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沈毅攻山东,都没有去打济南府,而裴俊,却想去攻开封府。
就目前而言,这不太现实。
即便河南的齐军不多,开封这种省城都是有都司衙门的,只一个都指挥使衙门,就能指挥得动两万人左右。
两万人守一座大城,裴俊的西路军就很难攻进去了。
裴俊解释道:“沈侍郎误会了,非是裴某急功近利,是担心山东这里很快要打大仗,想要在河南那边阵势弄得大一些,替沈侍郎这里,分担一些压力。”
沈毅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解释道:“裴将军,西路军刚刚成型,这个时候除了磨合军队之外,更要紧的是树立起军心,提振士气,而提振士气最好的法子,是打胜仗。”
“我的看法是,西路军可以先取河南的一些相对薄弱的州县。”
沈毅回头,从身后的桌子上,取下来一张河南地图。
这份地图,就远没有沈毅手里的山东地图详尽,毕竟他现在工作重心在山东,河南只是顺带看一看。
沈毅看了一会地图之后,指着地图上的归德府,开口道:“裴将军请看,这里距离南直隶很近,距离开封府也不远。”
“我的意见是,先在归德府打一打,最好是打几个胜仗,让手底下的将官与将士们互相熟悉起来。”
说到这里,沈毅笑着说道:“没有猜错的话,裴将军西路军的将领,多半是照用的五军营将领。”
裴俊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是五军营的都帅,这一次组建西路军,他在禁军的旧部几乎全部带了出来,西路军便是以这支禁军为骨架建起来的,自然会沿用禁军的将领。
不仅仅是裴俊会这么做,沈毅吸纳禁军与淮河水师将士,整编之后,大部分将官,也是沿用淮安军的,小部分将官,是用禁军与淮河水师的。
“先让禁军的将军们,带着手底下的兄弟打一打,试一试齐人的成色,也试一试自家的本事。”
“兵书上说的知己知彼的道理,裴将军是正经军人出身,肯定是比我更懂的。”
裴俊默默点头,开口道:“沈侍郎说的有道理。”
他盯着沈毅手里的地图看了看,然后开口道:“既然沈侍郎说了,那我回去之后,便考虑从归德府入手。”
沈毅微笑道:“西路军毕竟是裴将军领着,我说的话只能作为一个建议。”
裴俊摇了摇头,开口道:“陛下已经跟裴某通过气,能配合沈侍郎的,裴某都会配合。”
“沈侍郎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是此时大陈上下,如果要说行军打仗的经验,或者说是北伐的经验。”
裴俊由衷赞叹道:“朝廷上下,无人能出沈侍郎之右。”
沈毅哑然一笑:“裴将军太抬我了,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路战战兢兢过来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之后,裴俊看向沈毅,继续说道:“沈侍郎,实话不瞒你,裴某这一次过来,除了商议北伐的进程之外,还想在淮安军里走一走,看一看。”
他顿了顿之后,开口道:“正好,淮安军现在,在打兖州,裴某想要到战场上去看一看,淮安军是如何打仗的。”
说到这里,裴将军有些惭愧,低头道:“裴某虽然是武将出身,在禁军里厮混了大半辈子,但是实话实说,这么多年也只是操演,并没有怎么上过战场,更没有碰过齐人。”
“事到临头,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北齐,在一代甚至好几代陈人心里,都代表着强大二字。
尤其是裴俊这个年纪的人,四五十岁左右。
他们虽然是宪宗皇帝时候长起来的,但是年轻的时候,无一例外都经历过先帝朝时期,袁大将军一仗,彻底葬送大陈几十年元气的那场惨败。
心里,是有一些阴影的。
沈毅见状,笑着说道:“从前刚跟齐人碰的时候,我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是接触过几次之后,发现齐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沈老爷缓缓说道:“当然了,也可能是现在的齐人已经烂了,但至少,沈某至今碰到的齐人,无有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勇猛。”
沈老爷是读书人出身,早年自然是看过不少历史传记的,比如说燕闻录里,就详细记载了七十年前齐人入关的整个过程。
那时候的北齐铁骑,不过十万人。xǐυmь.℃òm
但是战场上的大陈军队,在正面几乎一碰就碎。
但是战场上的大陈军队,在正面几乎一碰就碎。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那时候要死五个大陈将士,才有可能杀一个朱里真人,战损高达惊人的五比一。
因此,齐人入关之后,才能够所向披靡。
不过现在的齐人,相比较史书上的齐人,就要逊色太多了。
裴俊叹了口气:“淮安军的战报,能看到的裴某都已经看过,也知道现在的齐人,在我大陈王师面前,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还是觉得,齐人要更勇猛一些。”
沈老爷微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破心中贼难…”
裴俊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然后感慨道。
“不错,是破心中贼难。”
沈老爷站了起来,开口笑道。
“走裴将军,着甲。”
“我带你去破心中贼。”
……………………
兖州城楼上,北伐军左右两路的主将,罕见的肩并肩站在一起。
沈毅指着远处的战场,开口道:“裴将军你看,如今兖州南城门已经洞开,不过城中的巷战不好打,现在还在僵持之中。”
裴俊拿起千里镜,看向城中的战场,目不转睛的观望。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开口问道:“沈侍郎,那些黑甲的将士是哪里来的?也是淮安军么?”
沈毅点了点头,回答道:“原是我军中一个将领弄出来的,用来破阵拔点,我见着不错,就遴选精锐,组织了起来。”
“现在…”
沈老爷想了想,回答道:“估摸着有四五百人了。”
“这个不错。”
“作战勇猛,锐不可当,齐人见之避散。”
裴俊眯着眼睛说道:“我回去之后,也在军中弄一支出来。”
沈毅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种类似于特种部队的存在,古往今来的军队中,都会自然而然的衍生出来,只不过他们没有像沈毅这样,给他们特有的营号以及服装而已。
裴俊又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问道:“沈侍郎,那个丢进齐人人堆里,突然炸开的黑球是何物?”
他扭头看着沈毅,目光兴奋:“能不能给我们西路军一些?”
听到这句话,沈老爷神色一僵,咳嗽了一声之后,回答道:“裴将军,那个东西…”
“我军中现在,也没有多少。”
沈老爷有些无奈的说道:“等下半年,说不定可以分一些给裴将军。”
裴俊犹不死心,问道:“实在不行,分给我几个能制作此物的匠人也行,我带回去,让他们自己做。”
沈毅回头看了看裴俊,轻轻咳嗽了一声。
“裴将军,这东西野战几乎无用,远不如常规武器。”
“有朝一日,你兵临开封城下的时候。”
沈老爷笑着说道。
“不用你要,我派人给你送去。”
今天应该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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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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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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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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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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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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