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威已经领兵打下了宿迁。
整个过程并没有太怎么费劲,他的五千兵马到达宿迁的时候,淮河水师的一万人也差不多到了宿迁,这会儿宿迁的守军只有不到两千人,其他人都在徐州城附近,拿下宿迁自然是轻而易举。
不过淮安军与淮河水师这些日子,在宿迁城里的相处并不愉快,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私下里两军的人没少打架。
而在这个时候,薛威正站在宿迁城楼上,远远的看着北边。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邸报司副司务,也就是骆勇的副手葛正。
另外一位,是淮河水师的副将蔡昆。
葛正站在薛威身后,微微低头道:“薛将军,根据内卫还有邸报司的情报,现在最少有两万齐军,正在从徐州往宿迁靠拢,预计明天一早,就能抵达宿迁。”
薛威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摸着下巴说道:“齐人来的太多,宿迁不太好守了。”
他回头看了一下蔡昆,淡淡的说道:“蔡将军,去准备撤出宿迁城罢。”
蔡昆愣了愣,然后低头抱拳,皱眉道:“薛将军,咱们也有一万多人,据城而守,完全是可以守得住宿迁的。”
薛威伸手指了指宿迁的城墙,闷声道:“这宿迁城墙,最高的地方都不到一丈,最矮的地方,踩着人肩膀就可以徒手翻上来。”
“咱们攻下宿迁,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足以证明此城几乎没有地利可守。”
薛威看了一眼这个蔡将军,沉声道:“如果我等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尚且可以高筑城墙,此时连守城的物资都来不及备齐,如何能守?”
蔡昆依旧皱着眉头:“好容易拿下来的城池,如果白送了出去,前几日的苦功,岂不是白费了?”
“如何能白费?”
薛威咧嘴一笑,黢黑的皮肤,露出了一口并不算洁白的牙齿:“我家沈…沈大人交代了,行军打仗,一城一地之得失并不要紧,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干系。”
“最要紧的,是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蔡昆愣住了。
“薛将军,此言何解?”
薛威挠了挠头,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水师总要上写过的一篇,开口道。
“兵书上说。”
“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
说完这句拽文的话之后,薛威心里一阵得意,大咧咧的说道:“大概的意思就是,不能只占地方,更重要的是杀人!”
蔡昆等人闻言,都若有所思。
其实这段话,薛威的理解是有些问题的,兵书上所说的攻字,非是杀人的意思,而是指攻略。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得地之后再得人心,这就是所谓的“攻人”。
当然了,把人宰了也是“攻略”的一种,薛威倒也没有全然理解错。
薛大将军看向前方,沉声道:“还有五六个时辰的时间,现在传我将令。”
“城里所有朱里真人的财物,就地罚没,尤其是粮食之类的,悉数充作军粮。”
“明日天亮之前,南撤离开宿迁!”
说到这里,薛威顿了顿,沉声道:“无有必要,尽量不杀伤人命。”
蔡昆愣了愣,低头道:“薛将军,那些朱里真蛮夷,也杀不得么?”
“能不杀便不杀。”
薛威挠了挠头,开口道:“我家沈大人说,杀齐军可以,但是杀太多的朱里真平民,将来北伐的时候,就会难一些。”
“我不懂其中的道理。”
“不过沈大人说的,向来不会有错,就照此办理罢。”
蔡昆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淮安军出身的年轻汉子,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低头抱拳道:“既如此,蔡某遵将令就是。”
…………
徐州城。
沈毅得了数十万支箭矢,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此时的沈老爷心情大好,还让人给图远递了封信过去。
信里大概的内容是说,感谢图大将军慷慨借箭,不过沈某人向来守信,有借有还,这数十万支箭矢,只要齐军前来讨要,淮安军一定悉数归还。
这封信,把图远气个半死。
因为沈毅说的归还,自然不是正常的归还,而是用弓弩,把这些箭矢射还回来。
到时候会插在多少齐人的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图大将军气急败坏,也给沈毅写了封信。
这封信同样被送进了徐州城里。
此时的沈毅,正在知州衙门跟赵蓟州商量城里的秩序问题。
现在,城中的粮食支撑到年底不是什么问题,比较严重的问题是,缺少肉类。
毕竟徐州城是一个城市,平时肉类供应都是从城外送进来,几个月时间下来,城里哪怕是腌制的腊肉,都已经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沈毅自己,饭碗里都已经没有什么肉了。
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老百姓来说,也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荤腥,只要有口吃的,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两个人聊了一会之后,沈毅微笑说道:“师兄控制好城里的粮食供应就是了,要注意的就是,每家每户尽量都发到粮食,确保不会有人饿死。”
沈老爷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但凡有人饿死,城里一定会有有心人开始作乱。”
赵蓟州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司正。”
能直接联系到沈毅,并且喊沈毅叫作司正的,徐州城里没有几个,骆勇走了之后,差不多就只剩下林生一个人了。
赵二看了看门口,站起来,笑着说道:“子恒的话,我都记下了,你放心打仗,城里的事情我来操持。”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从前在建康游手好闲的时候,未曾觉得老父亲有什么了不起,只以为他会读书,因此才做了官,现在在外面做事情,才愈发知道他老人家的厉害。”
“我只操忙一个徐州城里的钱粮,便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了,他老人家却要操持整个国家的钱粮。”
沈老爷站了起来,起身相送,笑着说道:“二哥不可妄自菲薄,师伯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忙的过来的,户部上下人员不少,二哥现在手底下却没有多少人。”
他顿了顿之后,开口道:“如今二哥在前线,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等以后回了建康,我举荐二哥进户部,二哥便可以子承父业了。”
“还是算了罢。”
赵蓟州走到门口,苦笑道:“进了户部,老父亲多半会嫌我蠢笨,百般苛责。”
沈老爷拉着他的衣袖,呵呵笑道:“总不能将来赵家的家业,真让宋师兄继承了去。”
赵二很是洒脱。
“他想要就给他去,也不是什么外人。”
两个人说到这里,赵二对着沈毅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沈毅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门口站着的林生,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司正,骆司务建康密报。”
“还有,陛下的密信,也随之送来了。”
沈毅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这份文书。
上面的自然是圣旨,沈毅先没有看,而是看了一遍骆勇送来的文书。
文书里,写了建康城里发生的大事小事。
看完了这些之后,沈毅才展开皇帝的密信。
这是天子的亲笔信,话不是很多。
但是却很有份量。琇書網
“朕于建康,已准备齐全。”
“北伐复国,只待卿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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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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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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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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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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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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