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制时代,除了造反以外,做官是唯一的一条黄金大道,按照沈毅这几天了解的情况看来,这个大陈王朝暂时没有什么造反的空间,也没有什么让他造反的理由,于是乎目前摆在沈毅面前的就只剩下这一条路。
做官就不能经商,不能“与民争利”,但是官员的家属却可以经商。
听到了沈毅这句话,沈陵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毅,然后连连摇头,没好气的说道:“老七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的脾性,也这些年连年考生员不中,已经让他老人家哪哪看不顺眼,要是再自甘堕落跑去做生意,他老人家回江都之后非把我活活打死不可。”
沈陵的父亲沈徽,乃是举人出身,补官多年走关系才补了一个县丞,其后在官场厮混了近二十年才混到知县的位置上。
老爷子因为功名问题,在官场上吃了大亏,一辈子没有办法上进,因此他对功名充满了执念,非要让儿子考进士不可。
但是沈三郎沈陵并不怎么争气,在江都读书多年,不仅没有考中进士,至今连一个秀才功名都没有。
因此沈陵才说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把希望寄托在沈毅身上。
沈毅看了看兄长,然后微笑道:“兄长倒也不必亲自下场,我记得嫂子家里应该有兄弟,让他们出面去办事就是,兄长遥控一下,入个干股,挣钱了一起分钱就是。”
说到这里,沈毅顿了顿,开口道:“反正兄长也无心科场,总要找点事情做不是?”
听到这里,沈陵歪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这倒也是,我爹整天写信过来,让我专心学问,但是那些狗屁倒灶的圣贤书,我是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了。”
说到这里,沈老三挠了挠头,看向沈毅,问道:“只是这江都城里做生意的人家也不知道有多少,咱们生意做成了还好,要是做不成,赔了家底,恐怕不太好向父亲交代。”
“这个兄长放心。”
沈毅微笑道:“小弟这几天就是在想这件事,等过些天我思虑成熟了,保准给兄长一个稳赚不赔的营生,只是兄长到时候挣了钱,须得分润一些给小弟才成。”
“若真是稳赚不赔,自然少不了兄弟你的。”
听到能挣钱,沈老三便来了兴致,拉着沈毅说了半天,一直到一罐鸡汤喝尽,沈三郎才恋恋不舍的提着食盒离开。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钱,沈陵自然也是如此。
老爹一心想让他考学,不让他干别的营生,他这些年在江都的吃穿用度,都是做县令的老爹从外乡寄回来,这种啃老的感觉,让沈陵觉得很不好受。
如果能自食其力,甚至可以赚钱,他自然是不会推拒的。
…………
次日清晨,答应了沈陵要回去读书的沈毅,一大早送走了去读书的沈恒之后,便收拾了几件应季的衣裳,又带上了随身常看的几本书放在书箱里,然后背着书箱,准备回书院读书。
甘泉书院在城外,江都城也不算很小,如果纯靠步行,恐怕要走个小半天,但是沈陵刚推开院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马车上的沈陵冲着沈毅挥手道:“三郎快上车,为兄送你去读书。”
沈七看着眼前很是热情的沈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兄长的性子,还真是有些跳脱。
有了交通工具,没过多久马车就在甘泉书院门口停下,沈毅背着书箱跳下马车,然后对着沈陵拱手道:“兄长保重,来日得空了,我再回家探望兄嫂。”
甘泉书院作为江都最出名的书院,不仅有沈毅这种没有功名的学生,甚至还有秀才和举人老爷在这里读书,只是相比较来说,书院对秀才和举人管束不严,而沈毅这种学生进去之后想要再离开,就需要向师长告假,或者等到书院休沐。
沈陵大咧咧的对着沈毅摆手:“老七你好生读书,等你考中生员了,为兄给你摆酒三日庆祝。”
沈七郎微笑点头,转身去了。
等到沈毅转身之后,马车上的沈陵伸手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老七经历一场大变之后,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真是古怪…”
“不过这个性子也好,性格沉稳一些,便能定下心来读书,也不会再去惹事…”
从前的沈毅,是个有些不谙世事的书呆子,除了读书之外,几乎什么都不会,但是经过陈清一案之后,沈毅的性格与从前判若两人,变得沉稳平和。
回到书院之后,沈毅先是要去与自己的先生打招呼。
进入到甘泉书院之后,关于书院的记忆,慢慢涌上沈毅心头。
沈毅的先生是一个老生员,今年已经四十来岁了,中了秀才之后屡试不第,无论如何也考不中举人,因为学问深厚,便被请到了甘泉书院教书,专门教授沈毅这些没有功名的少年人。
目前甘泉书院的学生,大概在二百人左右,其中半数是沈毅这种没有功名的少年,另外一半则是秀才或者举人老爷。
按照书院的规矩,沈毅这种少年学生如果连考四次不能中秀才,就会被开革出书院,自己回家读书。
大陈的规矩,县试府试院试,都是三年两次,因此甘泉书院的这个规矩,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六年之内不能中秀才,就会被书院开除。
甘泉书院的教学质量十分不错,再加上这种淘汰制度,导致书院的成绩也很不错,几乎每一届科考都会出一两个甚至三四个进士。
而让甘泉书院名声大噪的是十四年前那场科考,甘泉书院一共有十一个举人上京应试,有七人中了进士,一时间在江都传为佳话,被人称为甘泉七子。
甘泉书院办学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时间,在每一届都有进士的情况下,朝廷里就有不少甘泉书院出身的官员,甘泉书院的后学末进考学之后进入官场,也会多多少少受到一些照顾,在甘泉七子之后,甚至隐隐有了成派系的味道。
原来的沈毅,已经在书院里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对于书院还算熟悉,很快就在书院里找到了自己的老师,郑先生。
郑先生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留着两撇长须,皮肤白净,见到沈毅回来,他颇为高兴,拉着沈毅的袖子问东问西,确定沈毅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让沈毅回学舍里休息,并且告诉沈毅,最近几天可以在学舍温书,不必去学堂上课。
因为原来的那个沈毅,已经把四书五经以及一些该读的书读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只差一些作文章的功夫,就可以参加县试了,因此不必每天都去学堂读书。
他到书院里来的功课,也就是每过几天写一篇文章给先生斧正,再读一读考官曾经写过的文章,以及历年县试案首的文章。
回到了学舍之后,沈毅把书箱放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床铺,然后默默的坐在了书桌边上。www.xiumb.com
“甘泉书院,江左士人…”
沈七郎呵呵一笑:“陆先生的腿越来越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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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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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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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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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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