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乔夫人那儿受的气,好像能一股脑儿发泄出来……你乔夫人再牛逼,也不过只是巴结到知府身边的幕僚,再往上说是巴结了知府,现在我结交到的可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
而且镇抚使说了,那位知府要不了多久就会滚蛋,到时新知府好像先前那位张知府一样是皇帝的人,那我岂不是站对了队伍,就此一飞冲天?
有了此等想法,岳亭安不再怀疑骆安的用意。
很快双方就商议好计策。
在去矿场捣乱这件事上,锦衣卫不能亲自出面,毕竟现在名义上,矿场的经营权还在锦衣卫手上,总不能锦衣卫跑去自己的地方捣乱吧?
但现在既然新知府已派人去接管,岳亭安要带人去捣乱,那就要展现出一定水平。
……
……
在锦衣卫的挑唆下,岳亭安果断出手。
岳家发动了家族名下家仆、佃户,以及在矿场附近收买了诸多百姓,还挑唆了不少不明就里的群众,一共有一千多号人,突袭了锦衣卫跟本地府衙正在实现交接过渡的矿场。
锦衣卫对于擅闯者,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反而是让开路,让闹事的百姓冲了进去,一如先前骆安对岳亭安承诺的一样。
而府衙的人,多数都在就近的矿场,等得到消息赶过来,闹事的百姓已把矿场里的东西给打砸了一遍。
府衙派来办事的衙差拢共不超过二十人,最后还是等闹事的百姓撤离后,抓了几个落在后面的家伙……这些人多数是附近的地痞流氓,浑水摸鱼想偷点东西回去。
此事一出,知府衙门马上派出衙役拿人。
随即又去抓了几个据称是带头闹事的百姓,直接关进府衙大牢。
此事一出,舆论一片哗然。
本来就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消息的传播速度非常快,御史言官借题发挥,参劾知府朱浩办事不力,还没把矿场接收下来就导致地方混乱,还说伤及无辜百姓云云……罔顾此番闹事双方基本没有正面接触过。
这天朝会。
没有任何一名大臣出来提及此事,连先前上奏的科道言官,也都变成了缩头乌龟,全都缄默不言。
显然,这次的事出现在锦衣卫跟永平府知府办理矿场交接事宜的时候,很难界定出事的责任方在谁。
因为锦衣卫平时跟地方百姓积怨太深?还是地方百姓对知府衙门接手矿场而心生不满?
虽然很多人参劾,但朱浩既是杨廷和的人,又是孙交的人,在这件事上要说朱浩又责任……未免有点牵强。
先前因为锦衣卫先动手挑衅,放火烧了朱浩派人开的矿场,才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发生,怎么看,知府朱浩都好像是受害者。
大臣不提,皇帝却要提一嘴。
因为从朱浩设计这件事开始,便站在了皇帝和锦衣卫一边。
「……朕听说,永平府的矿山出事了,为何今日没有人提及?」
朱四主动引出话题。
内阁这边,刘春出列道:「陛下,听说永平府有地方凶徒,冲进官办矿窑***掠,滋事生非,地方府、县两级官府出面拿人,如今正等调查背后指使者。」
朱四道:「怎么朕听闻的情况跟刘阁老所说有些不同呢?不是说地方知府贸然开矿,导致民怨沸腾?听说去的全都是就近村落的百姓,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居然成了凶徒?其中是否存在隐情?」
刘春坚持到:「陛下,此等事,还是应当等地方官府报上来后再行勘定。」
朱四没好气地道:「御史言官已上奏
,还要等什么来报?永平府知府衙门的报告吗?孙部堂,这就是你举荐的打理矿窑之人?」
朱四随即将矛头对准孙交。
孙交走了出来,一脸为难之色:「老臣也不知为何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境地,若是真有滋扰地方的事情,不如……由朝廷派员前去查探清楚。」
林俊跟着出列:「陛下,既然开矿之事导致地方民怨沸腾,应将开矿之事叫停才可,否则此等事将来定会接连发生!」
皇帝开了个头,刘春和孙交出来属于搅浑水,想大事化小,而林俊则跳出来要把事情往另外一个方向推,不计较地方官府交接产生的错漏,也不管朱浩带人开矿过失,只论矿山扰民,要叫停整个开矿之举。
朱四显得很不耐烦,却一时没有出言置评。
过了半晌,朱四看着一直立在那儿等候问责的孙交:「孙卿家,你认为应当派谁去查此事为好?」
孙交道:「回陛下,老臣认为,若是以法司之人前往,难免引起地方百姓惊恐,也不可以厂卫前去,陛下最好是委派一名在民间声望尚可,且为人公道,不涉及地方矿产利益之人,如此方妥当。」
朱四道:「那就让唐寅去吧。他现在没有在朝为官,朕给他委派个差事,也不给他具体的官职,让他去查明事情原委……诸位卿家可有意见?」
内阁大学士费宏出列道:「陛下,若是朝廷委派一名没有官职的人前去查案,只怕于法理不合。」
有心人听出些门道。
难道皇帝是想借机,再给唐寅官职?现在探讨的问题,难道不是用不用派人去的问题?怎么一上来就讨论起派谁去的问题了?
朱四显得很坚持:「朕对唐寅承诺过,只要他不愿意,不会再让他回朝当官,就算现在有差事交给他,朕也不能违背之前做出的承诺。就让锦衣卫派几人随他去,另外……朕认为从翰林院中抽调几人前去探访,随唐寅一起,应该最为稳妥。」
既要派唐寅,还要派翰林院的人去?
这是什么路数?
只是因为地方有百姓去矿场闹事?
就算真的要查事情原委,难道不是让刑部的人去最为合适?或者六部中抽调人手也行,怎么偏偏选中翰林院的人?
孙交道:「老臣赞同陛下的意见,翰苑中人多步涉及朝堂纷争,老臣举荐翰林侍讲杨慎,以及翰林编修徐阶二人。」
众大臣目瞪口呆。
随即他们好像明白什么,感情皇帝跟孙交的对话,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吧?
皇帝一说要派翰林院的人去查此事,孙交立即就有人选举荐出来,这能是巧合?难道孙交早就对此事有过深思熟虑?m.xiumb.com
朱四没有马上应允,而是望向杨廷和,问道:「不知杨阁老对此有何见地?派人去,还是不派?若真要派人,以唐寅、杨慎和徐阶这三人,不知意下如何?」
问题又抛到了杨廷和这里。
其实杨廷和也不太能看明白这事情到底有什么诀窍。
地方百姓闹事,闹得很不是时候,照理说此时地方上矿山交接都已经谈妥,锦衣卫都要把矿山交出来了,而地方官绅也都在配合知府衙门接手矿场,怎么突然就有人跳出来闹事?
这闹事的,想来不会是地方官绅吧?
当然事情无绝对,也有可能是府衙的作为触及地方百姓根本利益,百姓忍无可忍,才奋起反抗?
再不然就只有一种解释,根本就是皇帝的人,也就是锦衣卫,心有不甘,挑唆了地方百姓前去闹事。
可先前锦衣卫开矿时,跟地方百姓的关系本来就闹得很僵,锦衣卫如何做到把地方百姓给鼓动起来的?
再或是锦衣卫先招惹了地方百姓,逼得地方百姓还击?
杨廷和一时理不清头绪,但依然俯首作答:「老臣附议。」
朱四一脸严肃地点头:「那好,就让他们赶紧去调查,在这之前,矿场移交之事暂缓吧!」
本来杨廷和还不明白,想的是,既然孙交举荐了杨慎去,那让自己儿子去查查怎么回事,倒挺好。
杨廷和一直觉得杨慎需要更多的历练。
但皇帝随后说,要把移交矿场之事往后拖一拖,杨廷和便明白过来,这件事皇帝和锦衣卫必定是始作俑者。
杨廷和赶忙道:「陛下,有关矿场移交之事,不能拖延。若为避免矿场与地方百姓再起争端,应以地方官府增派人手前去维护,此时采矿之事可暂时停歇,等交接完毕之后继续也不迟。」
不是叫停开矿,是暂时叫停采矿。
意思不是永久停止,而是先停它个几天,等事态平息后再继续采矿。
朱四道:「采矿之事绝不能停,每天下来铁矿石产量那么多,怎能随便就叫停呢?那可是朝廷好大一笔收入。」
很多大臣不以为然,还朝廷收入呢,朝廷几时从采矿中看到过一文钱?
「不要以为朕说的是虚言,过去两年,从内府调拨出的银子,有多少是因矿窑而得?所以叫停之事,朕绝对不会答应!」
朱四道,「不过为防止再起争执,朕会命令尚滞留当地的锦衣卫多加留意,再有人前去闹事,一并拿下法办!就算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也必须要遵守规矩,难道只因为他们看起来可怜,就可以随意到官办的矿窑闹事吗?」
朱四的态度异常坚决。
不能因为百姓是弱势方,就可以任由他们胡来。
那可是朕的矿场,目前不过是交给户部帮忙打理,而没说要把矿场收入也一并转交。
谁去矿场捣乱,那就是影响朕的财源,朕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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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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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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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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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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