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抗倭军的时候,总共只有五百人,沈毅靠着钞能力,从许复那里买了一些马匹,硬生生拉起来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
只是战马太难得,哪怕后来扩编为都司,两千骑兵也没有能够搞起来。
一直到沈毅来到淮安之后,才凭借着从兵部那里搞来的战马,成功把骑兵扩成了两千。
但因为只几个月的时间,这些骑兵里大半还没有形成骑兵该有的战斗力。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骑兵,也是沈老爷的宝贝疙瘩了,毕竟以后他想要北伐,单纯倚靠步卒,是不太现实的。
沈毅需要一支强大的骑兵,一直足够让北伐军完成所有战术动作的骑兵。
因此,沈毅对这支骑兵一直很上心,该花的钱从来没有吝啬过。
不过现在…
即便再如何心疼,沈毅也不得不让这些骑兵就地下马转化为步卒了!
因为对于只有两千人的防线来说,哪怕只有五百个人加入战场,也是非常难得的生力军!
能够给已经垂危的整個战线,续上一大命!
听到了沈毅的吩咐之后,苏定面露不忍,不过他很快咬牙,转身跑出去下令去了。
在都司之中,能够被选入骑兵营成为骑兵的,都是毫无疑问的精锐,而且这些骑兵装备精良,人人着甲佩刀。
五百个人很快被苏定全部投入战场。
有了五百精锐的加入,整个防线的压力,骤然减缓了不少。
不过,河面上的齐军,还在缓缓登陆,南岸的齐人军队越来越多。
五百个生力军的加入,也只能暂缓都司撤退的脚步,并不能彻底改变整个战局!
沈毅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再一次赶回了战场第一线,亲自带领将士们,把守沿淮。
他侧身避过一根羽箭之后,恶狠狠一刀砍翻了一个齐人,然后看了一眼淮河河面。
此时此刻,他迫切需要一支强大的水师。
沿海都司…虽然跟水师沾边,但是归根结底,是剿匪出身,而且剿匪的过程中,虽然驾船,但是基本上没有跟倭寇海战过。
沈毅在乐清造的战船,只造了三艘,倭寇便已经不堪一击,因此战船也就没有再继续建造下去。
相比较来说,淮河水师这种传统水师,是可以轻而易举,拉出几十艘大船的。
如果沈毅也有几十艘大船,别的不说,这些船只就可以在河面上迎敌,哪怕不能破敌,也可以阻止敌人非常长一段时间,让沿岸的兵力可以从容布置,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顾此失彼。
都司…
或者说淮安府,需要尽快转化成一支水师了!
沈毅思绪如电,所有的想法,几乎都在一瞬间,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等沈毅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对着沈毅低头道:“沈大人,沈大人!”
“薛将军他…”
沈毅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薛威怎么了?”
“薛将军奋勇杀敌,一个人杀了七阵,身中数刀,昏厥在了敌阵之中!”
沈毅怒目圆睁,正要说话,传令兵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兄弟们拼死把薛将军抢出了军阵,现在薛将军昏厥不醒!”
“薛将军昏过去之后,兄弟们便转由程千户指挥,程千户让小的来问沈大人!”
这传令兵低头,咬牙道:“还要打多久?”
“如果还要打下去,我们西边,需要补充人手!”
“兄弟们已经撑不住了!”
此时,周桥防线被分为两段,苏定指挥一段,薛威指挥一段,薛威那段,在偏西一些。
沈毅猛地回头,对着不远处的苏定喝道:“苏定!”
“五百骑兵,分给西边了没有?”
这是沈毅第一次直呼苏定的名字,这位苏将军一个激灵,立刻大声回话:“沈公,已经分出一半,赶往薛将军那里了!”
“好!”
沈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传令兵,深呼吸了一口气:“带我去见薛威!”
传令兵深深低头。
“是!”
说罢,他带着沈毅,一路往西边奔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个简陋的临时营帐里,营帐中有个床铺,身材壮硕的薛威,这会儿就躺在床铺上,依旧着甲。
只是他身上的甲胄,都已经被鲜血浸透,里衣已经全是黑红色。
这会儿,西线是程千户指挥,而帐篷里,是薛威手下了另一个千户黄琮在看着,这个黄琮也是旧抗倭军老人,这会儿身上也带着伤,见到沈毅之后,他连忙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沈公!”
沈毅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不用行礼,然后他看了一眼已经昏睡不醒的薛威,声音有些沙哑:“薛将军他…”
“什么情况?”
黄琮两只眼睛已经通红,他微微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些哽咽:“沈公,薛将军一连杀了七阵,属下们拉也拉不住他,等到属下们把他抢出阵外的时候,才看到,他身后的铁甲,都被敌人的刀劈出了豁口!”
“军医已经看过了。”
黄琮声音沙哑道:“军医说,暂时不能动,需要把薛将军送到后方安全的位置,才能给他包扎!”
他抬头看了看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沈公,咱们在这里,还要守多久?”
沈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了起来,掀开营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距离正午,只剩下小半个时辰不到了。
沈毅又往东西两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到了营帐里,低声道:“盏茶时间!”
“你去告诉程千户,再坚持半个时辰,如果再没有援军,他们就退下来,不必再坚守了!”
黄琮的左臂已经骨折,动弹不得,吊在胸前,他用带血的右手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对着沈毅低头道:“是,属下这就去通知程千户!”
说罢,他离开了这个简易的营帐。
而沈老爷,默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薛威,咬了咬牙之后,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转身大踏步,朝着帐篷外面走去。
此时,日照中天!
在太阳光的照射之下,沈老爷把自己漆黑的阴影,踩在了脚底下。
然后一步一步,坚定的朝着齐人走去。
他亲临第一线,目光凶狠,见到一个齐人之后,二话不说,两只手持刀,狠狠一刀,把这个只有皮甲的齐人斩死!
这位两榜进士怒喝了一声,挥刀朝着另外一个齐人砍去!
这个时候,沈毅甚至有些疯魔了!
哪怕被人直接撞在了地上,他也立刻爬了起来,紧紧握刀!
这种状态,如果不是身边一直有几个身手卓绝的内卫护着,他早已经被战场上的齐人给一刀杀了!
这小半个时辰,对于沈毅来说格外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时辰!
终于,一个声音,在沈毅耳边炸响。
“广州卫甲字营,奉命来援!”
“温州卫丙字营来援!”
“福州卫甲字营来援!”
……
在援军的一声声大喝之中,沈老爷终于力竭,他单手拄着刀,半跪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
喘息了片刻之后,他用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黄琮,黄琮!”
黄千户匆忙赶了过来,半跪在沈毅面前。
“沈公!”
“援军来了,周桥大营的两个千户营,立刻后撤休养!”
沈老爷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意识清醒。
“你,带着薛将军,也立刻后撤到后方!让军医…”
“给他治伤…”
说完这句话,沈毅手中一直紧握的长刀,缓缓跌落在地上,磕在了石子上,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沈老爷再也坚持不住,只觉得两只眼睛沉重无比,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前,他耳边听到了黄琮略带惊恐的声音。m.χIùmЬ.CǒM
“沈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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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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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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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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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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