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苦。
这三年来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突破了多少几乎不可能突破的极限。
“辛苦了。”严老知道这种苦，很苦。
贺秋丰指着另一份材料：“前几天，因为咱们与哈斯的深度合作，以及咱们已经自己有五轴的，所以他们对一些零件放开了限制，咱们可以采购了，所以我们就采购了一批。”
严老接过资料一看，有两份。
这一看，愣住了。
贺秋丰开始骂了：“小白这臭不要脸的东西，给我们的是他自己编的假数据，在哈斯公司正品的原数据基础上，至少增加了百分之十五，有几项还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这小东西心黑的让我怎么说他，您老说说。”
严老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这個，实在是……太可爱的。
赶紧，再看一眼贺秋丰给的第一份材料。
似乎，咱们有可能突破漂亮国对关节轴承相关材料的高度，这是件好事。
但，严老不能表现出来。
要知道，贺秋丰以及他的几个研究小组，可是足足苦熬了三年，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实验室中加班。
正在严老思考怎么安慰几句的时候，贺秋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严老，这事说多都是泪，您再看这个吧。”
看着贺秋丰指向的另一份资料。
严老刚才看了，这数据很普通。
贺秋丰这才说道：“这是我们实测之后的数据，我有两种猜测。第一种是，哈斯公司给我们的不是正品，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第二种了，小倭子给哈斯公司提供的这些配件，小倭子在数据上造假了。”m.xiumb.com
严老认真的读了几遍数据：“你为什么猜测的是第二种。”
贺秋丰回答：“我们最初检查了一只，很吃惊，然后一口气检查了一箱，二十四只。如果是非正品，那么数据肯定会有波动，因为工艺与材料都不够，所以应该是波动的，但二十四只的数据惊人的相似，误差极少。所以，我才猜测是第二种。”
严老表情很严肃：“把这事按下去，对外宣称，这是哈斯公司给的小倭子生产的二等品，因为限制，他们没有卖一等品给咱们，先按下去，容我沉思。”
贺秋丰又问了：“严老，你得给我们讨个公道，小白这心也太黑了。骗了我们三年，整整三年。”
“啊，行了，这事我给你作主了，真的，我给你作主了。”
严老花了足足三分钟时间劝慰，贺秋丰的心态都没有完全平复。
严老其实内心是理解的。
这事，换成谁都受了。
三年时间苦苦追赶的目标，等有一天终于追上了，突然发现原本追赶的目标连个屁都不是，那种心情真的很难平复的。
这时，李大强来了。
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个。
严老一脸的愁容，贺秋丰一脸的怨恨。
“这是咋了，疑……，荞麦老鼠呀，我也喜欢，这东西好。怎么能等放凉呢，你们吃过了吗？”李大强乐呵呵的抓起一只。
严老这才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的经过一讲。
末了，严老说了一句：“这次，小白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他就是心黑，这那里是玩笑。”贺秋丰立即就吼上了。
李大强嘿嘿一笑：“我说姓贺的，你还真错怪小白了，摸一摸你的良心，这三年来不是鳖着这一口气，死都不服气。整天想着小倭子能造出来的东西，咱们也行，再苦再难也没怕过。如果这普通的数据，你姓贺的能拼命？”
李大强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纸张一边说道：“人，有时候不逼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行。白昊骗你了，是，我知道他骗你了。”突然李大强的语气大变，暴了：“可他奶奶，他连自己都骗，他不拼，你不拼，等咱们孙子去当孙子吗？”
“你，老贺，你初中数学及格了没有。你告诉我，九的阶乘二次与十的阶乘二次，差多少？你再告诉我，三次阶乘又差多少，四次是多少？我们，不要等死的时候，还闭不上眼。”
李大强的暴吼之后，贺秋丰沉默了几秒，一把抓过桌上那他带来的文件袋转身离开。
走回门口的时候，贺秋丰突然回头：“老李，用十二为基数，阶乘就能补回来，实在不用以十三为基数。”
说完，贺秋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严老叹了一口气：“大强，过了，过了。”
严老想说的是，科学这东西要量力而为，光是拼命解决不了问题。
李大强对严老说道：“严老，等我。”
等什么？
几分钟之后，李大强抱着一卷图纸回来了，然后一把扫掉了桌上的东西，将图纸摊开放在桌上。
严老是物理学的泰斗，却不代表他看不懂机械制图，也看不懂数学上的东西。
李大强指着图说道：“这是白昊告诉我的，这是一个鲁班锁，拆开是九件，合起是一个完整的立方体。白昊告诉我，地堡国与漂亮国只要联手，他们就可以用数控铣床加工出来。当这九件合成一个立方体的时候，用肉眼看到的，是一个纯净无比的金属立方体，不会有一丝缝隙。”
“我信了！”
李大强指着图：“可莪认真研究过，先不说材料上有多难，仅是加工这一项。没有万分之几毫米的精度，这玩意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伍千野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东西不可能，再给地堡国、漂亮国二十年，他们也造不出来。”
严老的语气变的严肃。
他听出来了，李大强等人根本就不相信。
确实如此，李大强很早就发现这些问题的，他是不相信白昊提供的某些数据。
李大强继续说：“白昊却深信，这玩意就是能用铣床造出来。严老，您可能不相信，伍千野告诉他的学生们，这玩意别人能造，咱们也能造出来，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只要把工业母机的精度提到毫米的万分之几，这玩意就造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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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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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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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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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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