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见沈忆宸的名字后,在场众人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名词,就是三元及第!
虽然在金殿传胪之前,很多人设想过会出现三元及第的盛况,但一切都未真正发生,始终只是个猜测罢了。
如今尘埃落定,沈忆宸成为了真正三元六首,开创千年科举之历史,文教之巅峰!
甚至很多人都顾不上什么殿前失礼,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沈忆宸,这才是毫无争议的大明魁首啊!
“真的是我吗?”
可能是这份惊喜太大,沈忆宸自己都有些不敢确信了,他望着站在丹陛之上的鸿胪寺官员,思维有些恍惚。
“正统十年乙丑科殿试第一甲第一名沈忆宸!”
“正统十年乙丑科殿试第一甲第一名沈忆宸!”
按照传胪惯例,三鼎甲以及二甲、三甲第一名,会唱名三次。于是沈忆宸的名字,再次飘响在这紫禁城中!
三次唱名,再无疑惑,正统十年乙丑科的沈忆宸,正式大魁天下!
“怎么可能会是他?”
贺平彦此时脸上满满的震惊,按照阅卷之前的安排,文官势力已经达成了一致。
这个状元头衔,就算不是自己的,也会是杨鸿泽的,就不可能是沈忆宸!
到底阅卷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为何沈忆宸依然连魁,达成了连中三元此等成就!
贺平彦感到无法接受,跪在沈忆宸后面的杨鸿泽,更加无法接受。
他已经明明白白的被告知会获得状元头衔,甚至就连之后入阁的道路都铺就好了,就如同今日的曹鼐、陈循一般。
读卷官十七人中,吏部、礼部、刑部都是自己人,阁老更是半数以上鼎力支持。其他没有拉拢的读卷官,也是来自于都察院、翰林院的文官,怎么也不可能偏向于宦官王振。
就算到了推选阶段拼人数,也可谓胜券在握、优势在我,这都能输?
杨鸿泽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稳赢的局都能输给沈忆宸。
想来想去,他只能找到一条理由,那就是圣上乾纲独断重新排序,强硬钦点了沈忆宸!
不过这样的话,那在前日就应该传出读卷官们自辩跟辞职的消息了,断然不会如此安静。
想不明白原因,却又改变不了现实,杨鸿泽此刻满心悲愤。
阉党专权,爪牙夺魁,恐怕日后大明将暗无天日了!
“状元公,请出班谢恩吧。”
就在沈忆宸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一名鸿胪寺官员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满脸笑容的提醒他要叩谢皇恩。
“谢大人提醒。”
沈忆宸小声道谢了一句,然后准备起身。
却没想到这名鸿胪寺官员却无比恭敬回道:“状元公客气了,大人二字不敢当。”
状元功名之威,在金殿传胪唱出来的这一刻起,就已经展现出来它的地位跟价值了。
就算沈忆宸目前还未被授官,鸿胪寺的官员也不敢怠慢,甚至没有在他面前再称大人!
就连以前“郎”的称号,也成为了“公”。
沈忆宸也没功夫再继续谦让,拱手示意后就站出队列,然后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踏上了御道。
御道,从一个“御”字就能得知,这是皇帝所走的道路,一般人只要踏上去就属于大不敬之罪!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殿试的三鼎甲,在传胪这日将获得皇帝恩荣踏上御道!
沈忆宸在御道上踱步前行,此等无上荣耀就连文武百官都流露出羡慕神情,毕竟享受天子同等待遇,谁人能及?
丹墀两旁的新科进士们,望着沈忆宸的背影更是满脸向往。
这就是大魁天下的状元及第啊,吾等文人所追求的终极梦想,如今只有沈忆宸把梦做到了最巅峰。
只是此刻在沈忆宸的脑海中,想到的却不是荣誉跟声望。
他想到了应天府的破旧小院子,母亲那双始终饱含期望的眼神。
他想到了初见成国公,自己心中的怨恨、愤怒、不甘,以及对于父亲的渴望。
他想到了不苟言笑的先生李庭修,还有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立学先立德。
他想到了成国公府外院家塾的同窗们,如今各奔前程,不知未来如何。
他想到了镇江府河畔见到的千万流民,却在权贵眼中连狗都不如!
他想到了如今安稳生活的叶宗留等矿工,这是自己改变历史的一步,大明王朝的东南农民起义,终究是没有发生。
他还想到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自己孤身一人面对烛火,践行着学向勤中得,萤窗万卷书的努力。
自己如今做到了一举成名天下知,未来又该走向何方?
脑海中的画面如同幻灯片般,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过,直到沈忆宸来到了御道左侧台阶面前跪下。
“臣沈忆宸,谢圣上钦点状元及第!”
行礼完毕,沈忆宸并未起身,他还要等榜眼、探花,以及二甲、三甲第一名唱名完毕后,再率领众新科进士一同叩谢皇恩。
只见鸿胪寺官员继续唱名道:“正统十年乙丑科殿试第一甲第二名——杨鸿泽!”
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高中榜眼,杨鸿泽心中滋味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按理说能中榜眼成为三鼎甲,这种成绩足矣骄傲自豪了,但奈何杨鸿泽对于自己的目标跟期待,一直都是大魁天下的状元!
甚至他一度认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等着金殿传胪宣布了。
如果状元不是自己,是别的文官子弟他也能勉强接受,偏偏这个人是沈忆宸,是阉党中人!
不过如今大局已定,就算杨鸿泽心中有万分不甘,也无法改变任何结果。他只能在鸿胪寺官员都引导之下,踏上御道跪在沈忆宸的右侧身后,高声叩谢皇恩。
依旧唱名三次,就轮到了探花的宣布。这时候所有新科进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鼎甲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也意味着是最后的机会了。
“正统十年乙丑科殿试第一甲第三名——贺平彦!”
随着这声唱名出现,很多新科进士心中憋着的那股气泄了下去。只有三鼎甲才有资格直入翰林院,其他人想要进入这“储相”之地,还得参加庶吉士的选拔考试。
可能二甲第一名就是一步之遥,待遇却天差地别,自然期待就少了许多。
相比较杨鸿泽心中的不甘,贺平彦此刻心情可以用不忿来形容。
他这次殿试除了竞争三鼎甲外,还有就是击败沈忆宸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如今不但又输了,还从万年老二变成了老三,这让贺平彦如何接受?
难道我贺平彦此生命运,就注定屈居于沈忆宸之下吗?
我不服!
带着这种心理,贺平彦也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踏上御道,跪在了沈忆宸的右后侧方,三人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同时也让在场的文武百官跟新科进士们,见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三鼎甲踏上御道居然都没有狂喜之态。
这到底是这届乙丑科三鼎甲太强了,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这三兄弟有什么别的隐情?
一甲前三都不满足吗?
“正统十年乙丑科第二甲第一名——商辂!”
“正统十年乙丑科第三甲第一名——冯子楚!”
二甲、三甲的第一名都只是唱名一次,并且没有登上御道的资格。
唱名毕,沈忆宸以状元之尊,率领乙丑科新科进士向皇帝磕头谢恩。
不过行礼后,沈忆宸并没有回到队列中去,而是稍稍往前,站立在御道的中陛石上。
陛石正中镌刻着一头巨鳖,沈忆宸的脚落点刚好踩在鳖头之上,成语中状元后的“独占鳌头”,正是取自于这里。
“圣上有令,宣三鼎甲入殿觐见!”
“臣,遵命!”
沈忆宸行礼领命,然后以状元身份站在首位,率领杨鸿泽、贺平彦二人,沿着皇帝大典时候走过的御道,一步步朝着奉天殿走去。
沿途文武百官无不侧目,心中皆感叹不已。
十八岁的三元六首,此等年龄有此等成就,世间绝无仅有!
而且还传闻沈忆宸年少老成,为人处世谨小慎微不留遗漏,颇具老成谋国之相。不敢想象这样作风的三元及第,日后仕途终点会在哪里。
恐怕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金銮殿内,明英宗朱祁镇此刻高坐在龙椅之上,注视着踱步而来的沈忆宸,心中情绪有些激动兴奋。
钦点三元及第,放在历朝历代,都能称得上是文运昌隆的吉兆。更何况沈忆宸还是如此年轻,甚至与自己同龄,这般缘份更是让朱祁镇感到天意如此。
王振目光同样放在殿外的沈忆宸身上,只是他与朱祁镇这种单纯的高兴不同,更多是打量着沈忆宸的内在实力。
此子高中状元,达成三元六首的文魁成就,却步伐稳健没有一丝轻浮,甚至脸上神情也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这般定力着实恐怖。
难怪那日王山府上相见,自己用三元及第状元筹码都没有打动他,属实小看了呀……
站在金銮殿门槛前,沈忆宸望着殿内一片朱衣大员,心境与殿试那日完全不同。
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如今自己不再是一名小小的考生,而是文武百官为之瞩目的状元公。不管日后如何,至少今日我是这个大殿之内的绝对主角。
想明白这点,沈忆宸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迈过奉天殿门槛,一身气势尽显!
哪怕面对大明皇帝、当朝大员的威严压迫感,都显得丝毫不弱下风,完全不像一个仅仅上殿过两次的雏鸟。
“新科状元沈忆宸率三鼎甲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忆宸中气十足的率领着杨鸿泽、贺平彦向朱祁镇行大礼。
望着沈忆宸这般少年英气的模样,朱祁镇面带微笑的点头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行礼完毕,沈忆宸等三人站立于大殿正中,等待皇帝问话。
一般情况下,这种场合对话都是走流程,无非就是皇帝勉励几句,然后三鼎甲感激涕零,高呼要为国尽忠,为皇帝效力等等。
不过朱祁镇却并未如此,而是开口说道:“沈忆宸,多日未见,更显意气风发了。”
这句话一出来,殿内群臣面面相觑,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跟新科状元聊起了家常?
“臣蒙陛下钦点三元及第,自当展现状元之姿!”
沈忆宸回答的非常得体,不但感谢了朱祁镇钦点的皇恩,还表明了自己得有状元的仪态,否则不是丢了皇上你的脸面?
“是啊,你可是朕钦点的三元及第,切莫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
朱祁镇语气有些感慨,丝毫没有遮掩自己对于沈忆宸的重视。
这毕竟是他亲政后钦点的第一位状元,而且还是三元六首,可想而知此时正想着建功立业的朱祁镇,多么期盼有治世能臣与自己共创煌煌盛世。
只是这番话听在群臣耳中,就感觉略微心中有些发酸了。
自己在朝堂辛辛苦苦几十年,怎么感觉朱祁镇的亲近之意,还不如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新科状元?
“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君恩!”
“好!”
朱祁镇想要听到就是这句话,他点了点头后,朝着旁边一名内监说道:“赐状元朝服!”
这名太监领命之后,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尖着嗓子喊道:“圣上有令,赐新科状元沈忆宸朝服!”
这声高呼,不单单是告知礼部仪制司的官员把状元朝服给送上来,同时也是向文武百官、新科进士们宣告皇帝赐服的消息,以示对于状元的恩荣。
果然听到这声高呼后,许多新科进士脸上流露出羡慕神情。毕竟国子监领进士巾服的嫌弃,不仅是沈忆宸有,其他人同样有。
哪怕就是没有,能得到皇帝钦赐朝服的待遇,也足以让旁人羡慕了。
很快礼部仪制司的官员就捧着托盘进入殿内,上面摆放着一件绯色袍服,二梁朝冠。并且还有革带、玉佩、锦绶等等装饰物,远比蓝色的进士巾服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臣,谢陛下恩赐!”
沈忆宸再次磕头谢恩,同时站在他身后的杨鸿泽跟贺平彦二人,见到状元朝服后眼珠都红了。
绯色就是红色,按照大明律例,非四品及以上不得穿着。
沈忆宸穿着这身状元朝服,就意味着与朝堂朱衣大员同色,从服饰上就彻底与其他新科进士拉开了等级差距,而且还十分明显!
这份荣耀,本应该是我们的!
赐服完毕,殿内大臣们估摸着应该与沈忆宸的对话结束,皇上总得与榜眼、探花二人也说说话吧。
结果没想到,朱祁镇却继续开口说道:“沈忆宸,朕看过你的诗词文章,属实才华横溢。”
“今日金殿传胪,要不写一首及第诗,以激励天下士子萤窗新脱迹,雁塔早题名。”
写诗?
听到皇帝这个要求,沈忆宸直接愣住了。
说实话,为了应对传胪大典上可能出现的殿前奏对,沈忆宸可谓做了十足的准备。
无论皇帝是问朝政、问时事、还是问天下大势,沈忆宸感觉自己都能侃侃而谈。毕竟四经五书他已牢记于心,各种圣人言论信手拈来,
如此多场科举的主考官自己都搞定了,还不信搞不定朱祁镇这个同龄皇帝!
但是沈忆宸万万没有想到,朱祁镇对于自己提出的要求,会是一首科举及第诗!
说实话,自从名气够了之后,沈忆宸基本上不再做什么文抄公了,对于诗词方面可谓毫无准备。
更别论这是在传胪大典上的殿前奏对,满朝文武跟新科进士都盯着。自己要是写不好的话,那这个笑话可就闹大了,甚至会影响到后续的授官。
就如同沈忆宸所想的那样,奉天殿内朱衣大员们,都把目光看向了他。
因为沈忆宸的几首诗词可谓名扬天下,哪怕你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也会在青楼画舫听到那首《金明池》,朝臣们自然不会如此闭塞。
他们此刻心中也不由好奇,殿前奏对的场合下,沈忆宸是否还能写出传世佳作!
只是沈忆宸此刻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一气呵成,他低着头神情有些为难。这朱祁镇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突然间要自己写首及第诗,这一下能写个鬼出来。
问题是皇帝金口玉言,沈忆宸也不能像平常那样,随便找个借口推脱,属于不写也得写的那种。
此刻沈忆宸满门心思,恨不得唐朝的孟郊晚生个千百年,否则他那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登科后》,堪称是绝杀。
站在沈忆宸身后的杨鸿泽、贺平彦,恰好能看到他侧脸的为难神情,此幕让这两人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不是号称才华横溢,三元六首吗?现在怎么连首及第诗都写不出来了,你沈忆宸难道就这点本事了吗?”
“呵,如果不是靠着投靠阉党,你能有今日大魁天下的机会?恐怕之前那几首诗词,也是有蹊跷之处吧。”
可能是沈忆宸沉思的时间有点久,让大殿中的氛围,开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群臣的眼神也由之前的期待,变成了一种质疑,该不会堂堂三元六首的新科状元,连首及第诗都写不出来吧?
实在不行,你写首打油诗凑数,否则恐怕要治个君前失仪之罪了。
甚至就连明英宗朱祁镇,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自己钦点的三元及第,该不会是什么水货吧?
成国公朱勇此刻面色凝重,他万万没想到整个传胪大典表现出色的沈忆宸,会卡在殿前奏对这关,作不出一首及第诗。
对于诗词笔墨这类东西,朱勇并不擅长,也不可能在殿前帮得上忙。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帝震怒之后,自己豁出这张老脸帮沈忆宸求情。
功名什么的保不住就算了,至少得保住一条命!
就在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刻,沈忆宸抬起了头,目光坚定神情从容,与之前仿佛判若两人。
“陛下,臣已想好了。”
“喔,那念与朕听听。”
只见沈忆宸嘴角露出淡淡笑容,然后神色自若的缓缓道出。
“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
“莫道今朝精卫少,且邀他日看海平。”
这首诗直译过来,就是正当年少,意气风发何不去摘取天上星辰?琇書蛧
就算是只有桑木做到劣等弓,依然有勇气射下天边的玉衡星。
不要觉得精卫每日填入大海的石子少,但日积月累,终有把大海给填平的那一天。
相比较直译,喻意就更加充斥着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
前两句告诉天下众人,鲜衣怒马少年郎就应该志向远大,勇敢追求自己梦想。哪怕如同金榜题名、状元及第一般遥不可及,也不要放弃!
后两句解释了原因,那就是任何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如同精卫填海一般日积月累的努力,才能最终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以说这首诗,无比贴合了科举那厚积薄发、一举成名的现状,也给予了天下士子勤学不辍的鼓励。
更是无比贴合了沈忆宸的自身,他就是以少年郎的身份,摘取了天上的文曲星!
当这首诗出来,殿中朱衣大员无不是满脸震惊之色。
“这等文采,真就是殿前短短时间所作?”
“以前还流传过沈忆宸代笔传闻,如今圣上出题奏对,日后此子才华再无质疑!”
“此诗听得老夫都热血沸腾,如若再年轻三十岁,当如沈忆宸一般风华正茂!”
“不愧是三元六首,此诗展现了什么叫做鲜衣怒马少年郎!”
相比较殿中大员,皇帝朱祁镇的年纪,才是那个真正的少年,也就无比感同身受沈忆宸诗中所写内容。
“好!果然朕没有看错人,沈忆宸之才,无愧于大明魁首之头衔!”
说罢,朱祁镇可能觉得还不过瘾,又有些动情补充道:“沈忆宸,朕期望能与你君臣相得,共同开创一段大明的休明盛世!”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一片哗然,皇帝看重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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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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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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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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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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