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农业。
毕竟打仗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种地种田的条件了。
现在,北齐军队基本上全面撤到了山东境内,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恢复失地内的生产建设。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沈毅先是与张简一起,把徐州的衙门建制恢复,同时着力于恢复生产,不至于耽误明年的春耕。
而整编之后的淮安军,在三军主将的带领下,开始收复齐军北撤之后,基本上已经不设防的几个州县。
分别是颖州,亳州,宿州和海州。
这些地方的守军,都已经撤了七七八八,基本上是大兵一到,便立刻可以占领,没有什么难度。
一转眼,就是一个多月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洪德十三年年末。
沈老爷已经换上了冬衣,与张简一起,在徐州的知州…不,应该说是知府衙门喝酒。
徐州在北齐手里的时候,虽然下面也有辖县,但是只是个州级单位,光复之后,建康朝廷下旨,写明了是徐州府,因此知州衙门便摇身一变,成了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后堂,师兄弟两个人隔桌对坐,张府尊对着沈毅笑了笑,开口道:“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各州县的春耕都安排下去了,只等明年开春,就能播种。”
他看着沈毅,开口道:“这都靠子恒你手下的那个许大官人,各种种子,都能迅速送过来,很是及时。”
粮食播种,是很讲究的,一般需要从前一年的粮食里精挑细选出一些颗粒饱满的种子,然后提前浸泡,才能作为新一年的种子。
而去年一整年时间,徐州附近都有动乱,当地的农户都跑了不少,根本来不及留种,好在许大官人现在神通广大,很快给徐州送来了一大批种子。
沈老爷低头喝了口酒,开口道:“种下种子,只是第一步,关键是要看明年,能不能保得住。”
张简一怔,问道:“齐人不是已经北撤了吗?”
“只是暂时北撤而已。”
他淡淡的说道:“北齐新帝,得位有些问题,现在多半晚上不太能睡得着觉,需要大量的禁军拱卫。”
“到了明年北齐改元之后,他该笼络的人心笼络完了,大概就能睡得着觉了。”
沈毅仰头喝完杯中的烈酒,又用夹子夹起一块木炭,旁边的火炉里丢了进去,看着火炉里溅起的火星,有些出神。
“那个时候,齐人一定会再一次南下,想要夺回徐州诸州。”
“打赢了那一场仗,山东一省便没有什么滞碍了,到时候战线…”
沈毅微笑道:“可以直接推到黄河边上。”
张简也喝了杯酒,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子恒心里可有把握?”
沈毅摇头。
“打徐州,我心里也没有把握,不也做成了?”
“现在淮安军的兵力,已经数倍于当初在淮安府的时候,我心里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也没有太担心。”
说到这里,沈毅看了看北方,皱眉道:“本来想趁着敌人北撤的机会,看能不能拿下兖州的。”
“结果…”
他叹了口气道:“兖州现在,有数万守军,很难取下来,只好等西路军北上之后,再考虑兖州了。”
西路军北上,北伐军的兵力便立刻倍增,到时候西路军攻河南,沈毅取山东的难度,就会骤然降低。
而沈毅之所以放弃在年前进攻兖州,是因为最近内卫的情报陆续送回来,齐军已经完全转攻为守,准备严防死守兖州。
而现在,一是攻城器械不全,二是兵力也不算太足,所以沈毅才准备把攻兖州的事情放一放。
“师兄…”
沈毅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张简,开口笑道:“过几天,我要回一趟建康。”
张简先是点头,然后问道:“是想家了?还是陛下相召?”
“都有。”
沈毅轻声道:“陛下唤我回去的诏书,已经到了三天了,只是这几天……”
他揉了揉脑袋,开口道:“整编之后的淮安军,没有从前那么顺手了,很多刺头跳出来,有些要我亲自处理…”
“因此耽误了几天。”
他看向张简,问道:“师兄回不回建康,我带你一起回去。”
张简摇头笑道:“我家里人都回于潜去了,我即便是回家,也是回于潜,回建康做什么?”
“倒是子恒你。”
张简若有所思:“这个当口回建康去…”
“不碍事。”
沈老爷微笑道:“北边一直有人盯着,情报会一直送到我手上,至于淮安军…”
“苏定与凌肃两个人,都很稳重,不会出什么事情。”
张简闻言,哑然失笑:“听子恒话里的意思,就薛将军不太稳重?”
“他不能太稳重。”
沈毅微笑道:“先锋军就是要有敢打敢拼一些,不然也不能称之为先锋了。”
“说的有理。”
他喝了口酒之后,开口道:“徐州又不少特产,其中也有糕点,这几天我准备一些,子恒回建康的时候,替我带给恩师。”
张府尊叹了口气道:“一转眼,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恩师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风采依旧。”
听他提起赵昌平,沈毅想了想,笑着说道:“今年回去,我把二哥也带上,师伯见了二哥,应该会年轻好几岁。”
张简哑然一笑:“你把我的副手带走,师伯倒是年轻了,我恐怕要老上好几岁了。”
“师兄莫慌,等过了年关,我给你多带几个县令回来。”
沈老爷打趣道:“只是不好再带咱们书院的人来,不然朝野要说咱们甘泉书院结党了。”
“说起书院。”
张简看着沈毅,开口道:“恩师来信说,陛下想让陆师叔入仕或者入建康办学,这件事子恒知道么?”
“知道。”
沈毅轻声道:“所以我才在这个当口,回一趟建康,岳父他…”
“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建康了,今年在我家里过年,我回去…”
“与他商量商量。”
张简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子恒的确应该回去。”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放心,徐州这里的政事有我,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沈毅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刻着沈字篆字的腰牌,放在张简面前,开口道:“师兄,这是我的牌子。”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拿着这块牌子…”
“去找苏定。”
张简拿起这块牌子,看了看,笑道:“这牌子莫不是可以调兵?”
这话有点犯忌讳。
因为调兵,是国之大事,不好玩笑,一般只有皇帝的牌子才能调兵,甚至皇帝的牌子都不太好调兵。
沈老爷苦笑道:“师兄莫要开玩笑。”
“只是让他配合师兄做事。”
张简收下这块牌子,微笑道。
“子恒现在,愈发有封疆大吏的风范了。”
………………
数日之后,沈毅把淮安军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动身返回建康。
此时已经是腊月天。
他一路骑马,六百多里的距离走了四天左右,在第五天,终于抵达建康。
建康城门口,皇帝陛下亲自出迎。
沈毅下马,对皇帝叩首行礼。
“臣沈毅,叩见陛下。”
“臣不负圣望,今徐州,颖州,亳州,宿州,海州等诸州尽复。”
沈老爷低头,声音低沉,铿锵有力。
“大陈南直隶全省,光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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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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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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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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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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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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