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一下子颠覆了林跃对袁家所有事的观点。
不知道袁伟梦中的老母亲跟他说了什么,他的回答是无法接受,直到现在也不能原谅,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袁珊珊,那个他前妻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袁珊珊不是他的女儿?
是他前妻和其他男人所生?
那个女人把和别人生的孩子丢给袁伟和老太太,又跟另一个男人跑了?
这……这?
林跃真真吃了一个超级大瓜,难怪袁伟会沦落至此,难怪全小区的人都在讲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不孝子,老太太和袁珊珊却一直在为他开脱,原来背后有如此复杂的原因。
让一个男人养别人的孩子,他能不纠结?他能不愤怒?他能不怨恨?他能不扭曲?
但是能怎么样呢?前妻跑去MO了,找是找不回来了,孩子呢?总不能丢了吧。
他还爱着前妻,爱屋及乌也好,看着才上小学的孩子于心不忍也罢,又或者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总之没有养育义务的母子两人把女孩儿养了十七年。
林跃看着对面一脸痛苦的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对这种情况,就算他真如小区街坊讲的那样,因为赌钱欠了一屁股外债,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多多少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跃的叹息把梦里挣扎的袁伟惊醒了,他赶紧装出熟睡的样子,变叹息为呼噜。
呼~
呼~
呼~
袁伟看了他两眼,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至于睡没睡着,林跃不了解,反正一直到天亮也没有打呼噜。
……
第二天起床,林跃带他去酒店餐厅吃完早餐,完事打车前往西客站,乘坐高铁赶赴江海市。
袁伟似乎感受到了林跃的态度对比昨天晚上有很大变化,又是给他泡茶,又是带他去餐车吃饭,还陪他喝了一小瓶二锅头,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为什么,不过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跃乐得如此,因为袁家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好多倍,他只要站在袁珊珊的立场做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实在不宜过度介入。
乘高铁用去差不多五个小时,临近中午12点时,林跃载着袁伟抵达殡仪馆。
遗体告别仪式基本结束,小区街坊和老太太以前的工友都走得差不多了,俩人进去的时候袁珊珊兀自捧着遗像跪在一排花圈前面。
谭晓光就在门口站着,看到林跃的身影急忙迎上去。
“你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是,他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但是这种事经历的不多,林跃让管,他二话不说应难顶上,可即便已经很细心地去向一楼大伯和刘姥姥询问,还是弄错了几个小细节,出了点小尴尬,好在大方向没问题,仪式临近尾声,之后把老太太遗体火化,明天办理好寄存手续,事情就算结束了。
林跃没有说什么,朝前面努努嘴,谭晓光回头一瞧,就见袁珊珊站了起来,红着眼睛朝林跃身后的男人叫了一声“爸”。
这个其貌不扬,被他以为是迟来宾朋的男人,居然是袁珊珊的爸?
袁伟没有回应,哇的一声冲过去,扑到冰棺上就哭,好在刘姥姥的儿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没压坏周围的鲜花。
谭晓光终于回过神来,望林跃说道:“你去找她爸了?”
林跃点点头。
“袁珊珊都不知道他爸的下落,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告诉我的。”
“老太太?”
“当然。”
在林跃看来,反正老太太已经过世,无从验证这话是真是假。
这时谭晓光注意到袁伟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小区里的人不都说他是个不孝赌棍吗?怎么……”
林跃回过头去,看着哭得气喘吁吁的男人说道:“可能是心里有愧吧。”
谭晓光、一楼大伯那些人兴许会想袁伟今天的表现属于良心发现,不过林跃很清楚,当年袁伟离家出走的原因可能跟大家了解的出入不小,不过他没有说,像这种别人家庭的秘密,还是烂在心里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毕竟老太太的亲儿子回来了,万事有他扛着,袁珊珊的压力小了很多,而且也算有依靠了,一些重要的决定由儿子拿主意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第三天往殡仪馆寄存骨灰的时候苏晗和周琳也来了,毕竟之前一起吃过饭,中间隔着林跃这层关系,宠物医院没事,过来捧捧人场也是应当应分的。
事后林跃偷偷塞了五百块钱给女孩儿,钱不多,主要是怕数额大了她不肯收。
把周琳和苏晗送回芙蓉街,然后一起吃了个饭,说了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林跃没有久留,带着连日未见的八顿和夏侯回了小区。
到家后发现谭晓光已经早早睡下,呼噜打得很响,站在客厅都能听到。www.xiumb.com
想想这两天他跑前跑后也够累的,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压根儿没有必要做这些在别人看来晦气的事。
找个时间请他吃一顿好的吧……
这样想着,他走进卧室,一头扎在床上睡过去。
说来也怪,平时完全不需要睡眠,今天居然感到困倦,很快就进入梦乡,还被那个平时骑着三轮车到处捡破烂的老太太当面说谢谢,希望他帮忙照顾袁珊珊和袁伟,讲他们都是苦命的人。
林跃答应了,告诉她放心,能帮一定会帮。
老太太走了,他也醒了。
定定神,他走到阳台,看着东边跃出地平线的太阳摇头苦笑,这老太太道行不浅呀,敢对他这种尸山血海爬过来的人托梦,想想真挺有意思。
汪汪~
汪汪~
听到客厅传来的狗叫,林跃知道谭晓光醒了,八顿在跟他打招呼,便推开房门来到客厅,刚好看到他往洗手间走。
“醒了?”
“嗯。”
“睡得怎么样?”
谭晓光拿着牙刷由洗手间出来,刷了两下停住,摆出一副像是纠结该不该说的表情。
不过最后还是说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昨天我竟然梦到袁珊珊她奶奶了,跟我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林跃想到昨晚的经历,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过没有说话,因为要是把自己做的那个梦说出去,只怕谭晓光会怀疑这么多年接受的思想教育。
“吃什么?今天我去买。”
谭晓光没有意识到林跃在转移话题:“帮了你那么多,你得请我吃顿好的,前两天我注意到西街口开了家卖蟹黄汤包的店,我要吃那个。”
“没问题。”林跃招呼八顿一声,打开房门往外面走去。
那狗嗖的一声窜出去,四只脚爬楼梯的样子特别滑稽,谭晓光觉得这货的舔功在林跃那里发挥到了极致,要知道林跃少有兴致带它出去遛弯,这事儿都是他在做,结果呢?真是一条喂不熟的舔狗。
二十多分钟后,林跃提着包子回来,俩人吃完早餐,谭晓光着急忙慌地去上班了,连请三天假,今天要是不早去一回,老板知道了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林跃又在家呆了一会儿,消消食,换了件卫衣准备前往芙蓉街,这时客厅传来一阵敲门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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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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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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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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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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