颊,再各有一笔落在了嘴角旁边。
隐隐约约的,那黑纹看上去是一个象形的天字。
望着浩淼的苍穹,男子深吸一口气,而后嘴角微挑,面具缓缓将那俊逸的面庞覆盖。
下一刻……
男子大修飘摇而起,消失在万里长空之中。
天地间,已不见顾卿生身影,仅有千里剑气如龙,向着妃子坟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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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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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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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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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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