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宸再次询问了一遍,他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会试,但在赴考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了解跟准备。
会试是有搜身检查的环节,却从未听说过需要全部脱光提于手上的说法,除非是查出了什么异常,或者舞弊重点嫌疑对象。
自己身为顺天府乡试解元,理论上是要给点面子优待的,督学官的要求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沈解元,上头有令重点排查,别让本官为难。”
督学官不苟言笑的回了一句,也算是把背后的原因告诉了沈忆宸,这并不是他想要刁难沈忆宸这个解元,而是上面有人下令不得不如此。
听到这句话,沈忆宸心如明镜,会试有权势这样做的,无非就是知贡举官、内帘主考官、外帘监考官三方。
会试外帘监考官由十三道监察御史担任,科道言官在明朝就如同平头哥一般,不服就干逮谁都敢咬。但只要没有惹到他们,基本上是相安无事,高层权贵想要操控也困难。
内帘主考官可能性也不大,马愉本身内阁大臣,自己跟他无冤无仇,没必要针对。钱习礼就更不会了,毕竟成国公朱勇都亲自上门拜访过,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一圈排除法下来,能下达这种命令的,就只剩下知贡举官。
所谓知贡举官,通俗点可以理解为会试名义上的组织者跟老大,一般由礼部大宗伯跟少宗伯担任。
这就是为什么,会试被称之为“礼闱”,并且今日胡濙跟王英二人到场主持。
王英不必多说,他巴不得沈忆宸被优待取中,这样以后致仕了,朝中也有人说得上话,不至于人走茶凉。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督学官的刁难,来自于胡濙的授意。
既然大宗伯亲自下令,脱衣检查虽然不合常理,但合乎规则,沈忆宸也无话可说。
老老实实把身上衣物去除,鞋袜提于手上,然后再把考篮中的物品都倾倒在桌上,以供兵役们仔细检查。
会试需考三场九天,再加上今日提前入场的这一天,实际上得在贡院里面呆上十天,所带物品自然就不可能少到哪里去。
笔墨纸砚等等常规考试用品,还有吃食、御寒衣服、被褥、防水的油布,甚至还有做饭取暖的煤炭、火盆等等物件,比乡试起码要多出了几倍。
东西一多,检查的时间自然就长,短短十几分钟后,沈忆宸就已经冻的浑身打哆嗦,面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看见沈忆宸这副模样,督学官也不敢再继续折腾下去,毕竟他收到的授意是刁难一番,影响沈忆宸的科举心态,而不是来要命的!
万一沈忆宸真被冻出什么意外,引发了国公之怒,礼部尚书也保不住自己。随即他下令让沈忆宸把衣物什么的都给穿上,并且示意检查的兵役加快速度。
只是这番举动,看在等候搜查的文人士子眼中,就显得很是不寻常。xiumb.com
“会试得顾及举子颜面,搜查不过走个过场,为何沈解元得脱光衣物?”
“解元郎是得罪督学官了吗,在下参加过三届会试,从未见过这般严查方式。”
“说不定有舞弊嫌疑呢,鄙人可是听闻过成国公府的舞弊事件。”
“放屁,沈解元才华横溢,乡试文章在下品读过无数遍,怎会舞弊?”
伴随着等候举子们的议论纷纷,沈忆宸终于搜查完毕,由一名军丁领入考场。
入场过程沈忆宸经历过一遍,也称得上是驾轻就熟了,只不过这次的路线与乡试不同,并未带入新建的砖瓦结构号舍片区,而是带到了一座老旧破败的号舍前。
更离谱的是,沈忆宸号舍旁边就是为举子热饭菜的灶台,意味着他选中了传说中的火号!
灶台搭配这破败的号舍简直堪称一绝,下雨吧怕漏水,不下雨吧怕着火。唯一可以让沈忆宸感到庆幸的,那就是没有安排在厕所旁的“臭号”,否则还要遭受到“毒气”攻击。
不过话说回来,灶台在号舍首端靠近过道,能放置水缸随时灭火。而厕所却在一排号舍的尾端,想要做到“两全其美”都不可能。
温度低厕所味道要淡许多,再加上意志力比较坚定的话,受到的影响可能不是很大。
灶台就不同了,不会依照考生的意志而改变,运气不好该着火你求神拜佛都没用,这样安排属实更为“合理”。
“嘿,还真会搞心态……”
沈忆宸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无比坦然的走进了这间号舍,让领路的军丁看到都不由感到佩服。
要知道许多士子分配到比较差的号舍后,一般都是各种颓丧抱怨,甚至还有傻乎乎吵闹要求换号舍的。
沈忆宸分配到的这间,已经堪称顺天贡院最烂的号舍之一了,他却还能笑得出来,真不愧是解元郎,这份境界果然与众不同。
贡院明远楼上,两位主考官正在远眺首先入场的考生,他们心中清楚不出意外的话,第一个走入贡院的将是顺天解元沈忆宸。
考前分配号舍位置的时候,钱习礼特地与外帘的提调官打过招呼,让他照顾一下沈忆宸,分配居中最好的砖瓦新建号舍。
这里面除了卖成国公一个面子外,更多还是钱习礼对于沈忆宸本人的欣赏。
那日与朱勇上门拜访,临走之时沈忆宸的谦虚恭敬做派,让钱习礼感到很受用,说出了可以随时来府上一聚的亲热话语。
后续沈忆宸也是打蛇顺棍上,真抽出时间上门拜访了几次,特别是在正月十五的上元节,还花费心思寻来了钱习礼老家的一些特产,满足了他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念想。
再加上最近的国子监祭酒事件,沈忆宸挺身而出率领众士子叩阙鸣冤,不畏王振权势终还以大司氏清白。
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可以说沈忆宸无论是在人际交往,还是在品性上,都极其对钱习礼的胃口,想要不赢得好感都难。
只是看着看着,钱习礼就发现不对劲了。沈忆宸并未前往新建的砖瓦号舍片区,反而去了老旧的号舍,并且还安排在了首端灶台旁边“火号”。
不应该啊,就算自己没有特意嘱咐,按照沈忆宸顺天乡试解元的功名,也会得到优待的,至少也得安排个居中的号舍。
“咦,沈忆宸的号舍为何会在这种位置,是提调官弄错了吗?”
还没等钱习礼发声,身旁的内阁大臣马愉就首先质疑了。
解元身为第一名入场者,受到众人瞩目,不可能安置在这种号舍的。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提调官弄错,要么就是被人打过招呼。
理论上以沈忆宸现在的名气,加上成国公府的背景,应该没人会特意整他吧?
“可能弄错了吧。”
钱习礼想了想,应该弄错的可能性为大,毕竟自己是主考官打过招呼的,还有几个能越权过来?
“那就不知沈忆宸在这种环境之下,是否还能稳住心态保证文章发挥了。”
明朝文官都是一路考过来的,自然明白差等号舍意味着什么,科举重压之下,对于考生的心理素质是个很大的考验。
“应该无妨,此子少年老成,沉着冷静,有成大事之才。”
“看来习礼兄很了解沈忆宸。”
马愉淡淡试探了一句,这届会试他的儿子马徵也参加了,沈忆宸可是劲敌之一。
明朝在正统年间之前,并没有明确下令主考官亲族回避政策,遇到自己的子侄、学生门人,完全靠自觉遵守考官道德,不可徇私舞弊。
到了嘉靖年间,一名叫做吴情的官员担任主考官,暗箱操作之下大肆取中自己亲族、同乡,这才把事情给闹大了。从此下令明确规定,乡试主考官不得是本地官员,不得有自己直系亲属参考。
但是放在会试里面,这条规定就基本上没有得到过很好的执行,遇上了自己亲族门人赴考,该怎样还是怎样。
哪怕皇权处于巅峰的清朝,也出现过许多案例,比如著名电视剧《宰相刘罗锅》的主角刘墉,他考会试的主考官就是自己亲爹刘统勋。
“如今此子已经名震京师,怎会不了解?”
钱习礼并没有明说他与沈忆宸的联系,毕竟能在京师官场混,说话办事都得保留几分。
“确实,此子如今风头正盛。”
马愉笑了笑,顺着钱习礼的话说了下去,两人心照不宣。
……
另外一边沈忆宸进入号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油布把顶棚给搭好,另外做好挡风挡雨的门帘。此时已经进入到早春,正好处于春雨绵绵的时节,考试的九天时间里面,下雨下雪的可能性很大。
要知道会试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试卷绝对不能让雨水给打湿或者损坏,否则会被当做违规试卷,由收掌试卷官给挑选出来。
这类试卷将在考试结束后,用蓝笔写一份名单公布出来,意味着落榜,也被称之为“登蓝榜”。
做好防雨准备工作后,沈忆宸就开始铺垫被褥。每间号舍宽三尺,长四尺,明清每尺大概是31厘米,换算下来号舍的室内面积仅有一平方米多点,简直逼仄无比。
号舍里面所谓的床,其实就是考生所坐的板凳,晚上想要睡觉的时候觉得不够宽,那么就把书写的“桌子”也给拆下来。这样两块木板合二为一,就搭建成了一张简陋床铺,能蜷缩着凑合一晚。
防雨跟晚上睡觉的大事搞定,沈忆宸接下来就是把火盆里面的炭火点燃取暖,刚才入场检查可是把他给冻的不轻,目前急需喝上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一番操作下来,在其他考生还在陆续进入考场的时候,沈忆宸就已经蜷缩在被窝之中,旁边还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春茶,美滋滋的一口一口抿着。
唯一要稍显注意的,就是火盆的火势,油布本质上就是浸泡了熟桐油的棉布,极易被火星给点燃。这要是得意忘形把号舍给烧了,那沈忆宸此刻的美滋滋,恐怕就要变成乐极生悲了……
守在号舍外的领路军丁,望着沈忆宸这般不紧不慢、苦中作乐的做派,心中更是敬佩不已,恐怕自己得见证一位文曲星的诞生了。
下午时分,随着数千名赴考举子进入到贡院,响起了一道鼓声,告示着龙门即将要上锁。
上锁之后,贡院内就相当于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不再允许任何的进出往来。
进来的这些举子们,有些人在重复着沈忆宸的步骤,有些人分配到差到号房骂骂咧咧的,还有些人平常被下人给伺候惯了,压根就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
一直拖到了夜幕降临,伴随着兵丁的警告声,贡院内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沈忆宸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睡眼蓬松的眼睛,就把自己睡觉的“床板”给拆了一块下来,放回号舍的卡槽内,转换成为了一块桌板。
紧接着拿出柳条跟青盐,刷了下牙清除口腔异味,至于洗脸这部分就省略了,号舍用水可不容易。
做完这些之后,就是往昨夜还未熄灭的火盆里面,再添了一些炭火煮上一壶茶水。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果脯、肉干、烙饼等等干粮,凑合的对付了两口,还不敢吃多了。
因为科举为了防止考生舞弊,除非实在没有办法,不然考官是不允许考生在考试时候随意走动的。
考生如果需要小便,每个号舍里面都有个马桶,能在里面自行解决。并且使用后咬盖严实,以免气味发散出去,影响到其他人。
至于大便,就得去号舍末尾的茅房了,不过步骤异常繁琐。先得报告监考官,然后再由专人看管试卷,另外还得再叫一人陪同考生去上厕所。
你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监考官还会在考生试卷上盖上一个黑印,古代把它称之为“屎戳子”。
如果这份盖了黑印的试卷到了审阅同考官手中,默认当做下等试卷处理,基本上是不会多看的,他们觉得晦气。除非你这份试卷破题第一句写的惊为天人,否则等同于落榜。
所以想要上茅房,只有在两场考试交卷后的间隔时间去,意味着得忍三天两夜。
沈忆宸自然也不想因为拉屎问题而落榜,能少吃就尽量少吃,能忍就尽量忍住!
就在沈忆宸还没把一杯茶水给喝完,就听到了顺天贡院响起了敲锣声音,意味着正统十年的会试正式开考。
书吏把封装好的试卷发放到考生的手中,就如同乡试那样,会试第一场考试也有七道题,分别为四书题三道,五经题四道。
对于何时写完并未有明确规定,只需要在二月十二号,第二场考试之前上交试卷就行。
老规矩明清科举考试重首场、重首题,所以沈忆宸打开试卷之后,立马把注意力放在了首道四书题上面。
会试出题除了避讳、不能够讥讽时政这两点常规要求外,还有一点就是不能擅自割裂经典。这也就意味着,童子试那种阴间截搭题,是不会出现在会试里面的,对于考生是大利。
第一道四书义:至诚立天下之大本。
这句话取自于《中庸·第三十二章》,虽然没有割裂经典,但也是把一句完整的话给综合了。
原文为:唯天下至诚,方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惟有天下最真诚的人,才能掌握治理天下的大纲,树立天下的道德根本,知晓天地化育万物的道理。
这道考题选取的非常义正言辞,大气端庄,没有丝毫歧义混淆的可能性,把儒家治国的道德仁义理念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沈忆宸看到这种题目,就感到有些为难了。因为越是“伟光正”的考题,就意味着能选择的破题思路方向不多,所有考生都写得大差不差,想要依靠后世的思维方式出奇制胜很难。
并且从考题所表达的意思也能领悟到,出这道题的同考官大概率是个老学究类型的官员,你剑走偏锋反倒会弄巧成拙。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会试为了防止考题在主考官这里被泄露出去,考题是由主考官加上十八位同考官一起出题的,然后再随机挑选出七道成为正式考题。
所以考生不单单无法从主考官这里得到泄题,甚至连揣摩考官的文风喜好都不可能,只有凭借真本事答题。
思索良久之后,沈忆宸终于落笔了,既然无法靠出奇制胜,那么就来比拼一下谁的学识基础更扎实了。自己这两年日夜不辍的苦读,也不是混日子过来的!
按照题目翻译的意思,就能得出主考官想要表达的意愿,那就是谁是天下至诚之人,可以树立道德标准?
再扩展联想一下,谁这么大的脸敢承认自己是天下至诚之人,可以树立道德标准?
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当然是圣人啊!
独尊儒术的治国方针之下,你写谁是道德楷模都能挑出刺来,唯独写圣人孔子,谁也不敢说什么,这就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没想到现代需要遵循各种政治正确,放在古代也依然如此,所以会试这道首题,就是比拼谁更正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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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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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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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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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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