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实上就如高明所说,现在前线在打仗,皇帝不能对赵家动手。
但是这么做,会让皇帝心里觉得恶心,对赵家恶心。
而且说不定还能从皇帝那里讨得一个好处。
至于能不能奏效,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沈毅并不在意,因为本来就是随手为之,不存在付出成本,自然也就不必去计较得到多少回报。
沈毅上午在鸡鸣寺挨的打,接近中午被送到的孙家医馆,等到午后时分,赵家那边终于得到消息,正在户部办差的赵侍郎二话不说离开了户部,回到家中带着刚从宫里回来的陆夫子一起,到了孙家医馆。
两个大佬在医馆里见到躺在床上的沈毅之后,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陆夫子作为两個当事人的父亲跟师父,自然是第一个上前,他走到了沈毅的床边,看着半边脸都肿了的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气:“子恒没事罢?”
“学生没事。”
沈毅低头,惭愧道:“只是没有保护好师妹,让师妹给那些恶人伤了。”
上午动手的时候,陆姑娘被一个赵家家丁推开,跌倒在了地上,她单手撑地没有撑稳,胳膊上被蹭破了一层皮。
陆夫子这才扭头看向自家姑娘,问道:“青雀你受伤了?”
“没有。”xiumb.com
陆姑娘摇头道:“只是破了层皮…”
陆夫子默默点头,回头看向沈毅,问道:“来的路上听说,是赵家人动的手,怎么跟赵家人起冲突的?”
“因为范东成。”
沈毅老老实实的说道:“范东成老师应该还有印象,这人被范侍郎带到了建康之后,便不知怎么与赵家人混在了一起,上午我与师妹一起到鸡鸣寺进香,好巧不巧……”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巧不巧便碰上了,那赵家女子泼辣得很,二话不说便指挥家人对我们动手,好在当时有宫里的人在场,不然学生这会儿,恐怕连话都说不了了…”
陆夫子自然是记得范东成的。
两年前范东成等人胡作非为,殴杀了书院学子陈清,而沈毅被江都县衙冤枉入狱,历经波折之后才终于脱罪。
让陆夫子没想到的是,经过那次事件之后,范东成不仅没有对沈毅心怀愧疚,反而是怀恨在心,蓄意施加报复!
陆安世脸色难看,咬牙道:“在江都之时,分明是他对你不住,眼下不思悔改,反而又要对子恒下毒手!”
“子恒你可是新科的进士,天子的门生!”
陆夫子气的浑身发抖:“这建康城里,便没有王法了么!”
这个时候,赵侍郎终于说话了。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陆安世对面,伸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宽慰道:“济中放心,这件事不会到此为止。”
“咱们不欺负别人,却也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后辈给人欺负。”
这成为位即将户部主官的侍郎老爷微微低眉,缓缓说道:“济中你刚到建康,侄女儿便给人家欺负了,为兄若是不替你出这口气,对不住咱们这几十年的交情!”
赵侍郎也很生气。
他生气的点不止是沈毅挨了打,更多的是因为陆青雀也在其中受了点伤,虽然伤势不重,但是毕竟还是受了伤的。
他跟陆安世几十年交情,阔别多年之后老友重逢,结果第二天老友的独女就在京城受欺负了,如果他这个做伯父的不替侄女出口气,那么这几十年官场,就算是白混了。
赵侍郎看了一眼沈毅,缓缓说道:“前线正在打仗,现在不能参赵家人,但是他范俢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至始至终也没有做过半点武职,如今这个…”
他想了一下“被告”的名字,然后继续说道:“如今这个范东成,却公然结交将门,只此一点,我便可以让御史上书参他!”
赵侍郎说完这句话之后,躺在床上的沈毅眼皮子动了动。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师伯,小侄有些想法,还请师伯赐教。”
赵侍郎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毅,微笑道:“子恒你说。”
沈毅顿了顿之后,开口道。
“文官虽然不得结交武将,但是范侍郎本身并没有参与进来,而且这件事与赵家能扯到关系,小侄以为,这会儿这么参,是参不动范家的。”
范东成结交将门的事情,这会儿铁定已经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皇帝该给范侍郎穿的小鞋,也多半会穿,但是这会儿朝廷里谁都知道,不能对赵家人下手,因此所有与赵家有牵连的案子,多半都是参不动的。
赵侍郎瞥了一眼沈毅,面色平静:“我知道参不动,但是要让陛下知道范家结交将门,同时也要让朝中上下的官员都知道这件事,这样一来即便朝廷现在不动他,他的前途也就毁了。”
“没有人会再去跟他范俢打交道。”
“等这个人身边的势力散了,陛下自然会寻个由头收拾他。”
听到赵侍郎这番话,沈毅心中不由一阵佩服。
他现在虽然已经是“准老爷”了,而且平日里也会去想一些官场上的事情,但是真正跟赵昌平这些朝堂大佬比起来,还显得有些稚嫩。
好在赵侍郎是自己人,也愿意教他,只一番话,就让沈毅觉得受益匪浅。
正当一帮人在医馆里说话的时候,一个赵侍郎府上的下人匆匆走进了医馆,然后对着赵昌平低头道:“老爷,范侍郎领着一个年轻人,已经到了医馆外面,说要当面…”
这个下人看了一眼沈毅,再一次低头:“说要给沈公子赔礼道歉。”
赵侍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扭头看向沈毅,问道:“子恒,来见你的,如何打发?”
病床上的沈毅笑了笑,开口道:“师伯,就跟范侍郎说我被打晕过去了,见不了人。”
“嗯。”
赵侍郎微笑点头,然后对着自家的两个下人挥了挥手,开口道:“把子恒抬起来,带着孙大夫开的药,从医馆后门离开,嗯…”
他想了想,看向沈毅,问道:“子恒家里恐怕也不太安全,先去我家住几天,我家里人多,也方便照顾你,如何?”
沈毅点头答应。
赵侍郎挥了挥手,几个下人立刻把沈毅给抬了起来,从医馆后院离开。
赵侍郎看向陆安世等人,微微低头道:“济中你先跟他们一起离开,为兄出去见范俢一面。”
陆安世叹了口气,跟着沈毅从医馆后门一起离开了。
而赵侍郎则是站了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然后背着手,走出了孙氏医馆。
孙氏医馆门口,范俢范侍郎带着侄儿范东成,正在路边等着。
范东成站在自家叔父身后,头恨不能低在泥土里。
见赵昌平从医馆里走了出来,范俢松了口气,上前对着赵昌平深深作揖,语气紧张:“赵兄可算是出来了,沈公子的伤势无碍罢?小弟带了上好的伤药,又带了一些补品,这就给沈公子送进去。”
“不必了。”
赵侍郎背着手,瞥了范俢一眼,语气平静:“他给人打晕了,这会儿人事不省,进不了药。”
“啊?”
范侍郎惊呼了一声,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范东成,然后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会如此严重?”
“范兄不必担心。”
赵昌平双手从后背拢到了身前,对着范家叔侄俩笑了笑。
他的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
“人是赵将军府上的人打的,就是打死了,也跟范兄无关,是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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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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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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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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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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